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Unbroken》思梦

101、第三十七章 变幻的涡流（下）

　　丽琪夫人号在霍格沃茨湖中平稳降落的时候，一群人都在等待。当她缓缓停靠在等待着的人群身处的码头上时，聚集在一起的女巫和男巫们发出了直冲云霄的欢呼。随着跳板连上陆地，无数魔杖中射出欢迎的火花，群众纷纷发出惊叹声。在驾驶台上，亚瑟和比尔•韦斯莱笑得像两个疯子；看到他们俩，站在群众中最前面的一群红头发立刻发出了甚至比欢呼声还要高的快乐的尖叫。人群立刻应和，声音差不多更加高了。他们干干净净地忽略掉了依然藏在丽琪夫人号船尾的唯一的观众。
　　人群继续挥手欢呼，小天狼星静静地看着。他在他们中认出了很多人的脸；站在最前头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他的新副部长，阿拉贝拉•费格。她右边站着波特一家三口，莱姆斯•卢平，还有彼得•佩迪鲁。在场的还有被救出的囚犯们的家属，以及无数的霍格沃茨教工和学生。邓布利多在凌晨把这么多人都召集到了一起，这行动真够迅速，不过面对在这么长时间后迎接自己的亲人回家的机会，几乎没有人会拒绝。小天狼星知道，在场的傲罗至少有一半为这次任务自告奋勇过，因为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事件——而且是他们这边曾经达到的屈指可数的几次完胜之一。
　　当然，《预言家日报》也在；邓布利多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非常场合下把记者排除在外，小天狼星在人群中数出了至少七个记者，他们在从远距离拍照，不过同时也很仁慈地跟正在等待的家庭们拉开了距离。这很显然解释了傲罗们出现的原因；这是属于家人的时刻，不是属于头版新闻的。迟些时候记者们会有充足的时间做那些。
　　当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领着囚犯们走下跳板时，人群中的欢呼声甚至更大了。一个棕发男孩立刻跃上前去，脸上明显写着喜悦，去迎接自己已经六个月没有见面的父亲。当弗兰克用没受伤的胳膊搂住纳威——他身子另一侧还要靠艾丽斯搀扶着——时，小天狼星笑了。每个脱逃的囚犯见到自己的亲人时，类似的重逢场面都会重演；当比尔•韦斯莱终于在他父亲身边出现时，他的整个家庭立刻扑向了他。看到莫丽•韦斯莱脸上的滚滚热泪——她是他自己甚至都不记得的远房表亲——小天狼星心上的重担突然减轻了些。他们启程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而他们已经胜利了。
　　“你下去吗，小天狼星？”奥斯卡•怀特奈克从底下冲他走过来，问。
　　“等等。”他平静地回答，“你下去吧，别等我。”
　　“你确定吗？”
　　小天狼星并没有看奥斯卡，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背，带着一种近似于敬畏的感情。年轻的傲罗在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状态，不过小天狼星听出了他语调中的改变。
　　“嗯。我想要点时间想一想。”
　　“好的。”奥斯卡迟疑了一下，随即小天狼星听到他的脚步慢慢走远。不到两分钟后，得胜归来的傲罗一起拥下跳板，人群爆发出另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立刻就变成了注意力的中心，聚集在一起的女巫和男巫们都朝他们凑过去，热情地勾肩搭背，表达着热切的感谢。他们是这一刻的英雄，人数很少，却拥有荣耀与骄傲。傲罗们带着精疲力竭、但是十分开心的微笑接受了他们的感谢。之后他们缓缓地散去了，在人群中分散开来，毫无疑问是在讲他们探险的故事，以及去见自己的家庭。
　　然而小天狼星依然静静站在丽琪夫人号上层结构的屏障下。在他背后，太阳在迅速升起，把小天狼星沐浴在阴影中，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看着海丝佳•琼斯走向波特一家，跟詹姆平静地谈话。带着对自己的前“导师”刚刚建立起的尊敬，他微微笑了；尽管他跟琼斯的个性几乎水火不容，但她已经在阿兹卡班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水平与专业程度之高超，而小天狼星对这一点毫无保留地欣赏。
　　当琼斯说话时，小天狼星看到詹姆的眼睛扫视着丽琪夫人号的轮廓，想把他找出来，可他依然站在阴影中。他觉得自己和正在草地上进行的庆祝活动古怪地隔绝了。虽然他也为他们的胜利很振奋——他怎么可能不振奋，既然最终取得胜利的是他的计划？——但他依然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无法避免的问题，还有他们会逼他做出的回答。小天狼星简直希望自己可以幻影移形离开，只是即使他可以在霍格沃茨的场地上这么做，这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或早或晚，他总要面对它的。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想这应该是停止躲起来——他从来就不太擅长躲藏——去面对世界的时候了，即使他并不想这么做。挺起胸膛，傲罗转过身来，走向唯一的上岸的路。
　　当小天狼星在跳板尽头出现时，人群突然一片安静。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欢呼，刚把一只脚踩在跳板上时，他已经听到了窃窃私语声。他每走一步，耳语声都更大也更清晰；所有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声音飘进他的耳朵。
　　“小天狼星•布莱克……”
　　“……神秘人……”
　　“一个人对抗……”
　　言语声电流一般在人群中闪过，可小天狼星并没有停止步伐。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指指点点，但他不能停。如果他停步了，小天狼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转过身逃之夭夭。当此情景，这么做要比留下来接受他根本没有要求过的压力的打击容易得多。走一步，再走一步，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迟疑。可是在一张无表情的脸背后，他还是觉得内心发寒。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有人打扰他。
　　“……跟他决斗……”
　　“邓布利多以来第一个……”
　　“……还活着……”
