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重生了》音寻十二月

15、第15章 真凶悍

　　沈域和谢音并肩走到殿外，东方清越追了上来。
　　谢音跟他见了礼，然后温顺地落后一步，让他们二人并行。
　　走了小会儿，沈域见一向话多的东方清越难得这么安静，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就见他一脸愁容，不由地问了一声，“怎么，今日相看的林家大小姐，不满意？”

　　东方清越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我不满意有什么用，我娘满意啊……”
　　“林大小姐出身将门，且曾随林老将军上阵杀敌，屡立战功。是我东黎唯一被皇上御赐亲封的女将军，配你绰绰有余，你如何不满意？”

　　东方清越有些愕然地看向沈域：“你怎么也说这种话？”奇怪了，沈域这个人，一向不太爱评价别人，尤其从来不议论女子。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其他女子的评价，而且评价竟然这么高。
　　“我难道说错了？”沈域问。

　　东方清越皱起眉头，“将军又怎样？女孩子家舞刀弄枪的，像个莽夫，一点也不淑女。而且她都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就是因为没有人要，才拖了这么久没嫁出去。我娘倒像是捡了个宝似的，非要安排今天在除夕宫宴上相看。”
　　“哦，那你今年贵庚呢？”
　　东方清越噎了一下，没有吭声。他刚刚及冠，也满二十了。正因为如此，东方夫人才急着给他相看。

　　“你二十岁，凭什么说十八岁的林大小姐老？”沈域反问。
　　“那不一样，满了十七岁还未嫁人的，大家都叫老姑娘。”东方清越说完还不解气，“而且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凶悍，小时候她还曾踢断我一颗牙，当时我疼得满嘴的血，差点晕过去。这梁子早就结下了，要我娶她？做梦！”

　　沈域忽地停了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他，“东方，不要因为赌气而忽略自己的内心。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你能接受她嫁给旁人吗？”
　　东方清越愣了一下，转而又气笑道：“怎么不能接受？我巴不得她嫁给别人，这样我娘就打消念头了。”

　　沈域摇了摇头，眼神莫测地看他一眼，“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劝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将来悔不当初。”
　　说罢继续往前走。

　　东方清越表情一怔。满脸狐疑地追上去，“诶，你怎么老为她说话，你难道是……”他猛地住了嘴，回头瞄了一眼走在后头的谢音，最终没说下去。
　　沈域虽然为林大小姐说话，但不可能是喜欢她。
　　东方清越纳闷得很，怎么他娘和沈域都对林大小姐印象这么好呢？而且沈域那眼神以及提醒他将来后悔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想起今晚在宫宴上看到的林月瑶，难得见她穿一身襦裙披帛，甚至还画了妆容，倒是有点似模似样的，但她走路的姿势大刀阔斧，哪有一般深闺小姐的聘婷婀娜。那紧窄的裙摆简直是限制她的脚步了，反正东方清越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且那皮肤虽然在回京后养了一阵子，但也没有一般贵女那般雪白。总之就是怎么看都不符合东方清越的喜好。
　　东方清越摇了摇头，觉得这亲事，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沈域却没有再多说。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东方清越真的拒绝了这门亲事，另定了美貌的陈家二小姐。东方清越定亲的那一天，沈域偶遇了巡防的林月瑶，从来铿锵端肃的女将军，头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眼底湿润，眼角发红。
　　那个姑娘应是对东方清越有情的。但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可惜了。

　　大概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她是老姑娘了，所以林将军也急了，匆匆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属下副将，三书六礼过得也快，甚至她比东方清越还先成亲。
　　姑娘嫁人的那一天，东方清越倒是急红了眼。上门去堵人，却被女将军一脚踢出了门。
　　他失魂落魄地回来，拖着沈域跟他一起喝酒，一边骂她凶悍如当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然而半年后，林月瑶的夫君却在林月瑶怀孕后纳了小妾，林月瑶跟夫君争执中被推倒，以致流产，最后身体衰弱，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东方清越得知消息时，整个人都垮了，红着眼睛对沈域不断说着他的后悔：后悔那时候拒亲，后悔她出嫁那天没有不顾一切地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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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域收回思绪，重重拍了拍东方清越的肩，诚恳道：“东方，终身大事，务必慎重，不要留下悔恨。”
　　他的神情认真又严肃，用的词也很重。悔恨两个字让东方清越有些震住，张了张嘴，最终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沈域知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但是短时肯定还转不过弯。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朝谢音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走进宫门口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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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除夕就到了新年，家家户户团团圆圆，相互串门拜新年。
　　沈域似乎不仅没有其他家人，甚至连亲戚都没有，颇为罕见。
　　晋王曾经调查过他的过往，但沈域这人极为谨慎，他们调查到的只有沈域自己抛出来的那些，边陲某个小镇不打眼的沈姓人家，父母皆亡，亲戚零落，只余他孤身一人……

