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太太失忆中》Miang

4、004

　　提起高中时代，神野诗音有话要说。

　　中学一年级之前，她其实还不是个不良少女，而是个普通的文静女孩，和同班的其他女生一样，喜欢可爱的东西，时尚的少女杂志，巧克力与汽水。

　　但那时的诗音没有父亲，只跟着母亲生活。这桩消息传到学校里后，就招来了其他女生的嘲笑和奚落。

　　明明“单亲家庭”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但不知为何，同校的女生们就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总是在公共场合大声嘲笑诗音没有父亲不说，还刻意设计了各式各样的恶作剧来针对她。

　　往椅子上泼水、划破新买的校服、将书包丢进厕所……这些事情屡见不鲜。

　　最初的诗音选择忍耐，希望那些女孩们玩腻了就转移目标，但她的忍让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欺负，于是诗音不打算忍了。

　　再又一次发现自己的课本被撕得稀碎后，神野诗音爆发了——她找到始作俑者，将其的课本与最珍爱的偶像写真一起撕碎了冲进厕所。

　　对方自然不愿善罢甘休，与诗音扭打起来。诗音个子高挑，力气还大。她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对方扭在厕所的隔间里，然后狠狠地锁上了门。

　　据说那一晚，女生的鬼哭狼嚎惊动了六个老师。而神野诗音，也在这一晚成名了。

　　其后，意识到“忍让就是输”的她，越来越火爆，越来越……狂野，行为不断升级。等升到高中时，她已经是个让老师头痛不已、彻头彻尾的不良少女了。

　　天天逃课，成绩垫底，热衷打架，且打架的战绩漂亮，感情关系复杂，喜欢抢人男友……这些问题，让诗音在学校里名声大噪，还曾吸引到过隔壁学校的不良少年来找她恋爱。

　　诗音还记得那个少年叫做灰崎还是什么的，上来就要她做他的女友。但诗音嫌弃对方的小脏辫太土味，直接拒绝。两个人还险些因此打了一架，还好诗音惦记着卡拉OK的优惠券要过期了，飞快地溜了。

　　所以说，提起不良少年这一行，诗音可是熟悉得很。

　　眼下，竟然有一大群不良少年前来咒术高专道歉，说自己不该招惹伏黑哥，那可能性只有一种——他们和伏黑惠发生了冲突，打架了，还输了。

　　诗音思考片刻，对面前的悟说：“去找那些不良少年问问线索吧？”

　　*

　　五条悟很快找到了早上来道歉的不良少年之一。

　　少年自称山田，是附近高中的学生。他烫着三种颜色的莫西干头，手上戴满了花里胡哨的戒指，脸上有一块青肿。一见到身穿咒高校服的人，山田便紧张地直起身，像极了看到自家的老大。

　　听诗音说明来意后，山田纳闷地挠了挠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伏黑哥了，他一大早就蹲在我们学校门口，要把我们打一顿，嘴里还喊着什么‘破坏’‘破坏’的。大概是觉得我们抢了他的地盘吧……”

　　说完，山田还对着诗音莫名其妙地红了下脸。

　　一听到山田这个描述，诗音的心底就咯噔一下。

　　一边揍人，还要一边喊“破坏”“破坏”？

　　这是被亚巴顿附体了吗？

　　诗音往怀里的黑猫投去一眼，破坏恶魔无辜地眨了眨眼，咪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知道伏黑同学现在在哪里吗？”五条悟问。

　　“哦！伏黑哥啊，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说要去打宗谷高的老大来着。”山田摸了摸脸上青肿的部分，冲诗音露出了笑容：“小姐，你找伏黑哥吗？我可以帮忙。就是不知道小姐你今天有没有空……”

　　“没空。”五条悟笑了笑，把手搭在了诗音的肩上。“我太太今晚要回家。”

　　山田瞬间噤声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同事关系呢。

　　没想到竟然是夫妇！

　　*

　　从山田那里得知线索后，诗音与悟便往宗谷高中赶去。

　　宗谷高中离咒术高专有好几站电车的距离，两人相当朴素地选择搭乘电车前往。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东京郊外的冷清地方，电车里没什么人，一整节车厢只有夫妇二人。哐当、哐当的车轮响声中，扶手带有节奏地摇晃着。

　　诗音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侧头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她的怀抱中，黑猫亚巴顿从装咖啡的硬纸袋子里钻出了个脑袋，又被诗音按了回去。

