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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今日太后生辰,皇宫热闹非凡,笙歌不断,还特地请了有名的戏班子来表演。

      明无妄入座在太后身旁,却无暇欣赏这场盛宴。太后仿佛察觉到他的异常,“爱卿有心事?”

      他回神,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回太后,臣没什么心事。”

      太后微微颔首,慈眉善目:“玉可有好好保管?”
      “有。”他答得斩钉截铁,坐在旁边的倒狸眼中闪过丝异样。

      戏班子开始表演,只见那刀马旦手握长/枪,一个漂亮的弧度留在空中,顿时满堂喝彩。

      明无妄嘴角轻扬几分,与周围奉承他的人有说有笑。待表演结束,悄悄找借口离席,去了那戏班子换衣的偏殿。

      方才在台上耍花枪的刀马旦正独自坐在偏殿内卸妆,才卸了半边脸,明无妄便破门而入。

      “玉呢?”他捏起她的下巴,紧盯着那双熟悉眼眸。虽是换了衣裳,可他只需见过一面,就能过目不忘所有人。她分明就是前几日绑在牢房里的无影。

      乔逸宁不慌不忙,眼睛笑眯眯地弯成月牙状冲他眨眨,“几日不见,指挥使大人可安好呀?”声音婉转调皮,没有一丝怨气。

      不知为何,她与明无妄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旁人见他,多是畏惧。可她不同,总有种亦敌亦友的感觉。

      紧张氛围得到缓和,明无妄也静下心来看着这张与印象中大相径庭的脸。不禁疑惑,她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卸了妆的半边脸白若凝脂。虽然那双狐狸眼中透着戾气,不同寻常女子那般顾盼生姿,可却一点儿不会让人不悦。朱唇轻启,正默默对他笑。

      “托你洪福,不怎么好。”他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乔逸宁挣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卸下发箍上的簪子,“我既然敢来,玉当然不在身上。”

      此时此刻,他们的境地发生了反转。
      明无妄倒像是被钳制住的那一个。玉丢失之事不可让太后知道,若是追究,他方才在宴会上犯得是欺君之罪。

      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妆台旁,静静等待她下句话。

      乔逸宁继续拆冠,“你难道就从来不觉得,应当换位君?”话虽无比尖锐,可却是以嘘寒问暖的语气说出,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明无妄细细回想,这些年杀的反贼乱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嘴上却打着含糊:“天子爱民,体恤八方。若你觉得有错,不知你觉得哪位算明君?”

      话是这么说,可朝廷内动荡不安数年,太后派与皇帝派矛盾频发,这是所有人都了然于心的事实。

      不过若真追究其责任来,倒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指挥使的意思是,怪我自己,生不逢时?怪时辰的错?”乔逸宁这时候与他想法倒是一致。

      那银铃般的声音接着说:“我不讨厌你,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这三个月里,倘若你能抓到我,就把玉还你。”

      “为什么不讨厌我?我为什么要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明无妄反问她,虽是觉得她有趣,可自己还没闲到陪她玩的地步。

      “因为您长得好看。因为玉在我手,所以是我说了算。”房间里留下这么句话回荡着,眼前哪还有乔逸宁身影。

      每一次,她明明就在眼前,可每一次,明无妄都错过。差点忘记她为何叫无影,杀人无形,了无踪影。

      -
      乔逸宁行走在房顶上,望着无暇月色。
      这是她小时最喜欢玩的游戏,踩房顶。虽然每每站在房檐上,父母总会喊她快些下来。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长安城一览无余。街上行人像小蚂蚁般排队涌动。

      远处灯火通明,西边酒楼觥筹交错,东边衣坊排起长队。
      她又何尝不是蝼蚁中的一员。无人同她赏月饮酒,家中更无人问她粥可温否。

      “诶。”她叹口气,摇摇头,躺在房顶上,伴着夜风睡去。

      睁眼是被饿醒的,紧接着烤鸭香味遍布了小院每个角落。乔逸宁往下看去,是江语正在院子里生火烤鸭子吃。即便上次临别之时她告诉过江语小院地址,可这突然造访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乔逸宁一个箭步落在江语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嚯,你在家啊。我还寻思烤只鸭子等你回来呢。”

      这小院是乔逸宁父母留下的,但她不喜欢睡房间,就像她小时一样。

      “你来干嘛?”乔逸宁狐疑地接过江语递来的半只烤鸭。

      江语笑嘻嘻凑上,“我为救你丢了差事,来投奔你不过分吧?”

