《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22、剥麟

　　22.剥麟

　　话未说完，泉铭璟闷哼一声，被一掌拍进地里。

　　“铭璟！”阮青鸾运起轻功，身体腾空，两手握剑向那人砍去，黑袍人抬起手五指轻扣，以空气为屏，挡住身后的剑气，再随手甩出。

　　阮青鸾被甩出撞在远处的树干上，一口血喷出。

　　“青……鸾……！”泉铭璟被掐着脖子无法动弹，一只手掰着他的手，另一手化指为爪，狠狠抓向对方。

　　黑袍人“咦”了一声，松开手一矮身，躲过攻击，运起轻功，脚轻轻落在刚刚两人躲藏的大石头上。

　　泉铭璟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明黄眼珠，青色龙鳞，龙角长出五寸左右，单手化爪，身后一条尾巴高高竖起。泉铭璟转转手腕，断了的手腕已经在逐渐愈合，他还是第一次变出半身，早就在眼冒金星了。

　　“我就说你身上为何有一股恶心的气息，原来是神兽的后继者，不过现在的你也就是一个半吊子，还入不了我的眼。还有你，速度太慢了。”黑袍人扭头看向朝他袭来的人，帽子被风吹落，露出戴了半张面具的脸和，满头银丝。

　　“师傅？！”阮青鸾手下一顿，失了先机，被黑衣人一掌拍飞。

　　泉铭璟一把接住她，让自己做了软垫，抱着她摔在地上。

　　黑衣人摸摸脸上的猫咪面具，“师傅？我可不记得收过你这种没用的徒弟。”

　　阮青鸾挣扎着爬起来，腰间一阵钻心的痛，半根树枝没入腰侧，她伸手掰断了扔在地上。

　　泉铭璟看见她腰侧的伤口，兽瞳闪过一丝血光，血怎么捂都捂不住，他后槽牙都要咬碎。泉铭璟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半个身子挡住她的视线，“青鸾你清醒一点，他可不是你师傅！你师傅下落不明，回不来了！”

　　“住嘴！师傅是神族，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呢！世间有几人满头银发，他就是师傅！”

　　“你师傅是神族，那断魂箭也是弑神神器！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泉铭璟紧紧扣着她的脑后，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猛然停下，不再挣扎。

　　黑袍人勾起嘴角，笑出了声，阮青鸾眼里的火苗彻底灭了。

　　“原来是中了断魂箭，啧啧，那你师傅怕是没有那个命了。”黑衣人嘲弄道。

　　阮青鸾一咬牙，手指抠进掌心，脑袋里嗡嗡做响。

　　他不是师傅，师傅才不会这样笑，也不会满身杀气，要至她于死地……

　　泉铭璟托着她的脸，寻找她眼里的亮光，一遍一遍柔声道，“青鸾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青鸾，笑泓还在等你，你三弟还在等你回去呢。”

　　“青鸾，你看看我！”

　　熟悉的声音一直在拨动着她脑袋里的神经，阮青鸾回过神来，紧紧闭上眼睛，收回放在银发上的视线，然后把他的手拿开，一言不发，恢复了往日模样。

　　泉铭璟看向身后那勾唇讥笑之人，嘴里的尖牙刺破了口里柔软的地方，血一滴不露全部吞进肚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时，山里回荡着低低的龙吟。

　　黑衣人扶正面具，看着眼前这对鸳鸯冷笑一声，“无趣。”

　　阮青鸾捡起地上的剑，甩掉剑身上的土，“铭璟，今日我要给你拖后腿了。”

　　泉铭璟擦掉顺着她额头流到眼睛的血痕，抹去她长睫上摇摇欲坠的血珠。

　　“这说的什么话，你后半辈子住的地方我都准备好了，还等你去看呢。”

　　阮青鸾摇头又摇头。

　　“铭璟，我活不了那么久。白国从没有长命的公主，这你早就知道，何须我提起。”

　　泉铭璟的手在袖子里抖了抖，狡黠地勾起嘴角，嘴里的血汹涌而出，周身升起青光，半张脸布满麟片，半龙型已经要到极限了，血渗透了衣衫，滴在地上，积成一滩。

　　“若二十五岁便是你此生终点，那你剩下几年便全都是我的。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承诺，与你答不答应无关。”

　　阮青鸾一怔，内力瞬间被人锁住，大尾巴抽在身上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铭璟！！！”

　　“轰——！！！”

