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时我总看向你》姚台镜

18、第 18 章

　　唐绎第二天到实验室的时候，姜万言正拿着瓶酸奶，跟一群学生笑着聊天。
　　不知道是谁塞给她的，她平时说着要戒糖，学生给的东西倒是不拒绝。

　　姜万言也看到了他，挥手说了声“早上好”。
　　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唐绎又有些困惑了。
　　他顿了顿，也说了一句：“早上好。”

　　一上午，姜万言仍然正常地跟他交流。
　　直到快要吃午饭的时候，覃月明又出现了。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唐老师——”
　　话音在看到姜万言的一瞬戛然而止。

　　“好巧啊，你们在一个办公室啊？”
　　“对啊，我来给他们项目组当翻译，临时坐在这儿，估计快结束了。”
　　覃月明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又看向唐绎，“唐老师，你什么时候去吃午饭呀，我没有昆大的饭卡，能和你一起去吃吗？”

　　几乎是雷同的理由。
　　若干天前姜万言的声音，好像还飘在耳边，唐绎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捂着嘴笑。

　　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他就是傻了。

　　唐绎站起来，歉意地看着覃月明，“不好意思啊，我中午已经有约了。”

　　“那晚上呢？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到晚上。”

　　唐绎见推脱不掉，索性说了实话，“姜老师也没有饭卡，项目结束之前，我都会和她一起。”

　　覃月明的目光再次看了过来，姜万言礼貌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覃月明也微笑着，“我只能找别的老师借了。”

　　三个人心眼加一起，能有八百个。

　　唐绎送覃月明出去，一群学生抻着脖子瞅。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美女？

　　中午吃完饭回来，姜万言就被一群学生截住了。

　　“姜老师，上午那个人是谁呀？”

　　姜万言嗔怪地看着他们，“就你们最八卦，能是谁呀？”

　　“不会是，情敌吧？”

　　姜万言托着腮，认真地看着一群学生，“我看你们，确实是科研任务太轻了啊。”

　　“别啊，姜老师，我们不是关心你和教授嘛。我们可是在心里默认，你是师母啊。”
　　“对对对，师母，唯一的师母。”
　　“所以她到底是谁呀，我今天还在院长办公室看见她了。”

　　姜万言狠狠地戳了戳最前面的学生额头，“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你知道燕子说什么吗？”

　　“说什么？”

　　“燕子说，管好你自己。”姜万言笑着走进了办公室。

　　唐绎回来时，看到姜万言的电脑上，正显示着美术馆的主页，而她正在认真地看着预约注意事项。

　　“你要去看展？”唐绎问。
　　“对呀，今天事少，我估计会走得早，顺便去看看。”

　　“哦。”
　　“要一起吗，唐老师？”

　　“我怕来不及，我今天还有部分数据没处理完。”
　　唐绎是实话是活，但姜万言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会觉得是借口吧。

　　“如果我处理得快，我就跟你一起去。”唐绎又补充了一句。
　　姜万言抬着眉梢看他，嘴角笑意渐深。

　　快到晚饭时间时，覃月明又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后，还跟着院长。

　　大小姐是专门来邀请唐绎的。
　　“唐老师，今晚是我生日，我会在家办个宴会，邀请一些国内的朋友，你要不要一起来呢？”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没忙完。”唐绎指了指电脑，“你看，这些数据，我才处理了一半。”

　　覃月明看不懂他电脑上的东西，但在她的认知里，所有的推辞都是借口。
　　她仍然不死心，“不要紧的，宴会不会开始太早的，你可以晚一点去。”

　　“真的不用了，这个数据，合作方急着要。”

　　院长皱着眉，过来瞅了一遭，“哎呀，这不快搞完了吗！”

　　“这样，”他拍了拍唐绎的肩膀，“我来给你做担保，做不完就放这儿，他们又不急这一晚上。”

　　“可是……”

　　“可是什么呀？院里好几个老师都会去。”院长道，“我都腆着老脸来请你了，你不会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吧？”

　　不等唐绎说话，他就转身离去，“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昂，我微信上给你发地址，晚上等着你！你不来我们不开饭。”

　　院长走后，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唐绎看了看姜万言，有些歉意地开了口：“对不起，今晚的展，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哦，没事儿。”姜万言无所谓地扬扬唇角，“刚才丛星给我发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答应了。”

　　“我……”唐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晚上要去给覃小姐过生日？”
　　“院长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姜万言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然后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覃院长这是想找你当女婿啊。”

　　唐绎眉心微蹙，“不会的。”

　　“你要是答应了，说不定能少奋斗十年哦。”

　　唐绎摇头，“我不需要这样的捷径。”

　　“那我可就太开心了，”姜万言朝他抛了个媚眼，露出害羞神情，“证明我还是有机会的。”

