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春吟秋gl》奥德修斯z

15、阴谋

　　夜很长，卫子褚白天着实有些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有个凉凉的东西蠕动着往她怀里缩，入手柔软冰凉。
　　卫子褚惺忪着眯开眼，商秋正蜷成一团，紧紧地贴在她怀里。商秋扭动着身体，头兀地顶在了卫子褚的下巴上。
　　“嘶”卫子褚有些吃痛，倒抽一口凉气，稍清醒了些。
　　头发撒下来遮住了商秋的脸，连同今日的忧愁。
　　明明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有着还算不错的家世。一手好牌打得如此烂，竟落得如今的地步。
　　商止啊商止，卫子褚有些感慨，世事变迁竟也如此快。
　　罪臣之女在大齐的下场并不太好。有两个选择，一是充为军妓，二则是进入管弦之地，以此生存下来。
　　至少卫子褚现在，不想让商秋去到那两个地方，她在思考如何安置商秋。
　　难不成真要带回齐宫？这一想法刚一冒出头，便被卫子褚铲断。且不说商秋愿不愿，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
　　用权力将别人的一生与她捆绑？实在有些残忍和不计后果。
　　将被子往那边扯了扯，由着商秋紧紧贴着自己，卫子褚在沉思中合了眼。
　　翌日，两人早早收拾妥当，一路上什么也未说，直到马车停在了郡守府门口。
　　“你且自行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卫子褚出口打破了沉默。
　　商秋看了眼端坐的卫子褚，由卫红搀扶着下了马车。
　　卫子褚已打过招呼，故而门口的玄甲军并未阻拦。
　　“哒哒哒”马蹄踏着石板路的声音响起，商秋忙倒回去，卫子褚的马车早已走远，一瞬间，心里仿佛丢了什么东西般，空落落的。
　　郡守府内可谓重兵把守，处处可见身披寒甲的军士。商秋袖中的手紧紧捏着，放置于腰前，不急不缓地随着领头的走。
　　商秋将她原先所学的官家礼仪用到极致，款款而行，举止有度，有人见了定要夸她个仪态大方。
　　可惜两旁的军士似不解风情般，皆肃立不语，眼睛直视着前方。
　　虽然商秋行为举止极其端庄大方，活像个家世不凡的闺中小姐。可现在河南郡谁都知道，她是罪臣之女。她这样做，不过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佯装镇定，不想被人瞧不起而已。
　　说到底，不过是欺骗自己。
　　繁华褪去，也要风姿依旧。
　　随着台阶而下，越发阴森恐怖。暗红色的抓痕一处一处，商秋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别过眼不去乱看，商秋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嘀嗒！嘀嗒！这间牢房滴着水，似生命的计时器般有些突兀。
　　商止坐在一块烂席子上，靠在墙上打着盹儿。牢房的阴暗恐怖，张全的公报私仇，已经让商止快要失去希望，早已不像刚进来时的大喊大骂，精力十足。
　　有脚步声渐近，接着是牢房锁链的声音响起，商止猜得没错的话，长公主又来看他了。
　　微微抬眸，入眼是的素净典雅裙摆，商止一看就知道这衣裳定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
　　目光向上，商止突然怔住了。来人，是他不喜的庶女——商秋。
　　商止怎么也想不到，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头，她竟然能进来此地。看穿着，混得似乎比以前还要好。
　　定是那长公主的手笔吧！
　　商止打量着商秋，眼珠转动着，似在策划什么阴谋般，笑得让商秋有些害怕。
　　商秋注意到，商止的眼神跟刚才有了巨大的变化。刚刚还萎靡不振，见了她竟仿佛看见了初生的太阳般那么有神。
　　她只是来见他最后一面，毕竟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来这里已是殿下对她极大的恩赐了，她确是什么都做不了。
　　“秋儿过来。”见商秋沉默不语，只站在那里看着他，商止开口道。
　　只要商秋来看他，那么他就敢肯定，商秋至少是不希望他死的，那么他或许就有机会……商止皮笑肉不笑地朝商秋招招手。
　　商止伪善的笑脸让商秋心里端生出一丝厌恶，但还是上了前。
　　“长公主待你极好吧？”商止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商秋想到了卫子褚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特别是昨晚见她吹风淋雨后的冷得要结冰的脸，以及特许她来此。
　　商秋想，殿下虽不善言辞，但好像待她是不差的吧。
　　不过商止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商秋下意识警觉起来。
　　商止这几年来从未真心待她，今日叫她“秋儿”，商秋不得不提高警惕。
　　“秋儿？”见商秋突然眼神审视地看着他，商止不以为然，只轻声唤她。
　　商秋的睫毛闪了闪，不为所动。
　　眼看着探视的时间快要结束，商止瞥了眼眸色平静的商秋，像是下了决心般咬着牙站起身，凑到商秋面前。
　　“秋儿，商家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了，你肯定不愿父亲血撒断头台，商宇被流放，此后再无商家吧？”商止的声音有些嘶哑，言语间满是沧桑和无助。
　　像被说到了点子上，商秋终于有了变化，眉目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
　　商止眼看商秋有了变化，忙左看右看，见附近没有玄甲军，有些激动道:“今晚你先……再这样……然后你就来……”商止掩着嘴说着自己的想法，像做贼般。
　　“你疯了！”商秋听完气得肩膀不住地轻抖，眼睛中满是失望之意，甚至眸中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雾气升腾，商秋下意识退后两步远离他。
　　“我没疯！今晚你就如此行事！不然我看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商止语气决绝，有些癫狂地低吼着，让商秋心颤。
　　因为生产发展以及战争的需要，大齐格外注重家族传承延续，如若一个家族没有一个男丁以延续香火，是会被他人背地里瞧不起、唾骂，无颜面对先祖的。
　　“事情败露，我们都会死！商宇不过是被流放，还有一线生机！”商秋无助地呢喃着。
　　“商宇锦衣玉食，流放怎会活得下来？你相信我！只有你能够救商家！”商止眼神中透露出坚决，带着一丝狠厉。
　　“我凭什么相信你啊商止！你骗我骗得少了吗！”商秋情绪有些失控，控诉着商止。
　　商止拿自己来当救商宇的筹码，竟说得那么名正言顺，云淡风轻！商秋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压抑，她想要逃离。
　　商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转瞬即逝，而后假装凄楚地自问自答道:“你听说过那个吧，我看长公主对你好似正有此意，好好把握，商家就靠你了。”商止朝着商秋比着手势，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蹒跚着一屁股坐回了破席子上。
　　商止比的手势她怎会不懂，商秋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般，手脚冰凉。
　　看着商秋震惊的瞳孔，商止满意地合了眼。
　　剩下的，就看自己这个女儿了……
　　他相信，商秋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了解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