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不喜欢我？》默灰

14、第十四章

　　“你...”
　　顾淮南心说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走了吗？
　　他偏头看向刚才被他忽略了的店铺，这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蒋仕竔他妈上班的地方，好在里面的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头发女生站在里面。
　　蒋仕竔顺着他的眼神朝里面瞄了一眼。
　　这一来一回，所透露的信息量不少，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哎——”
　　顾淮南心说你跑什么啊？道歉不会啊？
　　他揉了揉被撞痛的肩，又看了看店铺里面，龇牙咧嘴的往外面走。
　　他本来以为就对方的那个速度，等他出了大门时指定就见不着对方了，但没想到，那人手里提着他那个粉色饭盒速度不急不缓地像是故意给他留了个尾巴，让他总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两个人的路线相同，等到一起走到地铁站的时候，顾淮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这也是要回家去。
　　正值晌午，地铁站内往返的人多，等他们上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位置了。
　　车厢内拥挤，却并没有到了无法落脚的地步，顾淮南站在门边，余光一瞥，就能看见站在中间手拉着扶手的蒋仕竔。
　　对方手里提着他那个粉丝饭盒，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小姑娘耳磨私语，时不时拿眼神偷偷瞄了蒋仕竔一眼。
　　过了会儿，他看见其中一个举起了手机。
　　顾淮南转头去看蒋仕竔，那人还是面无表情的端着他那副死架子，也不知道发没发现。
　　顾淮南嗤了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肩。
　　过了会儿，列车到站，人潮涌动，下车和上车的人来来往往，顾淮南感觉有个人站在了他后面。
　　他扭头一看，对上一双沉默冷静的眼。
　　顾淮南绷着嘴角又转了回去。
　　那对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下车的他没注意，等到列车到站，身后的人率先他一步走了下来。
　　顾淮南也不在意，绷着嘴角没由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
　　小区距离地铁站不远，顾淮南和蒋仕竔回去的时候在楼下的小花园碰见了汪南枝女士。
　　看到他和蒋仕竔一起回来，汪南枝看起来比他俩还惊讶。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市中心。”顾淮南说。
　　汪南枝：“哦，是给你舒姨送饭呢。小竔吃了没？”
　　蒋仕竔：“没。”
　　汪南枝：“那正好。”她举了举手里打包的吃的，“我刚在外面买了烤鸭带回来，还想着我跟南南两个人可能吃不完，到阿姨家来一起吃呗。”
　　蒋仕竔嘴皮动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顾淮南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在看他。
　　蒋仕竔：“...好。”
　　“哎，这就对了。”汪南枝笑得很高兴，“在阿姨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我跟你妈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跟我客气啥。”
　　蒋仕竔没回这话，眼神飞快地垂了下去，速度快的有点儿像是在逃避。
　　顾淮南看得新鲜，盯着人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心说这会儿你装什么乖？刚不还装作不认识我一样拿冷脸对人。
　　他津津乐道的看的有些投入，以至于那人已经过了拧巴那个劲儿把头抬起来也没注意到，等到他再一看，就对上对方漆黑的眼睛。
　　顾淮南捧着奶茶呛地一咳，好半天才缓过来。
　　再回过神，对方已经转移了目光，全然没注意这边。
　　.