　　唐绎愣了一下，又见她熟练地敛起害羞神色，低下头的瞬间神色如常。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情绪伪装跟他相比，高明得不相上下的人。
　　那一定是姜万言。

　　唐绎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姜万言低下头没一会儿，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视线，又抬起头，勾着红唇，歪头朝他妩媚一笑。
　　“唐老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唐绎很想问她，你是不是很想去看展，但又觉得唐突。
　　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唇，“没事。”

　　但姜万言却没放过他。她漂亮的眼睛光彩荡漾，像带着小勾子一样。
　　“唐老师，你是不是想听我说，不想让你去生日宴呀？你想让我管着你呀？”

　　唐绎呼吸一窒。
　　他甚至无法笃定地说出，自己有没有这样想。

　　但姜万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后一脸得逞的笑意。
　　“我可不敢管着你，”她故作委屈地扁扁嘴，“我们现在，可只是同事关系。”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很快呢，我们就连同事都不是了。希望到时候，能和唐老师建立起新的关系后。”

　　说完，她就拎起包，“我先走了，丛星下班了，她说开车带我去吃饭，拜拜喽，玩得愉快呀，唐老师。”

　　丛星在校门口等着姜万言，见了她就开始叨叨。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啊，唐绎要是没事儿，你都想不起我。”

　　“哎呀，”姜万言哄她，“那不是男人如衣服，好友如手足嘛，不一样的。”

　　“你就这么放心让唐绎去？你就不怕人院长千金给你来个横刀夺爱？”丛星问。

　　姜万言对着镜子补着口红，“你知道吧，女人最忌讳的呢，就是还没得到那个身份，就把自己放到了那个身份上，没有必要。”

　　而且，她想着唐绎在暴雨天说的话。
　　他说他不期待爱情，也不想要亲密关系。
　　姜万言并不怀疑，他说的是谎话。

　　虽然并不是认识了十年半载，但她觉得，自己太了解唐绎了。

　　她要是没戏，别人更没有。

　　追人嘛，就得若即若离。
　　真要是把他当成了生活的全部，他就觉得胜券在握，没意思了。

　　-

　　次日又上班，姜万言绝口未提宴会的事。
　　唐绎也无从说起，自己只是道了个贺，都不到五分钟，就找借口离开了。

　　中午吃饭，姜万言也没像往常一样，跟唐绎一起。
　　她只是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唐老师，我中午跟丛星一起吃，就先走了。”

　　然后，就推门出了办公室。

　　唐绎噼里啪啦打字的手，就这样悬停在了键盘上。

　　丛星不理解，“真不跟唐绎一起吃了啊，你这翻译生涯，也没几天就要结束了，不趁热打铁了？”

　　“你也知道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啊。”姜万言端着盘子，“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不给他一点危机感，他永远不会做出改变。”

　　“高啊你。”丛星撞了她一下，“谈恋爱这种事，还是得看你。”

　　“那你呢？”姜万言颇有深意地盯着她，“你谈恋爱的进度如何，我天天看我弟在你朋友圈蹦迪，怎么样啊，对他的看法有没有改变一点？”

　　“谢知维这个人吧……”丛星咳了一声，“其实多接触一下，我发现，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姜万言眼里笑意更甚。

　　“但是！”丛星赶紧补充，“我的看法没有变，我还是喜欢大叔的好吧？”

　　“好好好。”姜万言敷衍地答应，“对了，你不是答应带他来昆大食堂吃饭吗，他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知道？”丛星微微愣神，有些尴尬。

　　“哎呀，你都不知道，”姜万言眨眨眼，“他昨天给我发消息，激动得像踩了电闸一样，啊啊啊了半天，问我他穿什么合适。”

　　丛星面上一红，“是他一直说想来，我都拒绝十来次了，他还坚持，我只好答应一次了。”

　　“哎呦，可怜我这痴情的弟弟哦。”姜万言拖长了音调，感叹道，“昨天在那换了十来套衣服，恨不得一起穿上来见你。”

　　“嗡。”
　　丛星放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姜万言点了点桌面，笑着问：“来了？”

　　丛星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下，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来了，他说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得极其骚包的男人，掀开食堂的帘子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极其茫然地扫视了一周。

　　看到丛星的一瞬间，眼里跟亮起篝火一样，拼命摇着手，“丛星姐姐！”

　　“救命。”丛星丢人地挡住半张脸。

　　但谢知维喊得更起劲了。
　　一边喊一边乐呵呵地向这里跑。

　　“他好像你家养的哈士奇啊，”姜万言笑得前仰后合，“就差使劲甩尾巴了。”

　　她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谢知维进来的地方，帘子再次被掀开。
　　这回，走进来的，是唐绎和覃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