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来之声》清风在野

26、雨一直下01

　　第24章正文
　　半个小时后，公交站牌下。
　　峦宗寅和周沐并肩挤在一处，二人两脸懵逼地盯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幕。
　　刚进站的公交车从雨幕接过同路人，车门关上轮子开始转动，车载着一行人缓缓驶向模糊的前方。
　　峦宗寅收回视线，甩了甩手上的雨滴，间隙偷瞄了一眼身旁：“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下起雨来了？”
　　“嗯，”周沐吱了一声，俩人站过来后他半天没发出动静，只是发现雨势有变大的倾向时默默把帽子带上了，然后又在打卷的刘海上反复触摸确认头发没有淋湿。
　　看起来格外爱惜今天的羽毛，站在一边峦宗寅在心里猜测，但紧接着开口警告：
　　“你别提乌鸦嘴这个说法啊！”今天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周沐讨论这个话题，起码现在他害怕和周沐吵架。
　　想要下雨的心思是假的，想要和人呆在一起的心思却是真实的。
　　话说的这么硬了，刚好趁着这个气势峦宗寅侧身直勾勾地看着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老是想盯着周沐看，因为想不出最本质的理由，只好暂且把原因归结为周沐今天的形象很新颖。
　　果然他的控党基因苏醒了！好看的人和事物真的都会被偏爱，吸引他人的目光。
　　恰巧这时周沐偏过脑袋朝峦宗寅笑了笑：“老天爷想下雨就下雨，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峦宗寅愣了愣，半天他才恍然大悟
　　对啊，有什么关系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多正常的事。
　　只不过万事当局者迷。人一旦面临被人厌烦抛弃的境地，这一块土地孕育出来的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质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
　　像他们这样已经败给了时间的少年更是绝不会指着那个让他们丑陋，让他们卑微的人鼻子骂一句：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抛弃我两次？！
　　我因为你们而对人间产生厌倦的过去，你们拿什么赔给我？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到了被抛弃的原点，你们为什么竟还要过来搅乱？

　　为什么连周沐这样被需要的人也要活在和他一样的地狱中？

　　他是多好的哥哥，亲弟弟才会那样哀伤地要求他离开家里，又紧接着哀求周沐一定要和他偷偷保持联系，等着弟弟长大。
　　既然有人要求周沐逃跑了，这傻子为什么不跑？

　　义愤填膺了一波，峦宗寅嗓子眼里溢出苦涩的笑意，慢半拍地想起了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抱怨，怒骂那些自私的他们呢？
　　自从看到那封信到现在，他又何尝不是一刻不在庆幸，幸好周沐没有跑。
　　幸好周沐曾经属于这座城市。

　　雨一直下，气氛安静刚刚好。

　　兴许是旁边没了动静，周沐想要确认一些什么，偏头看了过来，和峦宗寅逐渐聚焦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不得不承认，今日这一身红色卫衣非常衬周沐的白皙肤色，现在又是晴天转阴空气中自带滤镜，在自然滤镜的包围中周沐的眉眼愈发深浓。尤其是刚才侧目的这一刻峦宗寅发现周沐是真的会长，五官本都是浓颜挂，唯有鼻头偏圆润神奇地中和了脸部线条的锋利，恰好突出了少年人的稚嫩青涩，还有偶尔发蒙时的可爱气质。
　　又是慢半拍地，峦宗寅扬起了嘴角，但没想到紧接着周沐来了个大转弯，极其煞风景的补了一句：“但难免会让人有乌鸦嘴的联想。”
　　峦宗寅立马平直嘴角“靠！”了一声，但下一秒自己先忍不住破功笑出了声。
　　旁边周沐平直地肩膀也抖动两下。

　　车站里一直有人影进进出出，他们步履匆匆根本没空注意站牌下傻笑的两个身影。
　　只有一个姑娘，独自撑着非常大的黑雨伞经过时偏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因为她撑的伞过于大站在下面时视野非常狭窄，只有举高伞面才能看到海拔比较高的景色。
　　也就是姑娘举高伞柄、伞面转动的这一刻，周沐一下揽住峦宗寅的肩膀往跟前带了一下，俩人这才躲开伞沿的威力。
　　女孩估计愧疚于惊动了别人的行为，一眼没看全，人就恢复原先的路线走开了。
　　峦宗寅贴着周沐也没挪开身子，这一刻他们的隔阂也被雨水悄悄消解掉了。
　　快快流走吧，峦宗寅心里默念着。

　　“我的生日，”周沐的手依旧放在峦宗寅的肩膀上，“今天听你安排怎么样？”
　　“啊，”峦宗寅微微拧起了眉头，神色间的惊讶一览无余：“你是寿星，为什么要听我安排呢？”
　　“因为我懒！”这句话周沐说的非常坦荡，注意到峦宗寅一脸你在‘驴我吧’的神色，忍不住补充自己说这句话的逻辑基础：“我讨厌做决策！”
　　愣了一秒，峦宗寅反问：“你是服从者？”
　　“不是！”
　　通过此峦宗寅理解出了不同的意思：
　　周沐平时是决策者，这一刻想要做服从者；
　　周沐平时也是服从者，但是别人不知道，只是在这一刻表现了出来？
　　尽管很厚脸皮，峦宗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在此刻，周沐愿意成为峦宗寅的服从者。
　　狠狠忽了一口气，峦宗寅在心里说了一句：周沐真的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