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三国候（旧版）》破碎梨花

18、紫川慕·四人行（下）

　　子龙掀起帘子同时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却只看到一块白色轻纱遮住了视线，伴随儿来的却是胸口上被什么东西很轻的敲击了一下并不痛，但是还是可以很确定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后来他便听到有女孩子的哭声，才往里看——

　　“你怎么在这里？”紫嫣蹲在地上佝偻着抬头望着他。

　　“我……”她有些慌了神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紫嫣蹭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说来话长。
　　怎么就你一个人？曹操呢？”

　　“其他人在外面。”子龙往外探了探头。又转过头本想问什么却看到紫嫣做个安静的手势。

　　“有人！”貌似一段时间不见这丫头变得敏感了不少。“还跑！”一个凝神叶青之剑已经握在手心，用力向角落里抛去。接着一声□□被划破的声音被吹起来的帘子掩盖。叶青之剑回到紫嫣手里，他们便侧身消失在无数垂帘中。

　　外面硝烟弥漫，如浮云赶也赶不散，驱也驱不走。紫嫣和子龙两个从窗里滚出来，这个巨大的响动惊起了大家的注意。“紫嫣！？”众人纷纷一起叫出了声脸上全是茫然。

　　“呃！”紫嫣的左腿被什么东西刺到吃痛得低喝了一声。

　　“怎么了？”子龙敏感着蹲下 身替她检查伤口。

　　“有毒……不要碰它！”透过被撕烂的裙角隐隐可以看到伤口上面有流着黑血。“杂种……”紫嫣眼里带着杀气，微勾小指指向垂帘后面，突然飞舞的帘子被溅起来的血染红。同时伤口轰然裂得更开了，紫嫣难受的咬紧了嘴唇，血丝都流了出来。

　　子龙看着她腿上裂开的皮肤，心如刀割。“你还能走吗？”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语气夹带着温柔。

　　紫嫣微微点点头，却没说话。努力尝试站起来却都是失败，伤口渐渐麻木甚至想周围蔓延，短短的几分钟整支腿既然近乎残废了一般，用不上半点力气。怎么会这样？！紫嫣惊骇的看着裂开的皮肤，伤口如同曼珠沙华一般向外张开、怒放。黑色的血液不断往外流，染黑了她的衣服。好可怕的毒！

　　就在两人分神的瞬间曹操却拔剑想要向他们刺来，满眼血红。子龙立刻举起涯角枪将其挡下，好险，差点就被曹操给杀了。

　　“啊！”躺在一旁的紫嫣突然尖叫起来，面色苍白如纸甚至泛着青色，双眼泛着血色杀气徒然四起，叶青之剑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慌乱的人群顺着紫嫣身后望去——黑血已经流的好打一摊，雪白的衣服全是黝黑的血汁。她的双腿已经被血色模糊，依稀还是可以看到肉破裂的模样。

　　咣！银光冲破云烟射向地上雪白的身体。子龙几度想要上前却被曹兵屡次阻拦，眼看箭就快射到紫嫣身上了，他却无能为力。

　　——竹叶青蜂拥而至，仿佛一朵巨大的绿色菊花的合拢。聚拢到一起的躯体替主人挡住了银箭，瞬间又三三两两冲向四周，直插入上空的黑暗。

　　紫嫣抬起了诡异的眼，嘴角勾起一个阴险的笑容，灌满杀机的微点叶青之剑。忽然双眼直视的地方溅起了大片血花、皮肉撕扯的声音被不断涌来的畜牲所覆盖、竹叶青们在那疯狂的蠕动、甚至张开可怖得大嘴炫耀锋利得獠牙、抖动纤细得舌头；突然被竹叶青裹住得东西发出了凄惨的叫声。顿时之间众人纷纷毛骨悚然。“孩子们，吃了他吧。嗬嗬嗬嗬嗬嗬嗬嗬！——”紫嫣干枯的嘴唇一张一合，刺耳的尖叫富有节奏地回响。可怖的杀气、诡异的术法…

　　——红色！子龙这才发现紫嫣右手上的手链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难怪紫嫣会这么疯狂……

　　“孩子们，给我杀了朱雀宫的人！”紫嫣突然瞪大双眼，疯狂地尖叫起来，血色已经充满她的眼睛，理智在此时此刻已经不存在，她的脑里只有一个字——死！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企图杀她的人都要死！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她的左手已经握成拳头，强烈压制的冲动全部被指尖的血液所清理掉。

　　停下来！快停下来啊！突然心底仅存的一丝清醒大声呐喊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嘴角喷了出来。“啊！走开啊！啊！”似乎是心底深处在进行很猛烈地挣扎，紫嫣被两种思维所驱使，她难以阻止心底恶魔的浮生。她蜷缩着全身狰狞的痛苦完全扭曲了她的五官，握着叶青之剑的手握的更用力、连指尖都流出了血迹。刹那间她好像对着自己胸口奋力得刺上几刀，把心里的恶魔驱逐出去。但是她做不到、她怕，她害怕一刀下去自己就会立刻死去，如果这样她再也看不到亮了，她再也不能爱他。所以她只能努力挣扎，甚至让意念化成利剑，一刀杀死坠落身旁的曹兵与乘风而来的朱雀宫属下。