      乔逸宁本想说,你自己的选择关我什么事。可在江语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前,仿佛不太能拒绝她。

      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有一言没一语地聊。乔逸宁忽然冒出来句:“我跟指挥使打了个赌。”

      江语被火堆呛到,连连咳嗽,“你,跟明大人打赌?”

      乔逸宁点头,“我说,这三个月里倘若他能抓到我,就把玉还他。”

      “我有些搞不懂你,那玉算是首领放在你这儿保管的。我们费尽心思将玉偷来,若是输了,你还当真要拱手还给他不成?”江语拍拍胸前,试图把呛到那口烟顺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乔逸宁撅起嘴,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

      “明大人打赌没输过,怀璧司人尽皆知。他年少时,有个老道士算他注定淡泊一生,可你看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自此,他与那清乐观老道士的对赌开始。”

      “他去王爷府那次前,特地去清乐观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下下签。可他还是回来了。”江语撑起脑袋,若有所思。

      印象中,明无妄好像永远都是那样临危不乱,铁面无私。想到这里,不禁在火堆前打个寒颤。尤其是王爷府那次,他一人屠了满门,这也是别人敬畏他的原因。

      王爷府的精英侍卫不计其数,家丁皆是年轻壮汉,没人知道他为何能活着出来。

      乔逸宁无所谓笑笑,拿起鸭子开始往嘴里送。

      江语还是有些不理解乔逸宁的所作所为,就像她也搞不懂明无妄的喜怒无常一样。这两个人从某种角度来看,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那就祝你...逢赌必胜?”江语认命似的拍拍她肩头。

      “当然。”
      明无妄对于乔逸宁这种人有种莫名的吸引,吸引着想同他博弈一番,论出个高低。她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如今倒觉得这场游戏终于开始有趣。正如自古以来英雄惜英雄。

      “你慢慢吃,我去个地方。”乔逸宁拿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出门。

      留在院里的江语望着天,不知自己当时的决定对还是错。像她这种清楚意识到自身渺小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夹缝求生。只盼一份安定。

      小皇帝年幼继位,能否治国安/邦尚且不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她懂。如若改朝换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拥护新皇的怀璧司,她怕。

      她怕死,怕不能与所爱之人厮守。生在乱世,苟且之人也有着自己小小愿望。
      明朗的天空渐渐乌云密布,要变天了。

      乔逸宁到清乐观山脚时已经零零星星下起小雨,待到山上,前一刻还豆大的雨点逐渐连成线,铺天盖地从高空倾泻至地面。

      有个小道士撑着伞在道观外扫地,远远瞧见乔逸宁一袭黑衣戴着斗笠,弯下腰冲她鞠躬。

      乔逸宁仿佛没看见似的,直奔道观内。果不出她所料,明无妄正与老道士在下棋。

      两人一言不发,沉浸在棋局里。乔逸宁虽不懂棋,可也能隐约看出明无妄所执黑棋稍占上风。

      她拿出短刀,将棋盘劈成了两半。明无妄蹙眉感叹:“真晦气,差点就赢了。”抬头冲老道士询问,“这盘就算我胜?”

      “随...随你的便吧。”老道士浮尘一甩,受了惊,躲去隔间屋子。

      明无妄看着眼前的乔逸宁,这次,她与前两次见面又有所不同。

      她含笑摘下斗笠,眼中如湖水般平静,还有点得逞之意。她不算瘦,却也不胖。鹅蛋脸生得匀称,似雨后梨花般清幽。

      不像其他女子挽着花里胡哨的发髻,她的头发永远高吊在脑后,用一根深色发带绑着,干净利落,还有股好闻的桂花香。

      总之,该出现在她身上的都出现了,一点也不多余。欣赏之余,缓缓开口:“来干嘛的?”

      “来道观当然是求签问卦。”乔逸宁将几缕被风吹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到旁拿出竹签筒子。

      反贼要算命,明无妄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有什么好算的?”

      “好算的多了。”乔逸宁闭上眼,轻摇手中的卦筒子。

      “那你要算什么?”她身上总是这样,有一个接一个让他想知道的问题。

      乔逸宁起身,坐到方才老道士坐的位置。“算何时太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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