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破雾》露白白

3、寻找线索

　　都快退休的年纪了，一辈子也见识过不少尸体，尤静曾经也是其它地区比较有经验的法医，被Z县东城派出所特地聘请回来的，本也没打算让她做什么，可没想到，临退休前这就赶上了。

　　而她，也会紧锣密鼓地进行验尸工作，大概下午五点的时候能给出初步的验尸结果。

　　“小钱，开会！”

　　风风火火的郑浩白从户政科回来，走路的速度再不复之前的闲庭信步，他中午也没休息，去治安支队那边查找了最近三个月的失踪人口信息了，钱依许看向喊话的赵队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上大步流星的郑浩白，进了刑侦会议室。

　　会议室里。

　　“小郑，你来说一下，你去调查失踪人口信息，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赵队长靠坐在圆形会议桌的主座上，一边问一边将手里的笔记本扔在桌子上，看向郑浩白这么问道。

　　郑浩白拿起了捏在手里的文件夹冲着赵队摇头，语气略带失落的说道：“我刚刚去户政科那边调查了，最近一年都没有失踪人口信息。也调查了最近这三个月的失踪人员报案信息，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就是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一起报备失踪的案件。”

　　听到这话坐在对面的吴雯雪微微愣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郑浩白又转向了赵队长，语气略带疑惑和微微惊讶地猜测道：“难道今天发现的被害人不是我们本地人？如果是本地有人口失踪的话，家属一定会报警寻找的吧？”

　　“对。”周副队长接过话头，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是这并不妨碍周副队语气中充满着的不可置信与愤怒让人感受清楚：“我们这个县城不大，家前屋后就算不认识，扯到一起聊天也说不定能找到个沾亲带故的共同亲友！谁家要是少了个人，肯定早就被发现了，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报告失踪。尤法医可是说了，预估死亡一星期以上了！”

　　“而且来我们这里工作的外地人少之又少，来一个人都会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半天，要被那些七姑八婶的扒出祖宗十八代的，少一个人肯定立马周边人都会知道的。”

　　周副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个被害人死状，太惨了。凶手极端残忍，多大的仇啊要分尸！分尸就算了，剁那么碎，还藏进化肥里！简直令人发指！我们一定要找到线索，抓住这个犯罪嫌疑人！不然的话，这案子对我们这儿危害影响都极大，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再次犯案！”

　　大家的心思都很一致，刚工作一天的钱依许不能接受这么血腥的事实就算了，就算是已经工作15年的老刑警，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残忍的手段。这个向来犯罪率极低的县城，真的第一次发生这么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不抓住凶手不破了这个案子，对不起被害人，也对不起老百姓的信任。

　　而且，消息已经传到了市局，市里的领导已经在督促他们尽快破案了！

　　赵队长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表达了对这个凶手的愤怒和对这个案子的一些想法之后补充道：“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大家都因为没有人报案失踪而猜测被害人可能不是我们本地人，但我们忽略了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亲属在身边独居的人。”

　　“而且因为现在越来越生疏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正常交际往来，人际关系正常的人突然失踪，即使没有亲属发现，也会有同事或者朋友发现失踪。所以我大胆猜测另外一种可能性——被害人是没有什么社交关系，并且一直在独居的老人。”

　　钱依许眼前一亮，只觉得赵队真的很厉害，想法也很犀利，几番讨论下来，大家各有猜测，感觉破案方向很快就能确定下来。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赵队长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现在每提出的新的一种可能，将会为接下来的侦查增添许多细枝末节的工作，一旦调查方法方向出错很有可能做无用功。

　　在完全不知道被害人是谁，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案件为何发生的情况下，大家完全一筹莫展，连入手方向都没有。而就在大家苦恼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现在在治安队工作的民警施立勇，钱依许坐在门口，直接开了门，看见是他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周副队长看见对方立刻高喊：“立勇啊，你怎么来了？要回我们刑警队吗？”

　　施立勇看上去是一个挺内向的青年，二十七八的年纪。笔挺的警服穿在身上，看上去阳光又帅气。他听到周副队长的喊话，微微一笑倒也不怯场地回应道：“是啊，我这不准备回来了吗？不知道两位队长还收不收我呀？”

