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步步皆殇 ...
-
听着岳景山得意的叫道：“今天，我就要你们命葬于此。”龙聿的脸上不惊反笑：“好啊，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命葬于此。”低低的嗓音带着沉稳的厚重感，让自己这边的人感到莫名的安心，也让对方的人心中蓦地狂跳不止，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他们周身流转。
不解他为何而笑，也不解为何在明知自己这边的增援到达后还能如此冷静，岳景山心头火起，二十几年前面对着龙云飞他无法与之抗衡，难道在二十几年后，连他儿子也无法耐何吗？眼神阴狠的他不想再等，反正自己的人已经到了，他决定马上动手，于是将手一挥，厉声喝道：“动手！”他身后的黑衣人得到命令后，高举手中利器，向着龙聿他们杀将过来。
凌振阳也振臂一挥：“上！”龙云堡侍卫也拔剑相迎，两方人马很快地打到一处，刹时间刀光剑影，积雪飞扬，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倒下的哀嚎声，和兵器刺进□□中的沉闷声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清晰。不知何时有人举起了火把，霎时间把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绿柔不忍看着面前的一切，二十一世纪是个法制社会，虽然不时也有□□的打斗新闻，可毕竟都是媒体刊物上的报导，却从未想过有一天那种只有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的血腥一幕会在自己的眼前真实的上演，虽然上次的遇袭也让她心惊，可毕竟当时只有自己和龙聿两人遭到突袭，并未有十分的血腥场面，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寒而粟……突然一个黑衣人倒在自己的脚下，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令她胃中一阵翻腾，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息窜入她的鼻息中，让她忍不住捂嘴干呕。
龙聿一惊，飞身来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细肩问道：“小柔，你怎么了？”摇了摇头，绿柔以手拭着嘴角，小脸苍白：“我没事，龙聿，他们……”微红的双目落在那些厮杀的人身上，龙聿的目光也一沉，明白她的心思，其实他也不愿这样一幕发生，环顾四周，发现倒下的大都是黑衣人，龙家侍卫虽也有人不支倒地，好在只是受伤而已，而对方的人手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其间也不乏一些做奸犯科之辈，虽是死有余辜，可是毕竟都是些人命……看着这一切，龙聿紧锁双眉，看来要阻止这一切，只能擒贼先擒王了，他低声抚慰了几句，但见她关切地望着他：“你要小心。”
见她双眼微红不安的样子，放在她肩上的手安抚地微一使力，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倏然转身，望着岳景山怒喝道：“岳景山，束手就擒吧！”然后纵身腾空而起，一剑向着他横扫而去。
就在剑尖离岳景山还有三寸之际，岳景山冷笑一声，举剑相迎，转眼间两人已过百招，龙聿越战越勇，无忧谷底下的遭遇让他仿若脱胎换骨般锐不可挡。岳景山暗暗吃惊，卑鄙的他悄悄地在左手指间暗扣毒针趁龙聿毫无防备之际弹去，龙聿只觉眼角银光一闪，不及闪避，他没想到岳景山居然会使阴招，只怪自己忘了对方是卑鄙小人，太过疏忽，若是闪避毒针，对方手中的长剑必将直指自己身上要害。无奈之下他准备铤而走险，略一侧身，迎向对方长剑而避开毒针，一切快如闪电，可是他的心中已是几番细思。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绿柔显然也见到了岳景山鄙劣的手段，惊呼一声正准备拔剑上前，没想到一边的岳如风忽地横剑一挑，不仅是挑开了龙聿和岳景山相缠的长剑，同时也正好将那几枚毒针挡落在地，嘴里冷冷地说道：“岳某与龙少主还未分出高下，还是让岳某领教少主高招吧！”说完蓦地使力，将剑贴在龙聿的剑上，硬生生地将他从自己父亲的身边逼开。
聪明心细的龙聿又怎会看不出岳如风实际上是为自己挡下了毒针，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如风心中的结是二十多年以来一点一点结起来的，只恨他那个狠心的父亲，将一个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孩子恶意地训养成今天这个样子，加上小柔之事……好在如风内心的纯良并未泯灭。他真的很好奇，既然如风善良的本质不是来自于父亲，那么一定是遗传自他的母亲了，是怎样一个女子能够生下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呢？不，不只是一个，而是两个！
虽在和岳如风打斗，龙聿的嘴角仍是浮上了一丝笑意，还真是意外呢，这让他对他们的母亲更是好奇了起来！
