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龙的逃跑小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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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簌簌风声中醒来之时，我正被一只，约有两个我那样高，翅膀长度则因正在飞行、难以预计的龙抱在怀里。它有着熔岩色的眼睛。注意到我醒来，它看了我一眼。
龙很快就选择了降落。它合起翅膀，覆盖在我身上，尾巴则紧紧地圈了上来。
——醒早了，居然以为自己被龙这种传说已经远离人类世界的生物带走了，并且还看到龙把翅膀缩小。我琢磨着睡前是不是刚好翻了什么龙与公主的话本，协会里这种书可不少。
可眼睛几睁几闭，眼里的景象毫无变化。龙的尾巴则缠绕地更紧了。
我想我醒得刚刚好，也可能有点晚了。
巨龙在我尖叫之前开口：“是我，罗纳德。”
它把我轻轻放在地上，又轻轻推了推我，催促我进入院子。
我的大脑卡壳半晌，才从记忆中挖出了对应的人：“……罗纳德？你不是人吗？不对，你怎么来找我了。我上次应该说得很清楚了……以及，你怎么突破魔法协会的限制的？”
明明睡醒前还在协会整理书的，睡醒就发现被巨龙带走了。若不是正被龙翅膀推着，我现在就要对他指指点点。
罗纳德和我曾是恋人，我们打读书时代起便一直交往。
两年前，罗纳德进入魔法师协会，而我选择继续深造。到这里，一切都还很正常，我们有相近的社会地位，无需为生活开支困扰，除去都迟迟没有分化，我们是合乎世俗观念、被认定终有一天会步入殿堂的一对恋人。
提到分化和第二性别，在我的预设中，我应该会成为一名Beta，而罗纳德则会成为Alpha，考虑到他绝不轻易受影响的个性，保留他分化成Beta的可能。这样的预设，也为其他人公认。
我也猜测过也许我的分化早就结束了，只是正因为Beta自由而毫无特性，才一直没有分化的记忆。或许罗纳德也早就分化为Beta。总之，我们从未有过体位争端，很统一地认为分化这种事来了便来了，不来也没什么影响，就像长智齿那样——最后一句仅为我个人观点，罗纳德对这个类比持沉默态度。
成为Beta于我显然是最完美的结果。我有仔细权衡过，假如分化为Beta，我可以轻易维系现在所有的一切，不做出任何改变，不需要承担任何额外的代价。说不定还能看到陷入易感期的Alpha的罗纳德的窘状，假如他分化成Alpha的话。Beta是公平的性别，无法以信息素回应A和O中的任意一方。
也许是我对于分化那轻飘飘的、随便将它和长智齿这件事等同起来的态度，半年前，经受长达三天的高烧，我最终结束了分化。
无需医师告知结果，屋外同窗难以言说、无法过审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本来都以为我会分化为Beta，才毫无防备地站在屋外等候。
没错，是一点都闻不了同性的那个性别——虽说在这一方面Omega也是一样。
这下我没法再以轻飘飘的态度看待分化结果了。
虽并不好斗，骨子里就没准备好负责哪个Omega的一生，我还是将罗纳德叫了出来，以非常刻板的“我是注定和Omega在一起的Alpha，而你绝对不可能分化为Omega”为由，向他提出分手，并要求这位未来的Alpha或者Beta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半年过去，他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并且是以龙的形态。
“问题太多了……我是龙，也可以变成人。”
“没忘记你说过的话，你不让会成为Alpha或Beta的我来见你。但我现在是Omega。你说你只可能和Omega在一起，我没有期待你能很快再次接受我，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能取得幸运儿的位置。可我已经拥有了和其他Omega的竞争权，所以我来了。”
“最后，魔法协会从来没有关住过我。”
我有点恼怒命运居然给他开了一扇窗，让我的分手宣言出现漏洞，方便他钻回来等待我；又记起还在念书时他拉着我逃掉对我来说最最无聊的实战课，对他来说则是最最无用的课程。
罗纳德的强大和理性在整个学院的师生内都出了名，实战课对他就像闹着玩一样，被认可为协会首席最有竞争力的后继者——但罗纳德升入协会后拒绝了这一职位，理由是无法按时回家给我做饭，也会错失接送我上下课的机会。并不仅仅是理由。
那时我们逃课逃得很容易。学院每月都由协会首席法师设立禁制，但那些禁制魔法轻松就被他解除。我有替其他满眼艳羡的人询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无人能够复制。
……希望他把我扛走的时候还是人类形态，或者有记得使用隐形魔法。精英法师们坚信龙已经远远落后于人，古老的传承使它们无需努力，生而强大；命运的淘汰者合该成为炼金术材料。这种意识并未随龙的销声匿迹而消灭。而现在，新的一头龙出现了。
我并未研究过龙的构造和传承，也许龙的法术是人所不能达到的极限，但假如协会今日设立限制魔法的人没那么蠢，龙又碰巧留下了一点点痕迹和破绽，那么龙重新出现的消息，很快便会席卷整片大陆。
我可能会被协会判断为失踪，也可能会被过激者视为龙的同盟。