　　晋王自是不信，但关于沈域真实的身世没有一个人能查得出来。
　　唯一只知他是当代大儒徐霖最得意的弟子，也正是徐霖将他举官入仕。
　　徐霖曾在当今天子还是太子时就是太子太傅，后来辞去官职云游四方，偶尔看心情四处收几个弟子。他虽不在朝中，但天子仍念旧情，对他举荐的人自是重用。因此沈域起点极高，且用了七年时间就成为了东黎国最年轻的丞相，一时风头无两。

　　相较于形单影只的沈域，谢音也是孤身一人，且因为身份特殊，也没个手帕交、深闺好友什么的。
　　二人虽然成了亲，但连孩子也没有一个。
　　因此，放眼京都，没有哪一户官宦之家，像丞相府这般人丁凋零门户冷清。
　　还好这两个人都习惯了清净，倒也怡然自得。
　　新年这么些天，也就东方清越、辰王以及少许官员过来串门。

　　到了上元节这天，怕谢音在府里呆得烦闷，沈域带着她出去吃汤圆，看花灯，猜谜语，观看耍戏表演等。
　　长街上大多数是三五成群，或者拖家带口出来游玩的行人，热闹非凡。
　　他们二人还在街上遇到了东方清越。

　　沈域和东方清越边走边聊，谢音提着一盏花灯跟在后面。
　　佳节热闹，人多也怕生是非，林月瑶回京后一直担任巡防职务，领着一群将士沿街巡防。
　　谢音他们在一处街边看到了林大小姐。一身劲装武服，衬得身形颀长秀挺，扎着高马尾，转过头来时，眉眼竟意外地秀丽，皮肤虽然不如一般深闺大小姐那般雪白，但也光滑如玉，一双凤眸尤其生得漂亮夺目，顾盼间神采奕奕。

　　她身上虽然没有一般深闺小姐的娇柔，但却多了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气韵，一举一动，利落干脆，又如行云流水。
　　东方清越看见她的时候，也不打招呼，反而还哼了一声。
　　沈域倒是走过去，跟林月瑶打了招呼，“林将军。”

　　林月瑶将目光从东方清越身上收回，也恭敬客气地跟沈域见了礼，“沈大人。”
　　她虽为女将军，但时下女子地位并不高，哪怕她是将军，那些高品阶的官员也大多对她不屑一顾。像沈域这样位极丞相还对她恭敬有加的，林月瑶也颇为欣赏和敬重。

　　心里暗想，东方清越这家伙虽然浪荡不羁，交的朋友倒是不错。
　　又将目光移向东方清越，毫不意外地看见这家伙一脸不耐和不待见。
　　林月瑶长睫微垂，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讲几句话。

　　“将军，吃一点，暖暖身子。”旁边跑来一员副将，端着刚买来的一碗圆胖可爱的汤圆，递给她。
　　林月瑶笑着接过，拍了拍他的肩：“谢了。”
　　年轻副将俊俏的脸有些红，挠挠头说，“天冷，你赶紧趁热吃吧。”

　　林月瑶舀起一粒汤圆，正要送入嘴里，一道凉兮兮的声音忽然飘过来，“林将军巡防竟然还偷空吃宵夜，这算不算玩忽职守。”
　　林月瑶一顿，将勺子放下，看向东方清越。
　　她还未开口，那年轻副将倒是忍不住替她辩道，“天寒露重，将军忙活了一天一夜，得空吃碗汤圆暖暖身子怎么了？”

　　“有你说话的份吗？”东方清越冷冷盯着那年轻副将道。
　　“你……”年轻的副将急红了眼。
　　东方清越冷笑。忽地眼前闪过一道小小的白影，竟是直接朝他袭来，他一愣，匆忙中只能抬手一挡，蹭了满手的温热和黏湿。
　　竟然是林月瑶将那一粒汤圆当做暗器丢过来了。

　　东方清越气道：“你——”
　　“你闭嘴！”林月瑶斥了一声，竟真的将东方清越给震住了，一时懊恼无比，却又说不出话来。
　　林月瑶将碗塞到那年轻副将手里道：“不吃了。”
　　然后转身就走了。
　　东方清越一边掏出帕子擦手，一边气呼呼地对沈域道：“你看，我早就说了吧，这个女人真的是凶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