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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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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宋，我们分手吧。
看着门被推开，想象中的人迈步走进来，黑色外套里的白色衬衫扣到最上面的一粒，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她的脸已经是最好的装饰品，清冷而有距离感，不沾烟火气——和高中比起来也不过是多了点成熟，侧脸线条更加利落了。
陆书韫在喉咙里酝酿了半天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她的手指卷起书页的边，无力地翻转几次后又重新展开。而齐清宋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两个人对视一秒，前者先移开了目光：“吃饭了吗？刚才我在部门聚餐，已经提前发信息和你说过了。”
“吃过了。”
那句话在陆书韫舌尖上转了一下，又沉下去了，在这时候说出来总让人觉得奇怪。她也没有太强烈的恨意和厌倦，只是爱意好像已经一点一点被消磨掉了。
从高考结束之后开始的恋爱，总有厌倦的那一天，只是那时候以为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幸好她是不擅长承诺的人，也几乎没和齐清宋提过永远这种字眼，只在心里反复发作。
“下午部门还要开会——”
陆书韫愣神的时候，齐清宋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甚至把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有点累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参加什么学生会了，现在这么多事情。“
“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说综测分？“
想不到回答什么，但不能什么也不说。陆书韫心里那点毛躁的情绪忽然消下去了，想起来背着她讨论“宋学姐为什么会找那么闷的女朋友“的女生，想自嘲地笑一笑。
“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很厉害，今天面试的时候咄咄逼人比面试官还凶，你应该和她们相处不来。”
“嗯。”
陆书韫点头作答表示自己在听，她想问对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识趣地明白自己不应该加入聚会，她和齐清宋有边界，有隐晦的默契，譬如这一刻。
“我晚上还有课，晚饭也不回来了。”
“好。”
陆书韫点一下头，她猜测着对方大概真的忘记了，也没有提醒的必要，毕竟齐清宋抽不出空。
为了没有意义的纪念日要求对方给予礼物和陪伴是不合理的事情，陆书韫把口袋里的礼物盒按下去一点，声音平静：“你去床上睡午觉吧，我再写会作业。”
说写作业，但看着对方走进房间里，她起身去冰箱里拿水果，挨个削皮切块装进饭盒里。
齐清宋有饭后吃水果的习惯，但食堂的水果捞很贵，虽然知道对方不在意这些钱，但陆书韫还是会主动地切一盒水果让对方带上。
在切水果的时候紧绷的神经也能放松，陆书韫把西瓜切成一口能吃完的大小，她的心被温水浸泡着，在这种琐碎的小事里获得平静和安定。
她没有那么想分手，她们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开口的人，这件事只像饭后想要喝饮料一样，是可选可不选的决定。
把削好的水果装盒淋上酸奶，一切才大功告成。陆书韫把水果装进齐清宋的袋子，某种硬的纸片凉凉地划过她的手心，刺痛手心。
没想太多，陆书韫把它掏了出来，是一张一寸照片，上面的女生有一张漂亮的脸，尖下巴圆眼睛，笑起来像猫一样娇俏。
显而易见，这不是齐清宋的照片，也不是她的。
但她确实漂亮，看起来就不是无趣的类型。齐清宋喜欢这样的女生吗？或许是不小心捡到的？更何况部门招新面试递简历，上面的相片没黏劳，不小心落在部长包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书韫把相片放了回去，她自圆其说的功夫过人，已经成功说服了自己。
午睡醒来的齐清宋从她手里接过包，像是什么都没发现，打着哈欠，脸上还有枕头拉链的一点红印。
她总在自己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陆书韫的心就这样变得无限柔软，她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庞，像抚摸珍贵细腻的瓷器。
她们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租了房子，步行过去也不过十五分钟。齐清宋顺路把她送到教学楼下，专业不同上课的教学楼也不同，陆书韫上到二楼又忍不住往下望。