总之，保险起见，协会那边暂时还是别回去了。我叹口气，为了能在这里舒心地待着，也为了下次不会再突然被掳走，决定先解决我和罗纳德之间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分化为Omega的？”放平心态后，仔细闻，空气中确实有一股若有似无的信息素的味道。
龙凑近了我，直到即将碰上我的肩膀。我直觉他或许是想嗅闻我的信息素。
下意识抬起头后，空气中的信息素更浓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分手后，我被迫恶补了许多第二性别的生理知识。眼前的龙看起来像正处于Omega分化后的首次发情期。又或者他仍将我视作恋人，误解了我无意传递出的信号，想与我交换信息素——Alpha与Omega之间非常亲密的，如今来说也同样过界的行为。
不再维持人形，将我从协会里带走，试图吸入我的信息素……从龙这些理性程度大大下降的表现看，也许二者皆而有之。
我摸了摸脖子，幸好，抑制贴还完整地贴着。由于没有稳定结合关系的Omega，我信息素的收放其实并没有那么自如，需要抑制贴辅助。易感期过后我便一直随身携带抑制贴，避免引起他人失控。尤其是临近或处于发情期的Omega。比如眼前的罗纳德。
但龙似乎还保有一丝理性。见我给出沉默的拒绝，他便后退了几步。
“和你分手后我生了病。”
“病好就是Omega了？”我怀疑地盯着他。真的有这种病吗？要说思念成疾我倒可以理解。我之所以会和罗纳德在一起，也是他追的我，是有思念成疾的可能性。但，这家伙真的……
“不……大概是这种病，催化我去分化成Omega。”
不太妙，我想，罗纳德龙好像比罗纳德人还怪。但面对罗纳德龙要比面对罗纳德人舒坦一点，不会让我时时想起自己以分化成Alpha为由将他一脚踹了。毕竟不是全部原因，如今命运证明对方当时并未分化，也存在成为Omega的可能性，即使我也会因使用过这个理由而汗颜。
我想着他以前是否这样又直接又别扭，结合他先前所说的，猜测着问：“你在担心我讨厌你的龙形吗？因为我说过不是Omega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也不能来见我，你过于想念我，又遵守着我说过的话，于是生病了。在病中，你逐渐分化为Omega？”
巨龙抖了抖翅膀，点点头。竖瞳紧紧盯着我：“你讨厌我现在的样子吗？我暂时只能保持龙形。是Omega发情期的影响。”
非常罗纳德的回答。像并非在说发情期，而是一场小感冒。
“倒也没那么讨厌。”我四下转悠起来，才不打算过问他发情期的事。再说寡A孤O的，又是前男友的关系，问这个也太奇怪了。即使没有Alpha，Omega人类也不会永远处在发情期，Omega龙……应该也差不多吧。
眼前的院落坐落在山腰，带有温泉和秋千，它是强大理性的魔法师罗纳德众多房产中的一处。还是恋人时，碰上我无需治学的日子，我们经常来这里。
在我到处走动时，罗纳德始终跟着我，无言地看着我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与记忆重合。
真奇怪。他分明打扫过了，却并未把我来过这里的痕迹抹去，反而一直以魔法维护着这里。即使如今分化为Omega，最初分手时也应该认为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否则也不会乖乖地遵守我的指令。我还以为罗纳德不会做出这种感性行为。
有些不习惯他如此富有存在感的状态，坐下后，我用棍子戳了戳龙的爪子。
龙轻哼了一声，将巨大的头颅枕到我腿上。
……看来发情期真的很影响他的脑子。我又看了看身上缠得紧紧、足足有两圈半的龙尾。打他落地起，这尾巴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我知道了，他现在是那个！舔龙！
若是在以往，也就是分手前，罗纳德决计不会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他很少主动拥抱我，亲我。他甚至纪念日和我出去吃饭时都不发一言，要去什么地方都随便我……他只管买单，或者偶尔就我该买哪条新袍子时回答“全部要了”。平时也很少过问我，我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事情，到最后他都只会指指时钟，提醒我，“今天你回来得有点晚了”。
再没见过这么糟糕不开窍的男朋友了。被分手后变成Omega真是……真是有点活该了！
想到平平淡淡、根本可以说是没有的恋爱体验，我有些为错付的初恋感到不愤，完全忘记自己此前一分化完成就和他分手，还放话别再来见我，因为他不会是Omega。毫无传统Alpha怜香惜玉的心情，我恶狠狠地推了一下它的头。
稍为尴尬的是，巨龙的脑袋在我腿上纹丝不动，普通成年人类和龙的力气显然相差巨大，而在巨龙看来，我的推搡倒更像是情人之间互相打闹时的爱抚。
它掀开了被坚硬鳞片覆盖着的眼皮，熔岩色的竖瞳紧紧地盯着我。
我感受到手部传来的猛的拉扯力。是龙尾。天知道这头龙是怎么在缠着我的同时还能将我的手举高来的。
巨龙碰了碰我的肚子，尾巴松了力道，但仍紧紧地圈着我的手，不愿挪动：“不要再动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我吓了一跳：“你……我们人A龙O的，你别乱来！”
“不是龙就可以吗？”舔龙反问。
我想起他兼具力量感与优美线条的人形，堪比技艺最高超的雕塑家手中的作品……还怪让人耳热的。不知道自己耳朵有没有爆红。我弹弹他眼底的鳞片，希望他快点把眼睛闭上：“我没有那种意思。不过你变不回去了吗？”
