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日月）》哈吉麻路多

5、第 5 章

　　素还真怀揣着万年果，抬头看着山崖，上边就该的天波浩淼了，扭头望了望一旁的青年，蓝衣青年对着他微微一笑。
　　素还真想起数天前……
　　那几日续缘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先开这个口。于是他在等，等着素续缘去找他，他知道续缘最终一定会来找他，果不其然，这天素续缘便站在他书房门口。素还真啊素还真，你终究不过是个懦弱之人。
　　素续缘站在门口却迟迟未敲门，他亦在挣扎。素还真打开门的那一刻，素续缘一惊差点想转身逃走。素还真侧了身，示意他进屋里说话，素续缘这才硬着头皮进了屋。素还真问你都知道了？素续缘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又让你难过了。觉得我很差劲吧？”素还真慢慢踱到窗口。窗外皓月当空，一池白莲泛出朦胧的光晕，风里和着些清雅莲香。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一番景象，只是此时此刻的素还真千头万绪却独独缺了欣赏美景的悠闲心思，胸口闷着亦是烦躁的很，就连空气中的莲香都让他莫名的紧张。他知晓，对一些事的承认就意味着对另一些事的否定。
　　现下，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
　　“爹亲，孩儿并无责怪之意。”
　　素还真一愣，转过身看着素续缘。
　　“这几天我也很挣扎，从最初的矛盾，到最终的释怀。续缘只是求个明了。”
　　素还真倚着窗格，轻声道：“是我误了娘，她本该有个更好归宿，能开心幸福的过一生。却跟了我。一杯酒，一辈子，红颜薄命。”
　　“娘亲她从不后悔和您在一起，这是她的期望。”
　　“我知道，就是明了才更加愧疚。”素还真垂着眼眸。 “你还记得白瓷瓶里的桂花吗？”
　　素续缘又点了点头。
　　“桂花是谈无欲折的，时至今日，我不想隐瞒。我和你娘成亲那日，已经失踪很久的谈无欲又出现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在门口折了支花，最后这花却又还到我手上，他是想表明和我撇清关系了，后来他便走了。那时候他受了重伤，我想留他可最终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我不能也没有立场。事后我甚至怀疑自己当时见到的是人还是鬼。年少时我曾经给谈无欲种过一棵桂花树，同他说七月在树下纳凉赏莲看荷塘月色，等八月莲都谢了可以闻桂花香看月圆。我还叫他照顾好了树，花总会开的，别等我回去树都枯了。可是等到树枯了也没有等到那一天，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青年听了一阵沉默，久未言语，等到素还真看向自己时适才开口：
　　“如果当时没有娘亲，您是不是会去找谈无欲？”

　　素还真苦笑，“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倘若真有那么多如果，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素还真也曾希望有如果，如果当年没有离开半斗坪，现在他同无欲应该还是半斗坪那对吵吵闹闹的师兄弟，或许就这样在山上终老，一切平静而充实。而如果只是如果，一切还回的去嘛？多想终也无益。
　　素还真收回思绪，面容较先前显得严肃，“对谈无欲我确实有情，到此时如若我再否认便也太虚伪了。很多事情我不想多解释，只有一点我希望续缘你能明白，素还真不是一个多情薄性三心二意之人，和你娘在一起的日子，我是真心实意的。对采玲，从我决定娶她那一刻开始，便是想好要同她白头终老不离不弃。我很珍惜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光，或许真的是缘分太浅、命运弄人，终不能携手走到最后。你年幼时爹亲鲜少在家，对你和你娘的照顾也不够，但爹亲确实是为江湖所累，绝不是故意冷落。爱情亲情什么都好，怎可能对你娘完全无情无心呢？采铃原就是我选择了要共度一生的人啊。”
　　素续缘沉默着点头，忽而抬头道：“续缘可否请求爹亲同我讲些您和您师弟的事。”
　　素还真有些讶异，如此多的事该从何说起，而且谈无欲的事……素还真心中又是一阵烦乱，果然这个名字最是能扰乱他的心绪。
　　素续缘仿佛了素心中所想，不放弃的说，“续缘说过只求明了，与其道听途说不如听爹亲亲口讲。”素还真摇摇头，这故事太长了。
　　“续缘不介意秉烛长谈。”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故事，讲了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爹亲，我想知道……”
　　看着这孩子的坚持，素还真还是妥协了。往昔的岁月，这次权当是借着机会让自己也温习一遍吧。
　　第一次见到谈无欲的时候，他才六岁，就这么高……于是从半斗坪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

　　素续缘坐在莲池边，瞧模样是该在赏莲，可心思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昨夜，素还真和他说了很多，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不一样的爹亲，在讲着那些往事的时候，爹亲的眼中仿佛多了很多颜色，流光溢彩。那一刹那，他终于透彻的明白谈无欲这三个字对于素还真来说的特殊性，那是有别于任何一个人的存在，无人可替代，即使百年过往依旧无法改变。江湖传闻中谈无欲与爹亲之间的是是非非，从爹亲口中说出来仿佛全然是另外一个故事。果然故事还是要听当事人说，不是本人，旁人又怎会知道当事人在想什么。素续缘支着头想，不知那个谈无欲知不知道爹亲的心思，是相信爹亲多呢还是听江湖传言的，恩……恐怕是信了江湖传言的多，不然怎么会越闹越凶呢。不过后来好歹回来，不过现下听爹亲的口气，恐怕状况堪忧。过去的事情早已经说不清谁是谁非，爹亲放弃了谈无欲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是我先背弃了承诺。”素还真的这句话又在素续缘的脑海中浮现。
　　所谓人生乐事，有如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江湖名利红颜知己，爹亲都有了。而谈无欲，声名狼藉孤身一人拖着病体，一路的追随甚至为了这种执着迷失了方向，到头来落得如此结局。爹亲成亲那晚，谈无欲除了心如死灰，该是没有词可以形容他那会儿的心境了吧，高傲如谈无欲，到最后即使已经是伤痕累累也一定要选择由他先说放手，所以见到爹亲追出来的时候，他把折的那支花还给了爹亲，那是他想保有的最后一点自尊。素续缘到昨日才发现自己还是猜错了，原来那花不是仅仅代表谈无欲，而且爹亲对那一段不可追回岁月的思念和寄托。
　　娘亲她没有被抛下，她是爹亲选择了要共度一生的人，她曾经的期望终得偿所愿，到死的时候也能躺在自己所爱的人怀里含笑而终，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圆满。所以娘亲临终前对自己说她很满足也很幸福。素续缘到现在才明白娘亲所言的幸福在哪里。

　　谈无欲……他到底是如何走过岁月，历经恒河之途，终于洗尽铅华历练重生的？这一点让素续缘充满疑惑，同时他还是对于爹亲来说特别存在的人。这个人，他一定要见！当他向素还真提出想一同去天波浩淼时，素还真着实吃了一惊，可之后还是答应了，或者说他没有办法拒绝。“续缘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谈无欲为了武林受此重创，续缘应该相助。何况他还是爹亲的师弟，爹亲为此都奔波多时，续缘更应该尽一份心力。”真是无法反驳的理由。素还真看着素续缘，他的儿子果然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还是瓶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