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知我痛》响桐

10、你要当谁？

　　（10）

　　泉铭璟跟着一人一猫过了三天的野人生活，终于在第四天忍不下去了，阮青鸾坐在岸边晒太阳，他扎起裤腿卷起袖子，亲自下到小溪捉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也才捉上来两条，反倒是大猫一掌拍晕好几条送到主人面前献殷勤，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阮青鸾用枝条从鱼鳃穿过串在一起，根插进土里，“非要捉鱼干什么，你不喜欢它带来的东西，还是吃不饱？”

　　泉铭璟猫着腰，眯着眼仔细瞧，“本太子吃了三天地瓜，再吃下去，本太子以后看见泥土就想钻了。”

　　“两者有什么关系？”阮青鸾问。

　　“本太子要变成地瓜了！”泉铭璟站在水中单手叉腰，“我说，这大家伙不是会爬树么，怎么就连个鸟蛋都抓不来？”

　　“我不吃蛋。”

　　“……”甚有道理。

　　“呼呼”大猫用鼻子出气，好似在说吃了这么多白食的家伙还好意思提要求。

　　泉铭璟摸摸自己的尾巴骨，想到前天半夜被冻醒，却发现自己睡在树上，那大猫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可恶模样。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忍。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去那处结界了？”要不是她不在，大猫怎么可能会把他丢到树上。

　　“是。”

　　“没受伤吧？”

　　“没有。”

　　泉铭璟松了口气，太阳在头顶上转，他上岸拣些柴火升起火堆，把鱼架在上面，“都说了我会帮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这是师傅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不能……”

　　“停停停，”泉铭璟抬手截住她的话，“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回泉国？”

　　阮青鸾不解，“这问题不是早就解决过了，它会为你领路。”

　　“大，可，不，必。”泉铭璟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之前就说过了，我会跟你一起走，也说了会帮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殿下执意赶我，这是要置我于小人境地。”

　　阮青鸾迟疑片刻，“你为何这么帮我？”

　　“泉国太子一向温和待人，乐善好施，你没听过么？”

　　“没有。”

　　“那你现在知道了。”泉铭璟把烤好的鱼递给她，“你除了这些难道没有别的想问的？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吧，省得你每天偷偷摸摸，看着就累。”

　　大猫猛地回头，阮青鸾面无表情地一眼扫过去，它便跟着蝴蝶跑向远处了。

　　泉铭璟没放过他们的小动作，摇着头笑了笑。

　　阮青鸾拿着手里的烤鱼站起来，与他错开一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手腕轻轻一甩，木棍上的烤鱼裂成两半掉在地上，很快便爬满了虫蚁。

　　“都这时候了也不需要打马虎眼了吧。”泉铭璟补充道。

　　阮青鸾拿着木棍垂下长睫，眼里闪过的寒光被遮住，“不愧是青龙殿下的后继者，果然与常人不同。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泉铭璟根本不在意后心处凉飕飕的感觉，三两口吞下一条鱼，抹抹嘴，“刚开始时是吓了一跳，但第二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我哪里做得让你起疑了？”阮青鸾问。

　　“唔……具体没什么，感觉吧，我感觉很准的。”泉铭璟拿起另一条鱼咬了两口。

　　“所以你也从未信过我。”阮青鸾举起了木棍，狠狠戳了下去。

　　泉铭璟一侧身躲开她的攻击，顺手从她手里夺走木棍丢掉，木棍深深插进泥土里，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从未信过你？我信你只是一个在这里修行的普通人，信你在这里都是为了师傅的任务，信你不会伤害我更不会杀我，难道这些还不够？”

　　没听见她的回答，泉铭璟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空地，阮青鸾在他身旁坐下，他嘴角含笑凑到她耳边，“阮青鸾，收起你的兵器吧，这东西对我无用。”

　　阮青鸾一愣神，衣袖里藏着的短刀便被人拿走了，“你怎么知道……”

　　泉铭璟把玩着短刀，“既知我身份，我就再告诉你一条你不知道的。神兽为了保护自己的后继者，会在他们身上加一层保护咒，所以若是有人怀着不纯的心思接近我，我必会发现。”

　　阮青鸾看着他，一字一顿，“所以，我取血时你，一！直！醒着。”

　　泉铭璟笑的眯起眼睛，“没错，连口子都是我替你剌开的~”

　　“……你是在小瞧我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泉铭璟把短刀还给她，“我是真心想帮你，从一开始就是。”

　　“殿下到底想要什么？我虽有公主身份，但什么也帮不到你。”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提了过分的要求，现在她便干掉你。

　　泉铭璟拿着短刀轻晃，“别吓唬我，我不怕你。再说我堂堂太子殿下，要什么有什么，需要你一个女人为我干什么？”

　　“太子殿下，”阮青鸾二指并拢，顶上他的喉结，“我是歃血，你说我能干什么。”

　　她是认真的。

　　泉铭璟拔掉刀鞘，用刀尖对准她，“这么说来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阮青鸾问，“何事？”