龙轻轻吐着鼻息：“……不要动，也不要摸我的鳞片。太……了，我很难控制住自己。我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根据此前从文献上看来的，第一次发情期需要你在我体||内成||结，才能短暂恢复人形。”
我脸爆红了一下。哪本书会直接指明他找谁解决啊？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还有那莫名含糊和很难控制又算什么意思，自己都把头往我身上搁，肯定有偷偷嗅我。
“短暂恢复人形然后呢？对我没有要帮你解决的意思。”（省略一部分）
“要等到这次发情期完全结束，我才能再次自由控制形态。从成||结起，大概需要两周时间。但如果你不愿在我体||内成||结，我的发情期永远不会结束。”
那就是说永远都会是龙形。我吐了吐舌。
罗纳德也会有发情期，并且正在颇直白地告诉我他需要我和他一起度过发情期，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仅次于他是一条同时拥有俊美人形和夸张龙形的龙，仅仅次于他不仅是一条龙还同时是Omega。
如果早知道他会因我而分化为Omega……不，我还是会和他分手。并不完全是Alpha与Alpha信息素会互相攻击，Beta则无法感知我的需要和脆弱的问题，虽然变成龙后，他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但还是没有达到我新设立的恋人标准。而且，并不存在如果。若是没有分手，他会分化为Omega吗？
他渴求的是我，还是我Alpha的身份？以罗纳德的理性思维，大概是觉得我是最优解吧。我是他最熟悉的Alpha（虽然相处期间我都没有分化），即便已经分手，也不可能把他给噶了分尸变成魔药材料，拖去集市卖。但，他在对这件事思考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在我的思维里，更可能做出这种事吗，即使那是他自己的龙形身体，但只要有一丝龙形损毁而人形毫无影响的可能性？
我想东想西，思维越跑越远，没忍住用力挠了挠他的尾巴。龙的喘息猛然粗重起来：“你真的……我想我已经说过三次别动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渴求你吗？”
龙听起来又有点消沉：“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所以，也对我好一点。”
哦，他所渴求的是我啊。
我讪讪地收回手：“我想睡觉了。好累哦。”
龙将我驮去温泉，又在我昏昏欲睡时把我及时打捞起。
被带到床铺，被他用被子卷好，龙做完这一切后始终没有离开。
等待睡神施咒时，我突然福至心灵：“罗纳德。你以前自己去浴室，是不是怕吓到我？”
完全清醒了。绝对是这样。毕竟龙有存在感相当分明的两||根。想起以前除了偶尔看到的背面，我也没看全过他的身体，每次用脚玩||弄他的身体，碰到裤子之前便会被蹙着眉的他阻止，更加可疑了。我从前疑虑他是否有过情||动，或者是否希望我能和他……。现在想来，蹙眉是因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而非觉得我的任性随性冒犯到他；去冲凉则大概是选择在浴室解决。平时很少主动亲我抱我，大抵也是一样的原因……理性是他对自己的束缚，而不是面对我时的本能。
被我分手之后，他在想什么，他经历了什么呢？他有短暂遗憾失去了并没有好好交流过的恋人，随即重返他对魔法的研究里，毕竟已经没有人会去打扰他了，他比以往有更充足的时间，正是研究和升职的好时候，直到再次想起我；还是，从分手开始，就只是疯狂地想念我，想念能撕碎也能维护他理智的我，又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无可挽回，因为并非Omega，不被准许来打搅我的生活？在更漫长了的每一分钟里空耗，以至于生了病，又在病中成功分化成为Omega。
半年。我们从没有分开过那么久。他绝不出差和加班。碰上我外出调研的情况，则总会找到借口把我提前接回家，最高保持的不和我见面的纪录曾是46小时。连两天都等不到。分手后，他在我的命令之下将这一纪录刷到半年。新的、不熟悉的性征给他最后一丝期望，也将他推向地狱。他满足了我的注定要在一起论，不会再被我用AA、AB都不合适的理由驳回，但他随时都可能被捕杀。传奇之龙正处于最暴躁的时候，我是那唯一的弱点。
龙的眼睛在黑夜中看起来依旧很亮堂，依旧像融化喷发的熔岩。我等他的回复，几乎又要睡着了。真是的，这有什么难回答的。但龙在月亮回乡之前问：“我如果说是呢，你会留下吗，会回到我身边吗？”
“我要睡了，不要回答你。”我意识到好像无形中骂了自己，干脆翻过身，只露出一条腿给他。
“我很想你。”龙不依不饶，而我将腿缩回一半。
又过了片刻，也许是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或者是降低了对自己的管控，那条龙尾轻轻地，圈住了我的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龙的逃跑小狗（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