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未到来》拾柠

2、第 2 章

　　下过一场雨的夜间温度变低。
　　你看着他半边被子都掉在了地上，抖抖索索地蜷缩着身子。
　　但是你无法为他盖好被子。
　　直到他颤抖地从梦中惊醒。他喘着气，从一片混沌的世界跌入一个只剩下黑暗的世界，他缩紧了身体，他在渴望一个拥抱。
　　但是他什么都得不到。
　　他于是恼怒起来，扯掉身上的被子，打翻了一切他能碰到的东西。
　　书页翻飞，罐子倒扣在地上。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但是里面的花早已不在。
　　他平静下来，你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双手淌着血，却无法为他包扎。
　　他坐在地上，朝着你。
　　窗户吹进的风卷起他的发丝，代替你抚摸他的脸颊。
　　“该死的车祸，剥夺了我的一切。”
　　他静静地开口。你回想起了那场惨烈的车祸。磅礴大雨，泥泞的道路，堆满落石。坠毁的公交车，殷红的血迹，那是在雨里燃烧的火焰。
　　“要是那一天……”他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那双映照不出任何东西的眼睛。

　　“说点什么吧。”他起身，打开了你的开关。
　　他祈求着你的声音。
　　于是你开口：“现在由国家气象局为你播报B市的天气预报。”
　　“早晨多云。局部地区下午小雨，最低气温4摄氏度，吹2-3级西南风。”
　　“夜间有阵雨，气温持续降低。”
　　你继续播报。他紧紧抱住你，倒在地上，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将你的声音当做安眠曲。
　　你是他的港湾。
　　当他终于在一番折腾之后平静睡下，你默默关闭了自己。
　　一天不会有两次播报。你不想让他错过最后一天的你。
　　这是你作为收音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