　　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染红了苍白的皮肤。瞬息之间她安静了下来，双眼空洞得看着血红的双手，这双沾满鲜血的手。眼角被泪水打湿了，哗——就在她的脸消失在双臂间时，两行泪水迅速得滚落下来，模糊了她脸上的血垢。叶青之剑悄悄消失在雪白的衣袖下，血红的手链也恢复了平时的紫色。

　　“让开！”瞬间，子龙似疯了一般猛地一挥涯角枪将所有当在面前的曹兵驱散。“紫嫣！”当他停跪在紫嫣面前时一旁的曹操也同样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很久都没有叫过这两个字了，曹操一时之中傻了，有些出了神。哼！无论多恨、无论她是否背叛，他都还是深爱她啊！曹操你真的很失败啊！曹操无言的垂下头，紧皱地眉头中间的缝隙是他的悲伤吧…

　　嗉！——与此同时孙权松开了手上的箭，直直德射向曹操的发髻，曹操惊骇得“啊”了一声。周瑜也在这时从曹营里冲出来挽起了早已泪流满面的尚香，尚香还在挣扎，尖叫着“孙叔材”三个字。

　　战争，结束了…终于大火之后结束了…“紫嫣。”子龙扶起地上一身血红的紫嫣，她已经虚弱得不堪一击了，脸色惨白可怕。

　　“子龙……”她张着空洞的棕色瞳子看着他，眼神里全是绝望、伤痛。

　　“没事了，结束了，都结束了…”他小声安慰着她枯竭的心，嘴角带着勉强的浅笑。紫嫣也杨起浅浅地笑容，憔悴占据了她清秀的脸。“我们现在就回去了。”看到她的情绪安定下来，也就把她横抱起来，随大家一起往回走。

　　“其实…我们都输了……”周瑜在原地小声喃喃。

　　紫嫣看着身下的死尸，不由得撇过了头不再去想——几天前她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那些年轻人比试的校场、宏伟壮观；可一夜之后这里却成了堆放尸体的地方、弥漫战争的地方、播种血腥的场地……为曼珠沙华的盛开扫清场地…

　　赤壁的大火燃尽之后，就在当天刘备等四人去了失街亭关羽此时与诸葛亮立下军令状——封守华容道。最后关羽却是空手而归。

　　“关将军。”在船上紫嫣已经休息的差不多，刚好路过看到关羽垂头丧气。

　　“紫嫣姑娘。”关羽有些收到惊吓，显然刚刚才缓过神。

　　“关将军为何愁眉苦脸呢？”她浅笑，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唉……”

　　“难道是因为军令状的事？”关羽惊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其实，关将军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有恩报恩是人之常情嘛，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紫嫣依旧浅笑，为他打气。

　　关羽微笑脸上又有了平时的神采。紫嫣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军营的背影，又侧头望着天空，喃喃：“姥姥，嫣儿好想你……”

　　今晚的夜看上去总觉得不完整，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赏月的人有些不完整。月牙挂在半空，凉亭里淡紫的身影安静的坐着，袖子底下雪白的手指规则的弹奏着凄凉的音乐。寒冷的季节还没有过去，可是有些东西已经过去——

　　紫嫣抬起双眼看着空中的月牙湾，浅笑着。曾经这双黑瞳是纯澈的单色，可是一段时间过后黑色不再单调，慢慢得渗入了红色，似血的红色。她垂下眼看着手链，以前墨清说无论如何也不能上手链落入恶人之手，可现在却因为它的存在而让恶魔乘虚而入，侵蚀了她的良知。每一次她失去理智之后醒来才知道她已经杀了好多无辜人，而且每一次都让鲜血染满了双手。难道说这就是人的本性吗？她闭上眼绝望着不再去想、试图逃避。

　　啪！走神的瞬间琴弦突然断了，音乐油然而止。记得古人有种说法：如果琴弦突然断裂，必然有事发生！那现在会有什么事发生？紫嫣任然坐在凳子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咦？怎么不弹了？”忽然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紫嫣幕然回头却正好四目相对。

　　“琴弦断了。”她浅笑。月光下她更显得妖娆很多，嘴角的酒窝也更明显。今夜她笑的特别的甜。

　　“的确有些可惜。”浅笑，依然浅笑，难道说他每天都在笑吗？紫嫣看着他安静的浅笑，一时之间既然出了神。亮没有注意到更多，只是站到扶手旁望着天上的月牙。忽然腰上被什么东西绕着，很温暖的感觉。条件得他握起抱着他的手，她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宽大的温暖。