她过去总这样望着齐清宋的背影，在走廊上匆匆一瞥，对方连普通的黑红校服也能穿得挺拔，总认真地挂着校牌，马尾扎得一丝不苟。
齐清宋的背影也是冷淡的，她就像一捧雪，清高冷淡得格格不入，不会为谁融化。
但她忽然在路上停下，接了一个电话，陆书韫第一次看她后背看出愉快情绪。陆书韫的心被放进盐水，嘴里微微发苦。
人是可以从他人身上获得情绪价值的，并不只从伴侣身上得到。
陆书韫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她太过忐忑，放学后就去了学生活动中心，去那里寻找齐清宋。但教室空荡荡，她迈着腿走到走廊最后一间教室，却听见了出乎意料的声音。
“所以你要加入我们部门吗？”
“好啊。”
陆书韫没想到老式的铁门才靠上去就发出吱呀声，躲闪不及，里面的人自然地把目光投到她身上：“书韫？”
齐清宋坐在教室里，里面不止她一个人，照片上的脸也从上面走下来。她剪了齐耳的短发，眼睛大，戴着细边的圆眼镜，眯起来看人的样子也像猫。
中午切好的水果盒子放在她们中间，但更靠近女生，她叉起最后一块西瓜吃下去，红色的汁水把她的嘴唇染得更红。
直到咽下去之后，她才开口：“学姐，这是谁啊？”她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陆书韫的眼睛闪亮，仿佛胜券在握。
齐清宋顿了一下，在沉默的时刻，陆书韫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她痛恨过去怀着期待紧张寻找教室的自己，也痛恨过去靠在门上窃听的自己。
“这是学妹，我说过的。”
原来在公寓里随口提起的很厉害的学妹，是以她为画像。陆书韫庆幸自己不露声色，她的心像钝刀子磨肉般被慢慢割着，她情愿齐清宋直接说分手，也不愿意她在自己面前慢慢展现出对他人的爱。
齐清宋不爱她，是很正常的事。
“学姐是什么专业的？”
她和齐清宋都被女生叫做学姐，这点一视同仁的亲昵没让陆书韫觉得好受，她甚至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是路过啦。”
“你的学姐在念汉语言文学。”
“很热门的专业！学姐好厉害！”
齐清宋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学妹也很捧场，陆书韫杵在那里像不合时宜的木头，她想要退出去但差点和跑进来的女生撞上：“吓死我了！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进来的女生也有秀丽的脸，但她不是相片上的脸，齐清宋大概也不会着急地给她递上台阶，怕她的话落空。
“我……”
“学姐吃饭了吗？我们正要去呢！”
学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她身后，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陆书韫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她搂得紧，陆书韫又没想让她难堪，只能勉强地尴尬地被搂着胳膊出门。
“学姐，原来你是读汉语言文学的，我其实一直很想念汉语言文学，但是分数够不上，被调剂了。”
“对了，我叫阮思恩，思念的思，感恩的恩。”
耳熟的名字。陆书韫转头，才发现阮思恩也在看她，凑得太近了，短发刺到她脸上：“我和学姐是一见如故。”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最重，但陆书韫分不清她在说哪个学姐，只能徒劳地笑一笑，避开她的眼睛。
“我在恋爱，和齐清宋。”
陆书韫在学她的咬字，但阮思恩这时候又松开手，露出全然无辜的表情：“学姐想吃什么？”
眼前的人在刻意地把话题从齐清宋的身上移开，也可能她忽略了那句话，也可能她没听见。但陆书韫不相信那么多的巧合。
她对眼前的思恩产生了不悦的情绪，又很快被冲淡了，因为齐清宋问她们：“思恩，书韫，你想吃什么？”
齐清宋不爱叫她“书韫”，此刻的亲昵像混合着愧疚，当中到底有多少真实的爱意，她不知道。
陆书韫甚至没法妒忌思恩，她被现实沉重一击，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齐清宋在她眼前爱上了别人。
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缓慢，但并不代表不会到来。
“去食堂就好了。”
陆书韫感觉学妹把她的手搂得更紧，对上视线的时候，对方眯着眼对她笑：“我刚来，还不知道哪里的食堂最好吃呢，学姐知道吗？”
“去三号食堂吧。”
那边的汤粉粥面味道清淡，但有炖煮时间长的汤做底料，即使淡也清甜，符合广东人的口味。
“我们去三号食堂吧！”
思恩又回头，把她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才进学校，对一切事物都是新鲜好奇的状态。光听她的声音也充满朝气，陆书韫想到无趣的评价，再看她，能够明白齐清宋对她的特殊关注。
因为她们不一样，她没有的优点，阮思恩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设置错发布时间了，先挂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