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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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山学名叫八雲山，附近的村民也叫它雀山，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土名字，如今已经不可考了。”
“刚刚我们乘车途径的那几座山是一整片山群，因为形似六块墙壁围绕的岭阪，所以又被人称作六壁坂。”朝日安喜手持画本走走停停，时不时在手中的画板上速写两笔，脸上的神情十分漫不经心。
“这里曾经是无主之地，不过去年被人买了下来，变成了私人领地。”
“买下来却不做开发吗？真是奢侈的行为啊。”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凑到漫画家跟前：“所以芳村老师事先有和山主取得联系吗，我们可是没有联系上他呢？”
当然联系不上，因为山主失踪了。
朝日安喜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山主是我的同事，之前也和他提到过相关的事，进去看看应该……没有关系吧。”
那个买山的土豪就是岸边露伴，当初他到深山取材，恰巧碰上了准备把山林开发成度假村的开发商，一气之下便把这附近的六个山头全买了下来，结果地价为此迅速暴跌，他也因此破产了。
这件事在当时整个漫画家圈子传得沸沸扬扬，同行们都被这位老师有钱任性的作风惊呆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六壁坂出来之后岸边露伴便矢口不提山里的事，后面也再没有进山。这次据说又为了参观一个古村的地镇祭失联，不得不说，听上去的确有些微妙。
他的脑海飞快转过纷杂的思绪，脸上神情却不变，扭过头看了五条悟一眼：“话说回来，你们跟着我进山做什么？”
他和这俩人是在雀山山脚碰到的。
“进去看看呀，我们是来大冒险的～”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老师是要去山上取材吗，我可以给你做助手哦。”
一旁偷听的夏油杰终于忍不住了，他用胳膊肘捣了添乱的五条悟一下：“芳村老师别听他乱说，我们不是去山里玩的。”
“我们是来……额，是学校里布置的实践课作业，让我们去野外观察小动物……”夏油杰沉默了半晌：“没错，老师还让我们抓点小虫子之类的回去做实验。”
他在心里默默画上等号：咒灵=野外的小动物，抓个高级咒灵=抓点小虫子回去，没毛病，他真是个天才。
‘你这也不比我高明多少嘛。’身旁的五条悟不甘示弱地捣了回来，被夏油杰一本正经地接住，暗戳戳使力。
两个长不大的小学鸡在底下乐此不疲地掐了起来，不过好在心不在焉的漫画家并不在意这些，朝日安喜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是咒术师，如今想想便能猜到是来山里出任务的。他忽略了二人愈发明目张胆的小动作，垂下头自顾自地速写。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他的思绪被迫打断，抬起头，这才发现疑似多动症的白毛少年不知从哪捉了一只小松鼠，正在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
朝日安喜的脸色有点无奈，刚想接着画，目光倏地定格在松鼠的前爪上。
……有血迹，是受伤了吗？
「不对。」
朝日安喜顿了顿，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视野中的世界随之改头换样，从司空见惯的浮生百相过渡成混沌暧昧，如同灵异电影一般诡异的画面。
他看着面前的“五条悟”逗弄着手里浮肿的松鼠尸体，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随性地问道:“有什么事吗，芳村老师？”
“你手里的松鼠……很可爱。”
朝日安喜说:“话说回来，怎么不见夏油君？”
“你说杰啊。”
“五条悟”扬了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山头:“他在那边呢。老师呢，老师的画能让我看看吗？”
“如果你想看的话。”朝日安喜把手中的速写本递了过去。
白毛少年接过速写本，将松鼠放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
他翻阅时的样子很奇怪，像一个眼花的老年人，每张画都拉得很远，将墨镜戴出了老花镜的效果。若非作者就在身边，朝日安喜毫不怀疑他会用口水沾着手指翻页。
“这幅画……”
“五条悟”顿了一下:“有什么含义吗？”
朝日安喜瞥了一眼，那是一幅雨中被雷电劈开的神社，电光之间隐隐照亮一张被雨蒙湿的怪脸:“没有什么含义，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在梦中见过这一幕……五条君，你没事吧？”
自称五条悟的人缓慢摇了摇头，那一刻，朝日安喜依稀从他脸上看到淅沥掉落的水滴:“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朝日安喜没有追问，按照之前的步速继续往前，没走多久，他们看到了道路尽头一座破旧的神龛。神龛外悠哉倚着的少年，正是之前和二人走散的“夏油杰”。