看到他唇边的笑，岳如风的双眼更冷了，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直觉上认为是在嘲笑自己，是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原来一路辛苦地走下来，却在最后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当年一定是爹做了对不起娘的事，才会使得娘和别人离去，那么当年在后面追杀他们的人，未必是龙云飞，更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父亲。
想到父亲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私欲欺骗了自己，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心灰意冷；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就算娘当年是不得已离开的，可是当初如此疼爱自己和如羽的娘为何不愿认自己，这让他受伤的心更萌生冷意，加上错爱上小柔，一切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讽刺，一个让世人嘲笑的傻瓜！亲娘不认，一母同胞的弟弟与自己两相对立，最可笑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正是将自己推上这绝路之人！既然所有的人都要负他，连老天都要负他，他又生而何恋！仿佛是突然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厌恶席卷他整个身心，他累了，什么恩怨，什么仇恨，他都不愿再去想再去管，他只想永远的离开这个让他身心俱疲的红尘！
是啊，既然天要负他，他又生有何恋？
论身手，龙聿拜‘洗髓真经’所赐，武艺突飞猛进，要击败岳如风并非难事，可是对如风他实有惺惺相惜之意，虽说龙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使然，可罪魁祸首却是岳景山，如果岳如风真按其父之意，要对龙家狠下杀手，那么当初在大家都还未防范时相信就算不会成功，也必会对龙云堡造成重创，可是他并未这么做。当自己最初怀疑他时，也不明白他到底存着什么心，如今他明白了，因为一个情字，让他无法狠心下手，对母亲的孺睦之情，对小柔的爱恋之情，对兄弟的手足之情，甚至是，对那个狠心父亲的血缘之情！这所有的一个情字牵绊住了他的手脚，也同样一个情字，将他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抛开一切恩怨不谈，龙聿非常欣赏岳如风。他相信如果他们不是立场不同，一定会是荣辱与共，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他相信他的为人，遗憾的是他们之间却有着无法消弥的恩怨……脑中想着这一切，手中却不曾怠慢，他不想伤了如风，可是一时又不知如何化解目前的形势，他不禁有些着急，或许，他可以先想法制住他，然后再细细和他说明一切。
如此一想，他心中顿时一松，可是却惊讶的发现，岳如风的每一招每一式虽然凌厉非常，却往往在快触上自己身体时微微一顿，并不接着往前，反而不时地将他自己的空门暴露在剑锋之下，状似不顾一切地全力出手，可如果不是自己总是及时地收势，只怕他身上早已满是窟窿。
心思流转间龙聿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禁又气又怜，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子啊，到底是如何被逼到这样一个地步？
这边两人各怀心思越打越远，那边两帮人马还在浴血厮杀，卑鄙如岳景山又岂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眼见着绿柔关注的目光追随着龙聿的身影，不时还警惕地望自己两眼，岳景山一阵冷笑，以他的身手，要对付她太简单了，而这个女人是龙聿那小子的罩门，只要有她在手中，不愁龙家那帮人不束手待毙。
对着身边两个黑衣人一使眼色，那两人立即向着绿柔包抄过去，警觉的绿柔马上抽出腰间那把莹绿的软剑，曼妙的身姿左右游走，那两人一时之间倒也拿她无可奈何，再加上边上也有几个龙家侍卫随候在侧保护着她，马上替她接过那两人的攻势。
暗骂一句“饭桶”，岳景山终于亲自出手，动作迅捷地对她连出狠招，下定决心要尽快拿下她成为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
“少夫人小心！”一声呼喝响起，随即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绿柔的身侧，全力接招的绿柔一个翻腾，避过岳景山致命的一击后，马上落在来人的身后：“小莫，你来了！”小莫点头，和她背对而立：“嗯，少夫人没事吧？”“我没事，对了，堡内形势怎样了？”绿柔压低嗓音问道，“少夫人放心，一切顺利！”听闻小莫之言，绿柔放心的笑了。
看着低语的两人，岳景山双眼更是阴冷，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是一副狰狞样：“无名小卒，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受死吧！”说完再度出手。
就算绿柔和小莫两人联手，也不是岳景山的对手，当年的他虽被龙云飞挑断左脚筋脉，可是幸得天机子相救，因为两人皆是心术不正之徒，倒是臭气相投，各取所需。天机子将毕生武学相授于他，而他则负责为天机子寻找试毒之人，为此不知有多少人糟到了他们的毒手，其中有不少黄花闺女，先被凌辱，再去试毒。可惜的是天机子虽能治好他的脚伤，却无法将他的……哼，想到这他更是对龙家之人恨极，只要和她，不，是和她们有关之人，全都要死！