　　“抛去你歃血的身份，成为我的太子妃。”

　　泉铭璟手中的刀转了一个圈，阮青鸾仰了仰脖子，对上他兽瞳般的双眼。

　　“若是我不愿意呢？”

　　龙鳞在太阳光下熠熠发光，竖瞳如烛。

　　泉铭璟送出手里短刀，冰冷的刀刃贴在她侧颈，“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歃血殿下，你是想现在就丢了性命？还是成为我的太子妃，青鸾？”
　　阮青鸾想了想，收回手指，泉铭璟挑眉，她又打什么歪主意？看了看远处，那大猫正在远处对他呲牙咧嘴，感觉这次是真的打算吃了他。

　　“你是认真的？”阮青鸾问。

　　“为何不能相信我是认真的？”泉铭璟反问。

　　阮青鸾看着他的漂亮的双瞳，抬手摸了摸他眼角的龙鳞。泉铭璟想躲，可还是止住了。龙鳞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全身一抖，她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阮青鸾偏过头。

　　泉铭璟笑了笑，收起短刀还给她，“不着急，时间我们有的是。”

　　又在山洞里修养了三四天，阮青鸾算了算时间，沉吟一声。

　　在这里呆的时间实在长了些，想早些完成任务回到军营，出门时说两周，结果这次呆了足足将近两个月，再不回去那孩子怕是要在我军打胜仗之前，先将敌营哭倒了。

　　泉铭璟挑着火堆的柴薪，“别担心，明日我便陪你去看看那鬼地方。”

　　阮青鸾点点头，抓抓手边大猫的长毛，大猫呜咽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泉铭璟收拾好东西，站在洞口瞧了瞧，天阴沉沉的，不见一丝日光。

　　“今日怕是会下雨，要不明天再去？”

　　阮青鸾摇头，扣紧装匕首的小皮扣，“不行，不能再拖了。你也该早些回去，不然泉国会将太子丢失的事情怪罪于我白国。”

　　泉铭璟想了想，也是。

　　大猫再洞口伏低前肢，阮青鸾率先跳上，冲他伸出手，泉铭璟抓住她的手一跃而上。阮青鸾拍拍身下，大猫仰头叫了一声，后腿用力一蹬便跳出去几里地，泉铭璟闭上眼睛，死死拽着身下的长毛，几下之后身下的大猫停了下来。

　　泉铭璟看看周围，这里好像并不是之前的地方。

　　“这是哪里？”

　　“是山的侧面，上次我们去的是另一边。”阮青鸾指指右手边，泉铭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猫呼哧一声，胡须微颤。

　　阮青鸾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面前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将石块切了个粉碎。

　　泉铭璟咽了咽，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退后一些，我先去试试。”

　　还是要赌一把，不过他为半神，神族之人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

　　青龙大人在上，小的去了！

　　泉铭璟大步跨了出去，阮青鸾一下子拉住他，“等等！”他一回头，见她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珠。

　　“你担心我？”泉铭璟没有手帕，只好用衣袖擦拭她的额头，“别怕，我即便是受伤也会很快好起来。”

　　阮青鸾有些呼吸困难，胸口处堵了仿佛一块大石头一般闷得要命，她拿手捶了几下才感觉疏通了不少，于是放开拉着他的手。

　　“你去吧。”

　　泉铭璟见她面上虽无任何表情变化，可摸到的脉搏却不如看上去那样平静，心道她这是修的什么道，竟将修行人的感情压抑至此。

　　大猫在她身后露出了利齿，泉铭璟收回了手，友好地笑了笑，估摸着走到那屏障前，眼睛闭上再睁开，青鳞在从眼尾扩散至太阳穴。眼前的屏障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这次更加清晰，那银白色的光辉此时更像是传闻中的上古神迹。

　　“你师傅没说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阮青鸾摇摇头，“我从不多问。”

　　泉铭璟看看那看不见地顶峰的山，他也从来没听说过世间还有如此一处奇怪的地方，回去可要好好查查古书了。他深吸一口气，将青龙的气息集中于指尖，慢慢伸了进去。

　　阮青鸾瞬间向前踏出一步。

　　突然间，天地之间狂风大作，天上的云形成漩涡的模样，好似要将人吸进去。阮青鸾要将人拉出来，没想到大猫突然叼住她的后领子。

　　“放开我！太子殿下！”阮青鸾急着救人，之前她被打伤也是出现了这种现象，恐怕这次也要失败。

　　可这人不能死！

　　阮青鸾反手一剑，大猫松开了嘴，她扑倒在地上又立马站起来，“殿下快出来！”

　　泉铭璟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

　　飓风袭来，阮青鸾以免自己被刮跑，压低身子向前走，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腰带，打算将人拽出来，却没想到手腕被人抓住，向前狠狠一拽。

　　糟了！

　　阮青鸾紧紧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天上落下的神罚，耳边传来大猫的吼声，声音里带着些决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