见他们走近，“夏油杰”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你们终于来了，芳村老师，悟，我发现了一处非常漂亮的神社，去那边采风一定很好……悟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没什么。”假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抬头对着朝日安喜说:“真是巧，芳村老师要不要来看看，说不定和你梦中的神社长得一模一样呢。”
同样的情况，朝日安喜是不会尴尬的，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甚至对着一旁摸不着头脑的“夏油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夏油君知道路吗，那太好了。”
于是“夏油杰”一头雾水地引着两人向更深处走去，途经一座废弃的小木屋，朝日安喜隐约看到屋外的散溢的咒力，刚想走近一步，便被笑嘻嘻的“夏油杰”拉住了胳膊。
“老师不是说要陪我们去神社吗，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他寻思着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大概就在这附近，这座屋子应该就是他们做任务的地方，便不再插手里面那只咒灵的归宿，也不知道这两只妖怪是怎么避开五条悟的六眼的。
没错，妖怪，到此刻为止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一会儿也能解决一大半，原本以为这次不会太顺利，没想到半路蹦出来两只傻乎乎的小东西。
他被小妖怪簇拥着生拉硬拽到花团锦簇的美丽神社，一棵巨大的樱树矗立在神社中央，粉白的缤纷花瓣落了满地。
但在他的眼中，这座恢弘的神社早已破旧不堪，四处缠绕着透着血光的黑色瘴气，瘴气最中心便是那棵瘤子丛生的樱树，迎面的血腥味几乎让他当场呕出来。
天色似乎晴转昏沉，就在他走入神社的那一刻，一道白光划破了天空，轰隆的雷声随之而来，大雨将至。
“轰隆——”
一路面目和善的“夏油杰”撕开了微笑的嘴脸，伸手将他推向那棵疮痍横生的樱树。
“等一下——”
“五条悟”的话卡在嘴边还未说完，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已然一把扑在树上，随着一声巨雷，神社整个被电光劈开。
“那好像是圣……”
“咔嚓————”
“……女。”
……
枝干被劈开的焦味混合着血气直冲鼻腔，一片狼藉中，花瓣和树的残肢自发地形成空心的树球，将羸弱的青年护在身下。然而单凭如此依旧无法抵抗天雷，就在雷电劈开树干的那一刻，一阵柔亮的白光从青年身上升起，紧紧贴敷在他的四周，将一切伤害御于身外。
“朝日大人，我们错了！”
“五条悟”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将身边呆若木鸡的“夏油杰”也扯了下来。
大雨淅沥沥地往下落，视线中心的青年岿然不动，任由雨滴从屏障上滑落，一滴也沾染不得。
“吾辈是世代守护在这里的神仆，此前未能认出您的转世，实在是吾辈之罪。”小妖怪一边说话一边掉泪，朝日安喜看它顶着五条悟的壳子实在鬼畜，忍不住开口:“你们先变回原来的样子。”
“是，吾辈知错了！”
话音刚落，地上哭唧唧的五条悟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泪汪汪的河童，另一只呆若木鸡的夏油杰也随之化作毛茸茸的野狐狸。
朝日安喜被耳边的哭声吵的心烦，越看越觉得河童长得丑，于是摆了摆手，让两只小妖怪站了起来。
他接收了樱树传达而来的记忆，明白自己某一世曾做过这里的人神，倒也不觉得惊讶。
他父姓朝日，自幼继承了家族一脉最隐秘的术式，虽不及咒术界御三家积蕴深厚，却也曾在千年前辉煌过。
传说奈良朝日家的圣女生而知之，能够感知自然，与一切有形之物共情，以此推演天数。每过几代便出一个。
安喜是这一代的“圣女”，事实上，若以记忆论人来看，每一代的“圣女”都是他，毕竟自出生开始他便被动接收了前代的记忆，尽管亲缘线浅薄的可怜，觉醒术式后便会被送去远离家族之地，成为朝日家象征性的存在。
想到这里，朝日安喜的眼神微暗，他俯视着地上局促不安的妖怪，心说就算把这里毁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神社早已被污染，连带着两只可怜巴巴的小妖怪也被沾染一身瘴气——从他死去的那一刻开始。
那一世，“朝日圣女”是被人类害死的。
“朝，朝日大人……”
正在朝日安喜盘算着怎么把这座山掀了的时候，地上的河童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朝日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说了您能不能别生气？”
「嗯？」
朝日安喜转过头，淡淡地看着他。
“就是说……您怎么变成男的了呀，您不是圣，圣女吗？”
朝日·从小被当女孩养·安喜:“……”
真有趣，他很久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河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