　　他的脚触到了坚实的陆地，闪光灯开始冲着他噼里啪啦地闪。小天狼星立刻走向右边，在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下眨着眼睛，走向他的朋友们。然而，在他们全体之中，只有莱姆斯和邓布利多看上去毫不吃惊。詹姆把震惊隐藏得很好，但是他褐色的眼睛比平时睁得更大，而他的脸色几乎是纯粹的惨白。当小天狼星来到他的朋友身边时，他身边的谈话再一次爆炸了。
　　“欢迎回来，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你离开的时候太多事情发生了。”
　　小天狼星好奇地看着他，但是詹姆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伸出一只手，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简直亲密过头的拥抱。“我真高兴你还活着，伙计。”
　　“谢谢。”
　　当两个人终于分开时，彼得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疯子，大脚板，可是天哪……”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永远不会有那么做的勇气。”
　　“你真的跟伏地魔面对面啦？”哈利突然站在母亲身边问道。
　　“哈利——”莉莉警告地开口，但小天狼星打断了她。
　　“没事，”他柔和地说，眼睛看着自己的教子，“没错，我是跟他面对面了。”
　　“为什么？”哈利问，全然不知自己正在问出正在他所有的长辈眼中打转的问题。小天狼星迟疑了一瞬，随即觉得自己的眼睛望向了遥远的地平线。正是拂晓，明媚的阳光就要照射大地，这会是美丽的一天。
　　“因为总有人要去面对他。”
　　
　　几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汇报和战斗回顾都已经结束，五个人在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后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碰头。年轻的四个安静地坐着，强压住交换好奇的眼光的欲望，等着邓布利多开口。最后，在从他的半月形眼镜上方仔细扫视四人组之后，老巫师开始说话了。
　　“我相信你们都在想，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四个人今天下午来到这儿，”他说道，“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你们中是不是有人能够意识到，你们在这里的出现与过去十二小时内发生的非常事件有关。但是事实上，你们置身于此跟那些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跟未来发生的事情的联系也许还更多。”
　　小天狼星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三个好朋友身边，他知道这些话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冲着他来的。但是这些话怎么能关涉到彼得或者莱姆斯，他还没法理解。邓布利多继续说下去：
　　“昨天晚上，三件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第一，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小天狼星跟伏地魔面对面较量，而且活了下来。我不用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了。
　　“第二，差不多与上一件事同时发生，西比尔•特里劳妮做出了她第二个真正的预言，预测了黑魔头的最终失败。”蓝眼睛毫无预兆地钻到了他身上，“我相信，小天狼星，这个预言直接关系到你。莱姆斯在昨晚的晚些时候见证了这个预言，并很好心地把这段记忆复制进了冥想盆里。在我转到下一点之前，我想让你们全部听听。”
　　莱姆斯一句话也没说，伸手用自己的魔杖搅了搅冥想盆中银色的液体。一刻之后，一个似曾相识的纤弱的大眼睛人物从盆中升起，缓缓旋转着，用一种奇异的嘶哑声音开口说话。
　　“抉择已经做出。黑魔头的克星将面对他，他拥有黑暗永远无法理解的力量……他抉择已定，而且明白自己的选择，终结因此将产生……虽然被痛苦、鲜血和命运打磨，他依然会独自选择坚持……但是如果被抛弃，他会毁灭，黑暗也会继续……世界已经改变，今晚铭记着黑魔头克星的选择……抉择已经做出……”
　　看着莱姆斯挪开魔杖，特里劳妮重新消失在冥想盆中，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开始气短。他眨着眼睛，拼命想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那些言语始终在他脑子里旋转，虽然桌旁的其他人都保持着安静，拼命试着不去盯着他。在阿兹卡班里，小天狼星是本着总有人得做点什么的想法行动的——他的确做出了选择，但是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吗？大概两个月前邓布利多的话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他们中只有一个人曾经直接而公开地面对过伏地魔，而且活了下来。
　　而现在他已经这么做了两次了。
　　寂静渐渐开始变得无法忍受，不过他知道至少詹姆和莱姆斯在想着同一件事情。最后，莱姆斯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肩膀，表示衷心的支持，小天狼星冲着他的朋友们做出了一个微笑。我把自己拖进什么里去了？同时他在绝望地想。这不可能是真的。然而，那个属于他良心的小声音在他脑袋里说话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它听起来非常温柔。你作出了选择，他提醒自己。你把利害得失和自己的愿望都考虑过，你的确明白。最后，邓布利多把小天狼星拉出了他内心的独角戏。
　　“最后一个理由，也是你们四个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段幻象。莱姆斯知道，我年轻时的一次事故让我有了一些可靠的……不同寻常的力量。但是我看到的幻象几乎从来没有像这次那么清晰，这就是我要跟你们四个分享这次经历的原因。
　　“我看到的幻象显出了你们四个，肩并肩地站着，面对着背后一片充满暴风雨的天空。你们是孤独的，但最重要的事情是你们站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或者谁，但是我的确知道，在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决定于你们四个——决定于你们的力量和弱点，不过最重要的是，决定于你们的友谊。在那一瞬间，你们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