　　屋里没人，灶台是冷的，三个人全身上下总共就汪南枝女士打包回来那一份吃的。
　　这个时候距离午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顾淮南怕人饿着，洗了个苹果递了过去。
　　“喏。”
　　“...谢谢。”
　　顾淮南瘪着嘴看了他两眼，又在心底里‘啧’了一声，咬着苹果吃的不情不愿。
　　说是不客气，这不还是生疏。
　　汪南枝女士在厨房里喊了他一声，顾淮南叼着个苹果应声，被他妈发现了又骂了好半天。
　　“那冰箱里那么多吃的，你就给人洗个苹果？”
　　顾淮南扭头就看蒋仕竔。
　　意思很明显。
　　吃吗？
　　...吃。
　　蒋仕竔拿着苹果咬了一口。
　　顾淮南又去看他妈，表情难得的有些嘚瑟。
　　蒋仕竔盯着那人的后脑勺，绷着嘴角偏头笑了一下。
　　午餐做的比较简单，三个人，四菜一汤，考虑到时间关系，汪南枝女士做的都是些速成菜。
　　顾淮南吃这么久都吃习惯了，倒是蒋仕竔吃的很香。
　　难得看到有人这么给面子，汪南枝女士连带着都乐了好半天。
　　午餐结束，汪南枝女士嫌他俩碍手碍脚自个儿抱碗去了厨房，顾淮南和蒋仕竔坐在沙发。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其实是没什么话的，但架不住有个每隔一会儿就出来搭话的长辈。
　　想搭的话没搭上，倒是把坐在沙发上的人整的不尴不尬。
　　借着汪南枝女士盘问对方学习的功夫，顾淮南找机会去了趟厕所。
　　再次回来，他就看他妈已经端了盘水果递到了蒋仕竔的面前。
　　蒋仕竔推搡两遍没躲过，脸上一副想拒绝又不敢好意思拒绝的难为情模样。
　　顾淮南翻了个白眼，想起刚才在餐桌上他妈硬塞给对方的饭菜，替他噎得慌。
　　“聊啥呢？你俩？”顾淮南走过去将他妈递过去的水果接过，挑了块儿哈密瓜，剩余的放回了茶几。
　　“你这孩子，”汪南枝对于他这种行为有些不满，“没聊啥，这不是小竔刚搬过来吗？就问问他习不习惯。我听说你们这周考试了吧？怎么样？跟得上进度吗？”
　　最后半句很明显不是问的他，顾淮南嘴里叼着哈密瓜，没搭这话。
　　蒋仕竔似乎还在意外顾淮南替他接过果盘的动作，偏头正在看他，顾淮南心说你看我干嘛？问的又不是我。
　　蒋仕竔：“学校老师很尽心，讲的很清楚。”
　　汪南枝：“...哦。”
　　这人说话时有很严重的区别对待，跟他关系亲近的人还好，能从细枝末节中听出来感情，面对外人时，语气就显得有点儿不亲不疏。
　　要说挑错，倒也挑不出个什么毛病来，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大舒服，礼貌到有些疏远了。
　　顾淮南着实不愿看他俩尬聊，没忍住‘啧’了一声。
　　声音很小，却恰好被他妈给听见了，紧跟着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
　　“能跟上就行，你妈妈她呀，就怕影响你学习了，前那天你俩来我们家她还说呢，你家今年——”汪南枝顿了一下，似乎是顾忌着眼下的情况，然后冲他宽慰的笑了笑，“好在现在情况慢慢好起来了，你呢，就安心踏实学习，如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开口跟阿姨说，在学校呢，你就找顾淮南，找他跟找阿姨一样的，你别看他平时不怎么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能顶两个事儿。是吧？顾淮南？”
　　顾淮南正吃着水果呢，没想到自己会被单拎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盯着沙发对面那人沉默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唾沫：“昂。”
　　蒋仕竔垂眸。
　　顾淮南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也觉得有些牙酸。
　　这天下午，蒋仕竔最终还是没有在他家久留，留下一句家里有事就借口离开了。
　　顾淮南看着对方匆忙离开的背影时，更像是觉得或许对方跟他一样，也受不了他妈这腻腻歪歪的态度。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人成绩好天赋又高，都不需要他，自个儿在学校就能混的个风生水起，哪还需要他？
　　这之后的剩余时间，蒋仕竔果然没有再来叨唠。
　　顾淮南除了听见对方每日中午出门送饭的关门声外，再没有对方的动静。
　　那段苦口婆心的嘱咐、那顿拨弄心弦的午餐，于是跟那条裹挟着大量信息量的微信消息一起，被人抛之在脑后。
　　周一上学的这天，清晨下了蒙蒙小雨。
　　顾淮南一进教室就看见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咋呼。
　　小团队主要以孙尚阳为主，七七八八围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嘀咕，时不时还能听到前面传来‘卧槽’‘牛逼’‘这还是人吗？’的赞叹声。
　　顾淮南随手捉了个从前面八卦完回来的人：“孙猴儿他们聊什么呢？”
　　教室人多，放雨伞的位置早被占满，顾淮南说这话时雨伞还拿在手上，水流顺着伞沿蜿蜒滴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雨淋了一遍，看起来倒霉又凄惨。
　　被他拦住的人吓一跳：“体委，你这都打伞了咋还淋成这样？”
　　“没事儿，”顾淮南不愿多聊，“前头怎么了？他们聊什么呢？”
　　“哦，没事儿，这不是考试成绩出来了吗？班长从老刘那儿领了成绩表，然后——”说到一半，那人停住了。
　　顾淮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蒋仕竔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对方一身的雨水，看起来比他淋的还惨。
　　顾淮南正惊叹这人什么情况，就见被他拦住聊天的那人一看见蒋仕竔把嘴就给闭上了。
　　不光如此，教室里本来闹闹哄哄的一群人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顾淮南看见对方无言的沉默，突然就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