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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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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回去吧。我明天再换个人来看看,或许陈婉榕能够说出他的某些体征。”敖冕背手站在一旁说道。他的话,在提醒她与敖寰最最亲密的人不是自己,让她听着有些刺耳。
“不用了,我要查看他的后背。面已全非,什么人来看都是一样的。”她想看的不是后背,是他颈后发端,那里有颗红痣。每每在那些温柔的夜,她都喜欢伸出尖小湿滑的舌,去吻那刻红痣。
敖冕唤来宫人将尸体翻了面。上面蟒龙蟠云的图案已经被磨的分不清纹路,明黄色的帝衫被污水侵染斑斓。
“将他的衣服去了。”她淡定的吩咐道,然后保存较好的后背路了出来,线条优美的和敖寰的一样。只不过,全是乌紫的颜色有些略微浮肿而已。那人背后至尾骨处有凹痕,但是颈下却没有什么印记。这个人不是敖寰却穿着敖寰的衣服,一定是假意迷惑的。她想到此,倒是安心了许多。不过,她想让敖冕相信上边躺的人就是敖寰但这戏又不能做的太过。
她回头幽幽的望着他,只见流泪不闻低泣。
“他死了,我该怎么办?”说罢她腿一软落了下去。
敖冕一把搂起她,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将敖寰引到废殿去,严昌将废墟挖了三尺地,却至于一堵石墙。里面有暗道是不是,他休想用这具假尸来蒙骗我,你也一样。”
绛霜苦笑了下,仰在他怀里,望着顶上的房顶,幽幽而道:“知道他尾骨那里为什么会有凹陷吗?是我咬的,我和他最最私密的事情,想不到却成为是我认尸的凭证。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万事有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们走,这里留给严昌去处理。”敖冕搂着虚脱的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风让她打了好几个寒战,那晚之后绛霜病倒了,太医来看了说是心伤巨损所致。在床上躺了几日,终日望着窗外的花树发呆。宫人包括纸鸢在内都以为她是真的因为敖寰的死而日益憔悴。
一个日头明媚的下午,敖冕来到东宫殿,直奔到她的榻前,靴子上落下了碎碎黄沙。“皇上像是从练场而来,满身的骁勇之气。”她靠在窗头,手里抱着本书,盖着条薄毯子,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了进来,微金一片。
正如她所说的,他身上还穿着武将甲衣,腰间的青蟒剑反射来的光芒让她有些眯眼。
他朗朗而笑,将她拉了起来说道:“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辜负春光吗?快立春了,立春日便是太子册封大典。你要快些打起精神,来我们去南山遛马。你越躺只会越憔悴。”
纸鸢奉来了套很漂亮的骑装,不是宝蓝色而是淡紫色的,白色的帽穗和水晶粉的腰配。她笑了下,换上了骑装。
春日的艳阳将她浸溶着,敖冕在甬道上望着款款走向他而来的丽人说道:“起先,我刚听到渥似骄阳这个词汇的时候没有感觉也无法想象。但今天,看见从阳光下走来的你,才知道尚用词精准。”
“尚皇子弥留时的话,你也知道。有时候真感到你让人害怕,就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一样。”她放下帽子的纱丽,遮住脸颊。
“我这些日子在看宫录上有关于你的记录,所以才知道。不是我喜欢掌控,宫录只是留给后人看的。让后来者更加认识这个汇聚世间荣耀和梦想的皇宫而已。”他斜睨了下,只看到白色的纱丽。
“是吗?你都说说上面关于我的都写了些什么?让我听听宫录到底是真话还是些乱惑人心的鬼话。”
“你的被定位为某乱者,只用姬代称。宫录上说你工于心计,扰乱纲常。说你结交宫中低等侍卫,为自己培养党羽。将明圣太子在外事上的失误,比如说查封护国寺、与西戎、北夷休战全都归结到了你的身上,真是满篇没有句实话。”敖冕笑道,“所以,史书大多只能看看而已,至少,从未记录下你的美貌。”
“哈哈哈……你说的对。”她掩口而笑,轻薄的沙缦随之盈动起来,“所以,要你真正接触到了事情的本相,你才知道中间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一直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大臣,将军会容忍你这个来路不明的皇族坐上皇帝的位置。他们就那么喜欢当二臣。”她说罢,眼睛眯起,强烈的阳光下,丹犀上站立着侍卫,都是新面孔,他们玄衣上的金属配饰反射着炫眼的光。
“因为,敖寰在大胜在望的时候撤回了军队,让□□蒙羞。因为他公然查封护国寺,让本来就与皇室有隔阂的民众和贵族再次失望。于是,那个谋逆的皇后便让这一切的耻辱和困惑结束了。”敖冕负手走在她身旁。
看着她面色凝重的自语道:“敖寰曾经带我去逛过圣京的夜市,我看得出来,他多么喜欢这个国家。可是,他又与他们如此陌生,他不了解他们。”其实,绛霜通过此次的宫变知道,□□宫廷最大的隐患便是皇家卫队与皇帝的疏远,敖寰没有意识到本来应该捍卫自己的皇家卫队却成了敖冕叛乱的资本。
“只怪,他和太后之间的误会和隔阂。他这个人就是不听老人言,根本就不适合当个皇帝。太关注自己的感情,不是个好皇帝,也不能平衡各方,更别说圆融天下了。”
“你这么说好像自己就是真命天子一样。”她慢下了脚步,有些沮丧,难道说敖寰真的不适合做皇帝,他失踪了,尸首未明,新帝登基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为他守节。“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更没精打采?”敖冕爽朗而笑。
“算了,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了。”她收拾了心情,想着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敖寰太多,不然他会怀疑,自己在骗他。她回头看着四下宫廊只有他们两人,不解的问道:“你出行没有仪仗?你不带随从?”
“我又不是见大臣使节,带什么仪仗?跟家里人在一起,还是家常随便些好。”敖冕望着她,而她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继续朝宫门走去。
他淡然一笑,跟在她身后随意的说道:“很好,今天我们的谈话,只有三句是关于敖寰的,终归中间有一句是问道了我。”
前面的绛霜听罢,摇摇头,仍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