　　“亮，你瘦了好多…”紫嫣的声音在他身后渐渐埋没，心莫名的很痛，却不敢告诉他。

　　亮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看着她雪白的手。

　　夜很宁静，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原本寒冷的季节逐渐的也变得温暖很多。

　　“我想做你的新娘。”瞬间亮的手颤抖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平静下来。他没说话，只是淡笑着，被黑暗慢慢淹没。“这很难吗？”紫嫣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绝望，难道因为她自己就不可以吗？黑暗中紫嫣绝望的讽刺着自己，无耻。泪却悄悄地落下来，突然她松开手与亮背对着，不让他看到自己在流泪。

　　“这里好冷，我先回去了。”紫嫣强忍哭泣，故作镇定得跑开。瞬间凉亭里只有亮一个人，他依旧无言，只是傻傻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袖子里的面具被他握的不能再紧，忽然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说不出的心痛被寒冷鞭打着。或许真的很难吧……紧闭的眼里落出了泪水，明明很爱为什么不能说出口呢？难道就因为一个她吗？如果没有她，今天他是不是就可以很干脆的答应她？……

　　夜色变得更浓了，黑夜里紫嫣的身影显得要更是凄凉许多。原本幽静的森林被刚刚冲进来的人影打碎，黑幕里惊慌的鸟儿到处乱飞。

　　一棵树下女孩还在不停哭泣，只是她现在已经很累，没有多余的力气跑的更远。于是她靠着树缩着身子，慢慢安静下来。

　　记得曾听人讲过这样一段姻缘——三国时除周瑜、小乔外还有一段是诸葛亮与黄氏。两人婚前感情并不深厚，但因为都看重双方的才华最后便结为夫妻。诸葛亮到死也一直深爱黄氏。

　　想到这些紫嫣就觉得心痛得更厉害，就好像被搅碎了一般的难受…“到底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好累…”紫嫣把头埋下腿里哭泣却没被埋没掉，泪水还是不停的在流。

　　黑暗里她的影子显没更渺小，风一直在刮没有停过，并且夹带着浓郁阴森。紫嫣依然蜷缩着，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更近了——突然声音停止了，一股花香味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

　　“哭够了没？哭够了就跟我走。”娆姬的声音。

　　紫嫣停止了哭泣头也不回地撇了过去，没有说话。双眼空旷无神。

　　“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一个臭男人。”娆姬皱着眉极其不耐烦，看到她这模样真恨不得一刀杀了算了。

　　紫嫣依然没有说话，黑暗中泪水却又一次悄悄落了下来。她没出声只是咬紧了嘴唇。娆姬无言，朝天空翻了一个白眼，黑夜里她冰冷的落下一句话：“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跟我去朱雀宫，我们宫主要见你；第二个。呵呵，我想你应该会选第一个。”娆姬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接着说：“第二选择就是不去朱雀宫，但是我就会火烧荆州！”她在黑暗里笑的更开心，眼里看到是正被烈火吞噬的荆州城。深黑地瞳孔中弥漫杀气，残酷的杀气。

　　夜风中划起一道青光，紫嫣紧握叶青之剑对着娆姬地咽喉。她脸色苍白，双眼还红肿着，却充满憎恨。“别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我！”

　　“哦！别激动！”月下娆姬显得妩媚非常，而右眼下的梅花也更加明显。她邪笑着，说：“我知道这样根本威胁不了你，所以我的属下已经在城里恭候多时了。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南郡便会再一夜之间变城废墟，当然你的诸葛亮也难逃一死。呵呵！”不等紫嫣反驳，娆姬就抢先一步扣了个响指，忽然夜空下无数黑影一窝蜂全汇聚到荆州城的上空，黑压压的一片。

　　“让他们回来！”叶青之剑更逼近了娆姬雪白的咽喉，鲜血顺着刀片慢慢流了下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紫嫣压低的音量，声音阴森的可怕。

　　很显然，面前这个威胁自己生命的女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纯真，原本纯澈的黑瞳里全是血腥的煞气。黑夜里她脸色惨白，叶青之剑也泛着幽幽的绿光，如地狱的颜色在黑暗里不停闪烁。突然娆姬闷哼了一声，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继续问着：“到底去还不是不去？”

　　紫嫣迟疑着，远处的杀手们大声叫喊着，荆州城里慌乱的尖叫声不断在耳边回荡。她到底该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的话她又要离开亮，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如果不答应她将是千古罪人！她到底该怎么办？“哼，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选择离开他。”娆姬的声音又一次传到她耳中。没错，离开他是最好选择，这样至少双方都不被伤害的太深。

　　荆州城顿时间杀声四起，无辜的百姓到处乱跑；妇女、老人、小孩在慌乱中嘶喊、尖叫、哭喊……这些声音不断地从荆州城里传出来，扰乱着紫嫣的思维。“我答应你。”嘈杂声中紫嫣低头答应娆姬的挑衅，叶青之剑从她咽喉移开，落到地上。听到这个回答黑暗中娆姬脸上再度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可是这时荆州城里已经成了一片血色。

　　杀手们站在城门上，欢喜地欣赏着今夜的歌宴，手里的火把跃跃欲试不停地跳动，可是没有主子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放火，只能干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