虽说这几年他逐渐沉于女色，而荒于武学的修习，可是以他的身手，绿柔和小莫仍是不敌，眼看着两人渐渐的只能招架，而无有还手之力，岳景山眼中闪现让人心寒的笑意。
那一边龙聿既不想伤了如风，又无法顺利脱身，因放心不下爱妻，不时地关注这小柔这边的状况，见岳景山趁机对小柔下手，他又气又急，一个扫膛腿向如风扫去，然后马上一个纵身趁着对方闪避之际，将剑压制在他的剑上，整个人向前倾，硬是将如风逼到一棵大树前：“岳兄，你听我说，令父一直在欺骗利用你，他和你说的全都是谎话，你不要再是非不分了。”
岳如风冷哼一声，倏地抬腿向着龙聿下盘踢去，趁着他收手后跃时反脚一蹬树身，借力使力执剑向着龙聿刺去，口里却说道：“不要再说了，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说什么都没用。”一个回璇躲开他刺来的一剑，龙聿如一只雄鹰忽地腾空飞跃，岳如风也反应迅速地回转身子，举剑迎向龙聿由身后击来的一剑，却正中龙聿的下怀，他使了个粘字决牵引住如风的长剑，另一掌迅速出手，如风也举起空着的那一只手和龙聿在空中对招，可龙聿自习得‘洗髓真经’后功力大增，与如风相比自是技高一筹，他再次把他压制在树身上，怒声道：“大丈夫要死得其所，像你这样是非不分白白枉死，如何对得起十月怀胎，给你生命的娘亲，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吗？”
岳如风浑身一震，忽地抬眸直盯着他：“你说什么？可是在笑话于我，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猜不到我俩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什么关系？”龙聿反问。
“你……”岳如风气极，以为他是故意寒碜于他，不再言语，手上用劲欲出招，“慢着。”龙聿仍压着他不动：“你听我说，我明白你一直以为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说实话，我也希望我们真的能是兄弟，可是很遗憾，我们不是，我娘只有两个孩子，就是我与小妹依依，此外并未再生，所以岳景山对你说的一切全是谎言，岳兄，你醒醒吧，死并不是最好的解脱，也许令母还在苦苦找寻着你们啊！”“我们？”岳如风呢喃，“对，你们，你还有一个弟弟不是吗？”岳如风震惊地抬头望着他：“你全知道了。”点点头，龙聿真诚地说道：“岳兄，你是一个正义之人，我希望你能明辨事非，如果你最后仍认定是我们龙家负了你，也能拿出证据的话，那我任你处置如何？”
岳如风抿唇不语，龙聿所说的一切带给他不小的冲击，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太可笑了吗？以他现在对父亲的了解，这一切也许真的是他会做的事。见他不语，龙聿有些心急，他放心不下另一边的小柔，虽然和小莫连手，可他们跟本不是岳景山的对手啊，一咬牙，他打算如果岳如风仍执迷不悟地缠着自己不放，那他只好先放倒他再说了。
正在这时，那边却传来绿柔和小莫的惊呼声，他和如风倏地抬头望去，一看之下龙聿神魂俱散，只见小莫已被打飞，摔在一旁，半边身子鲜血淋淋，也不知到底伤到了哪儿，而岳景山正对着绿柔胸前一剑刺下，远处的凌振阳惊吓得一剑砍飞一个黑衣人，向着这边急奔而来。
“小柔……”龙聿嘶吼一声，纵身向着那边飞扑而去，岳如风也脸色大变，跟在龙聿身后急速掠去，无奈相隔甚远，眼看着相救不及。
岳景山其实并不是要取绿柔性命，只是想伤了她，好抓住她做为要挟龙聿的筹码，只见那剑即将刺上她的胸口，他拿扭好分寸的，只会重伤于她，却不会伤及性命，他嘴角浮现一丝阴狠的笑。
突然一阵破空声，只听“铛”的一声，一粒石子击中岳景山手中的长剑，力道之大竟然震断了那把用上好质材打造的长剑，以岳景山的功力，居然仍被余力震得倒退三步，可见出手之人功力之深已臻入化境。
一愣之下的龙聿又惊又喜，马上来到绿柔身边：“小柔，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无法控制的他忙对着她上下一番察看后，确定她没有伤着，惊惧万分的他终于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谢天谢地，你没有事，太好了，幸好你没有事！”本来并不十分害怕的小柔此刻被他如此一抱，反而有了几分后怕，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好心疼，忙回抱着他安抚道：“龙聿，我没事，放心吧！”
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岳如风虽未表现过激的样子，可是看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地发颤，就能明白他心中有多担心和后怕，抬头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想着龙聿说的话，若他说的属实，那么……
此时的岳景山望着击断的剑心头大震，一粒小石子就能击断削金断玉的宝剑，还能将自己震得连退三步，看来此人身手不是一般的厉害，心中浮起一阵不安，可他仍是强自镇定，狠毒的眼神四处搜索：“什么人暗中偷袭？”
一个低沉却醇厚动听的声音远远传来：“偷袭者竟然说别人偷袭，看来世风日下，是非也能颠倒，岳景山，你一个长者居然偷袭欺负两个小辈，这果然是你一贯的作风！”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步步皆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