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第三千年》就是个夭

13、重启四年

　　木十六从未想过这个关于“父亲”的话题，这个时代的孩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发问，大部分孩子在十岁左右就能够独立了，他们这些在繁育箱出来的孩子对于家庭、父母是几乎没有概念的，小时候对母体的依恋会随着快速成长而消失。

　　木小柒的这个突然发问，让木十六沉默了一会儿，但她很快想好了对策，不过是一个半岁的娃崽儿，“……你爸爸，也就是父亲，当年被丧尸咬死了。”

　　“丧，丧尸？”

　　“对，就是一种感染了病毒的人类，也可能是其他的动物，他们见到别的生物会攻击，你爸爸就是那么死的。”木十六觉得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不错，说到这儿她自己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丝难过来。

　　木小柒一下子呆住，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这么凄惨！“……巴巴死了啊？”

　　“……小柒啊，虽然你自幼丧父，不过麻麻会对你好的，所以，不要难过。”

　　木小柒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些信息她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她基本了解了，但是女人说的这种“丧尸”她还是毫无概念，听起来有点像她曾经见过的“僵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她的这位“巴巴”还真是一个可怜人……麻麻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那就更可怜了，想到这，木小柒走到女人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喃喃道：“麻麻，小柒也会对你好的~~”

　　重启四年在母女两人的煽情拥抱中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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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季，万物复苏，木十六家的小院也焕发了新的活力。

　　木十六在小柒的再三央求下，把村口的一株杏树移植到了院子一角，木小柒的理由是，院子里只有一棵桐树，这个桐树也应该有个伙伴，应该找一棵树跟它在一起。

　　木十六对于这种奇怪的“在一起”理论无从反驳，反正就是移植一棵树，浑身力气的她也懒得费唇舌去说服这小孩儿了。

　　杏花开得早，现在枝丫已经挂满了花骨朵，看上去确实给小院子增色不少。

　　去年这个时候，小院子还只有木十六一个，现在已经有了三口“活物”了，木小柒的小灰兔正式在这个院子里安了家。

　　让木十六没有想到的是，木小柒这个小萝卜头养起兔子来像模像样，她之前做的兔子窝有些粗糙，就是用废弃的木条钉起来的，她觉得小家伙就是一时新鲜，这兔子能活多久还说不好，这个窝做得实在是敷衍。

　　可是小柒却无师自通地找了一些麦秸杆给兔子做了垫子，还指挥着木十六给兔子窝做了一圈帘子，这样冷的时候裹上帘子，等到天气暖和了拿掉，“麻麻，能不能再做一个大点的窝，小兔子长大了也会有兔宝宝的吧？”

　　她倒是想得挺长远。

　　木十六不忍心打击她，含糊道：“……等有了再弄吧。”

　　这只灰色的小兔子通体都是深灰色的皮毛，偏偏脸部中间长了一条白色的毛，整张脸看起来像一个奇怪的脸谱，它现在对于这个小院子也熟悉了，只要木十六和小柒靠近，它的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就咕噜咕噜转着，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麻麻，它饿了。”
　　木十六觉得奇怪，小柒似乎有种特殊的能力，与这只小兔子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其实，这只是木十六的错觉，就像是之前她能与小柒的“婴言婴语”交流一样，木小柒与兔子的交流基本也都是靠猜的，猜的次数多了，就记住了，反正兔子的叫声基本就那么几种，“咕咕”低叫是饿了，“吱吱”尖叫是害怕，如果“呲呲”喷气那就是生气了。

　　有了这只小兔子之后，木小柒成长迅速，似乎一下子懂事不少，小大人一般，很多时候，木十六都有种错觉，眼前这个身高还不到她大腿的小肉球的身体里面好像装了一个大人的灵魂，你看看她对兔子说的那些老气横秋的话。

　　“三爷，麻麻要出气去干活，就剩下咱俩相依为命了。”
　　“三爷，你坐做好喽，我唱曲儿给你听……”
　　“三爷，你不能挑食啊！”

　　是的，木小柒给她的兔子起了个古怪的名字：三爷。

　　木十六对此有些无语，凭什么一个小畜生这么大辈分，她也对这个名字表示过反对意见，“哎，小柒，你说它脑门三条杠，叫三条不好吗？它一个小兔崽子，叫爷爷不合适吧？”