　　五条悟没有坐，而是站在车门边，像是在打量着车门上的广告。诗音从窗玻璃的倒影里看着他，发现他看着的广告竟然是“0-3岁孩童早教套餐”。

　　……这家伙在想什么啊？！

　　还没放弃生孩子的想法吗？！

　　“悟君，”诗音侧头喊他，“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过一段不良经历的？……我都不记得了，是我告诉你的吗？”

　　闻言，悟露出诧异之色。旋即，他笑起来：“你高中时就和我认识了，我当然会知道。”

　　“啊？”

　　这个回答，让诗音有些意外。

　　悟将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走到她面前：“你高中时，和隔壁学校的学生打架打输了，结果被一群人围起来揍。恰好我和朋友一起路过，就帮了你一下，然后你就一直追着我问我的名字，还说要请我吃快餐和唱歌什么的。”

　　诗音怔住了。

　　等一下……

　　妈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事。

　　妈妈说，她当初之所以主动答应和五条悟的婚事，就是因为悟在高中时救过她，而她觉得悟很帅，就偷偷地喜欢上了他。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真的咯？

　　她正在出神，电车到站的提示响了起来：“宗谷站到了。”

　　*

　　一出宗谷站，眼前的街道便热闹起来。站前的广场上，店铺琳琅满目。其中有一家店，打着意式鲜奶冰淇淋的招牌。五条悟的脚步一走到这家店铺前，就粘着不动了。

　　“怎么了？”

　　“亲爱的，我想吃这个。”悟指了指冰淇淋店。

　　“……那你买啊。”

　　“不，人家想要亲爱的喂。”

　　“……”

　　诗音露出了相当难以描述的表情。

　　硬要形容的话，这是一个□□大姐试图压下自己的杀意努力表现温柔的表情。

　　她正在思考怎么回绝这家伙时，冰淇淋店旁的小巷子里，传来了一声怒吼：“伏黑，你疯了？我们宗谷高中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伏黑”——这个名字一出现，悟和诗音立刻警觉了起来。

　　二话不说，他们就放弃了冰淇淋，转而奔向了隔壁的小巷。

　　小巷阴森森的，光线照不进来，黑得像是黄昏时刻。狭窄的巷子里，一个身穿咒高制服的少年被另外四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堵着，呈现出对峙的模样。

　　虽说人数相差很明显，但那四个大男生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看得出来，战局还是平衡的。

　　诗音的目光穿过男生们肩膀的缝隙往里望去，看到了一张写满杀气的脸——那是个原本长相秀气的少年，此时此刻，却像是要咬断人脖子的恶魔似的，正恶狠狠地盯着堵住他的不良少年们瞧，双手还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老子管你们啊，我要把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揍到不敢出来为止……我要把你们，全都破坏掉！”

　　伏黑惠的声音也充满了狂躁。

　　诗音皱了皱眉，问悟：“伏黑同学平常也是这样的吗？”

　　五条悟说：“好像没那么夸张吧……”

　　诗音咳了咳，试图调和：“几位能不能先停一下手？我们是伏黑学校的人。打架这样的事，到底是不好的呀……”

　　她努力放缓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更正经。

　　闻言，宗谷高的几个不良少年纷纷转过了身，看向了她。等看清站在那里的，是个身穿短裙和高跟鞋的妩媚女人后，少年们狂笑起来。

　　“女人来管我们的事做什么啊！”
　　“你是这家伙的保姆吗？”
　　“没想到伏黑还请得起这么好看的保姆啊！我说你年纪轻轻，当什么保姆啊！”

　　这句话，让原本面带微笑的神野诗音陡然握紧了五指，手背上爆出几道青筋。

　　五条悟见状，立刻弯腰劝道：“阿音，先冷静一下啦，他们还是孩子呢……”

　　但是这样的劝说似乎毫无效果。

　　“咚”的一声响，那是神野诗音的高跟鞋踩在了一旁废弃的金属箱上。这声音十分沉闷，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了她身上。

　　“我说——你们这群废物小鬼！！！”诗音随手抡起靠在墙边的一根铁棍，语气粗暴地冲宗谷高的少年们吼道：“是不是没挨过揍，不知道对老娘要放尊敬点吗！识相点的，就赶紧全部跪在这里向我大声赔罪，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没钱就去借！”

　　她的话中气十足，回音久久回荡在巷子里，将不良少年们瞬间都震住了。

　　眼看着不良少年们一点动静都没有，诗音不耐烦了，她狠狠将鞋跟踩到了其中一个人的鞋面上，碾了两下，面色凶狠地说：“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快点照办，不然就把你的○○踢断！”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在巷子里弥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