　　“真的假的？”出声的不是两位队长，而是坐在一旁的吴雯雪，她和施立勇是同时进的刑警队，但因为刑警队太清闲，而治安队更忙碌，治安队长张长泰来把施立勇借调到了治安队，每天跟着出勤的施立勇现在倒是晒黑了不少。

　　“是真的，县城发生了命案，张队怕咱们这人手不够，让我回来了。”施立勇简单解释了一句，“顺便我刚刚从尤老师那边拿到了尸检报告，看到你们在会议室开会，我就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想查案子！”郑浩白走过去把施立勇拉到会议桌前，将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了钱依许，“小钱，麻烦你去把投影仪打开。”

　　“哦哦！”钱依许连忙起身两步走到投影仪边，操作一番后，很快就将尸检报告里的内容投射在了显示屏上。

　　“草莓庄发现的死者，性别为女，年龄约60-68岁，中等身材，口鼻耳道均未发现分泌物。体腔、心血管因腐烂严重，并不具备有效检测条件，消化系统内检验出药物反应，具体药物还需要进一步化验调查。”

　　“断肢接口处无生活反应，确认是死后分尸。凶器可能是菜刀一类的利器，但骨头切口不平整，系多次反复砍断所致。”

　　“死者身体上的化学成分，全部为同一品牌的化肥，血液也没有生活反应，系死后沾染。”

　　“从后找到的头部位置发现三角形反复撞击伤，并不止一处，且脸部有被划烂的痕迹，又因为天气原因自然腐烂，无法辨别容貌……”

　　“综上所述，尤法医推断颅骨破裂失血过多为致死原因。”

　　一张张详细的分析伴随着被害人的照片放映在大屏上，每个人都看得心头沉重。

　　“居然真的是老人！看来赵队猜对了！”

　　“孤寡老人的话，会不会是哪一家养老院干了缺德事？”

　　“不知道呢！肯定没有子女，不过户政科那么应该可以大概查一下登记在册的独居老人有没有失踪了的！”

　　郑浩白他们感觉有了头绪开始猜测。

　　“好了，这个案子一定要尽快破掉！”赵队掷地有声地扔下这句下，分配完工作，让各自回了工作岗位。

　　钱依许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出死者的身份，而她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跟尸体一起被放在化肥袋子里，被清理出来的一条随处可见的妈妈牌围巾。

　　这条围巾说来也巧，质量还不错，包裹着头颅一块儿被找到的，颜色样式都是很常见的款式，凭这个想找出死者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即使再难，也要去做。

　　钱依许装好被证物袋子包好的围巾，上网搜了一下依稀可见的牌子，只是很可惜，这围巾显然是贴牌产品，钱依许并没有在它显示的牌子里找到同款。

　　钱依许皱着眉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不一会儿整个Z县城的地图都出现在电脑桌面上。钱依许看着自己很熟悉的地方，视线扫到了Z县城人流量最大的美食一条街，忽然想起那里有个很大的批发市场！

　　从法医给的检测报告中可以看到，围巾是棉麻布料的，并不是这个季节会出现的穿搭配饰，而它原本的颜色是酒红色，上面还带着田园风格的碎花，一般是妈妈们都会喜爱的颜色。

　　这也符合死者六十出头的年纪。

　　钱依许戴上口罩和手套仔细检查，总算发现这条围巾跟别的围巾唯一能找出不同的一点，那就是这条围巾上面，最下面的角落里有用同色系的线勾出了一棵树的图案，树上看上去有还有花瓣做装点。

　　看着，不像是围巾自带的，倒像是自己后织上去的。

　　这树的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松树，但是一棵松树上面怎么会开花呢？松树不开花才对吧？钱依许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对劲———这树是有什么寓意吗？想不到啊……

　　烦恼地抓了抓奇耳显得利落的短发，钱依许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商品市场找找看，碰碰运气。

　　她交代了一声，开着自己的五菱小迷你车来到了Z县城的美食一条街，找到车位停好后，钱依许看着这会儿面前空荡荡的美食步行街，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