　　“这个爷，就是很厉害的意思，不是辈分，”木小柒坚决不让步，“这只兔子能找到咱们家，找到了我，很厉害！”

　　木十六气得直翻白眼，这兔子就是意外撞过来的，怎么就厉害了？不过，跟一个七个月的孩崽子讲道理是件愚蠢的事情，而且，她发现不能和这个小东西理论，她那个小脑袋瓜子古怪得很，你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呢。

　　次数多了，木十六也就懒得跟她吵吵了，这小东西也是个人精，犟嘴之后还会想着法子哄木十六开心，“麻麻，麻麻”叫得很是让人舒心。

　　其实，木小柒也不是故意的，但是狴犴神兽骨子里的杠精气质让她有时候也忍不住，再加上木十六有时候说话也是有漏洞，这真的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所谓“子不教，母之过”嘛！

　　不过，每次“抬杠”之后，她也看出来了，这女人生气归生气，却也从来没跟她真的计较，每次都气势汹汹地说不给她饭吃，可每次做饭都照常会给她准备很多素食。

　　女人还悄悄地把菜窖都挖大了一倍，她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菜啊……总之，木小柒心里都明白，这个硬邦邦凶巴巴的女人其实是极好的，小神兽也打心眼里认定了她是自己的“麻麻”，过去做神兽的时候从未享受过父母之爱，现在有此机缘，她觉得要好好把握才是。

　　这时候刚刚出了正月，地里的青草还没有长出来，这阵子木十六给兔子准备的是冬季储备的干草，原本这些干草是木十六留着引火用的，现在有了兔子，成了它的口粮了。除了干草，有时候也会给它喂一些白菜叶，白菜储藏在浅地窖，木十六秋季的时候储备了五六十棵，现在基本快吃完了。

　　木十六想着，现在菜窖都加大了，等到今年秋季要多储备一些秋菜才是，毕竟家里现在两位“小兔子”呢。

　　自从有了兔子，爱吃白菜的小柒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有些纠结，她想着给兔子留些，可是又为自己的胃口犯愁。

　　“那你就跟我一起吃肉啊，”木十六说，“把白菜剩下给三条。”

　　“是三爷，麻麻，”木小柒纠正道，她很为难，“可是，我是不能吃肉的呀。”

　　她是素食的神兽，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安歇凶残的坏东西才吃肉呢。

　　木十六以为小柒不吃肉大概是因为收到“大树”本体的影响，但她坚信这只是暂时的，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没有啥不能吃的。”木十六接着劝她，“你之前吃了会吐，应该是因为你还小，现在你的胃肠功能渐渐完善，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别的食物……”

　　木小柒还是没有尝试，不过她尝试着自己少吃一些，给三爷省下了几口白菜。

　　三爷很喜欢小柒，因为只要圆滚滚的小柒一靠近，就会给它带来好吃的，两个小东西相处得十分和谐，这样的画面让木十六思考着一个问题，或许是应该考虑再做一个大一些的兔子窝，然后再去北山走一趟，最好再抓一只母兔子来，这样才能完成小柒关于“兔宝宝”的愿景。

　　毕竟，这只叫三爷的公兔子是生不出小兔崽子的。

　　木小柒对兔子的喜爱与日俱增，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兔子不过是一只毫无灵性的低等兽而已，在人间是最不起眼的食材物，但现在却成了她最好的玩伴——毕竟木十六不能时刻陪着她。

　　春季要忙碌的事情很多，田里的冬小麦经过几个月的休眠开始生长，这个时候追肥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去年因为木小柒的到来，田地又扩大了，现在差不多有六七亩地，污水坑的肥料有些不太够，她还要到北山捡一些腐叶子掺和在一起。

　　这阵子正是追肥的季节，木十六每天都搞得臭烘烘的，这让木小柒十分头疼，她对味道十分敏感，每每木十六一进院子她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干活的时候，小家伙一个人待在家里，现在有了兔子的陪伴她倒是能够自得其乐，木十六给她们准备好吃的喝的，院门锁好，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其乐融融。

　　就是木十六一进院子，就看到木小柒捂上了鼻子，那只灰不拉几的兔子竟然也学着用前爪捂鼻子，这可真是有些欺负人了，木十六看着这两个小东西有些来气。

　　“嫌我臭啊？你们两个不拉吗？”木十六气呼呼，“我给你们洗澡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