　　凄厉龙吟在树林里回荡，温热的暗红液体不知溅在谁的脸上，堪比星辰的耀眼龙鳞碎了满地，再没了光泽。

　　破碎的龙鳞自天上洒落，阮青鸾伸手去捡，手指还没有碰到，龙鳞便化成星光点点，随风而去了。胸口一片冰凉，系在脖颈上的龙鳞滑了出来，阮青鸾紧紧握住。锋利的边缘嵌进肉里，染上了点点红色，阮青鸾把它塞进衣领，剑不曾离手，她用剑撑着起身，见远方浓烟滚滚。

　　阮青鸾闭上眼睛深呼吸，内力能在体内正常运转一周，铭璟施加在她身上的术法解开了……

　　三界互不干涉，是上古众神流传下来的规矩。

　　人族弱小，由神族保护，于是就有了神兽后继者。期间不是没有山妖精怪在人间作祟，可一旦在世间出没，便是破了戒，成为三界的敌人不说，神族也会依照守约将之铲除。如若神族出手干预人间凡事也会受到重责，削去神籍贬入鬼道，再不得轮回。

　　那人怎么都不可能会是神族，书中曾道，神族自尊极高，不屑于凡尘有瓜葛，更不会与魔族串通一气。可他戴着一副猫妖面具，是想扮作猫妖？

　　阮青鸾屏住呼吸，长剑一划，破开瘴气重新进入山林。

　　周围寂静无声，她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可凭那人的功力，怕是早就发现了她这只老鼠。

　　比？不是人的东西让她如何去比？

　　腰间越来越痛，阮青鸾用剑划破下摆，撕成布条缠紧伤口，铭璟是神兽的传承人，龙神可不舍得让他死。况且半神者都有自愈能力，人一定还活着！只不过刚刚受到重创，怕是昏过去了，从醒来到可以动弹也需要一些时间。

　　阮青鸾手持长剑站在原地催动内力，经脉被强劲的内力撑开，很痛，手脚却随之热了起来，若是没有腰间出血的伤口，和全身针扎般的疼痛，她，便是处在无敌状态。

　　阮青鸾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猛地睁开眼睛，今日便是断了手脚，她也要带着铭璟一起走。

　　“给我，出来！”

　　后方一道厉风袭来，阮青鸾点脚跳起，自空中落下，长剑劈开飞来的石块，石块迸裂，碎成小块爆开，她躲也不躲死死盯紧身前的黑袍人。

　　震耳欲聋的龙吟从四面八方响起，阮青鸾一喜，铭璟！

　　还没来得及高兴，黑袍人第二道攻击就到了，她已经尽可能躲开却还是被擦到了左肩，一阵碎裂声从肩膀传出，阮青鸾咬牙吞下□□。

　　黑袍人玩味一笑，“区区人族，能躲过我的一击，根骨倒是不错，不过今日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阮青鸾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脚下一蹬撑住身子，单膝跪地按住肩膀，“三界不可互相干涉，你插手人族之事，你以为你能比我多活几天？”

　　黑袍人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好一阵子才直起笑得弯了下去的身子，“难道你没听说过世间还有不隶属于三界的第四者，判官？”

　　阮青鸾瞳孔震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判官，判三界万事，断天地因果。

　　上可弑神，下可诛魔，这天地的执法者，这天地的正道。

　　“不可能！判官常年居住在无极仙山，只在世间出现过一次，而且从不插手凡尘之事，你休要辱没判官！”

　　黑袍人又是一阵哄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听见判官二字就乱了阵脚，没用。”黑袍人向她走去，“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不是判官，只是在他手下做事罢了。判官大人要我来清理一些人族杂碎，我也是奉命行事。”

　　阮青鸾勉强站起来，又被他轻轻挥手扇出的风拍倒在地，被踩着脊骨无法动弹。四周龙吟声此起彼伏，阮青鸾细细盘算，铭璟很快就能恢复，在此之前她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阮青鸾放弃了抵抗，干脆趴在地上，“我可第一次知道判官原来还有手下，怎么，派你们来监视人族活得够不够苦？”

　　“我们可没有那么闲。”黑袍人轻笑。

　　“是，杀人何须理由。”

　　“你倒是明白的很。”黑袍人抬起手，手心朝上，冒出一团黑气，“你不用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乖乖当一个死人吧。”

　　“有道理。”

　　黑袍人一怔，勾起嘴角，“永别了。”

　　阮青鸾看着那团黑气，缓缓闭上双眼。

　　铭璟……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