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臭臭鸥

22、第二十二章

　　“转轮王殿下也可听听，我并无所谓。你比我们处世久，若是在巫山邵安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你也可以纠正他。”邵阳低声说着，这也算是第一次让翎沂真正融入他们，“巫山十二神女，是先天后的十二位女儿，不知为何来了人间在此久居。十二神女为首的，是先天后的小女儿，名为瑶姬，她也是人间百姓口中的巫山神女。据说巫山神女久居人间，少与天界冥界打交道，但她们本是天界神女，我们去了巫山可不必掩藏身份，免得惹人生疑。邵安母亲圣泉神女也属巫山十二神女，那时你便自报家门，说你我是圣泉神女与冥王的子女，我想瑶姬神女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若是巫山神女问起我们是何来意该如何回答？”翎沂好奇，邵阳到底会怎么解释他们的来意。
　　“我们的来意很简单，只是路过拜访，顺便询问我母亲是否回了巫山。”邵阳勾唇笑笑。
　　不管邵阳母亲是否也是巫山神女，只要一律认为是，届时问巫山神女，邵阳母亲的下落便可。
　　这一点是兄弟二人之间商量好的。若他的母亲真是巫山神女，自然会得到回应，若不是，从神女的反应他们可知晓结果。
　　“若是巫山神女，你们又如何做？”
　　“借巫山神女的力找她。”邵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和阿阳早就怀疑，他母亲的失踪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此事多半有问题。巫山神女之间要是姐妹连心，定然不会不闻不问，我们倒是可以借用她们的力量寻找阿阳母亲的下落。”
　　翎沂沉吟片刻，站起走了几步，回头说：“可行是可行，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巫山神女既然已经避开两界，就说明她们不想再插手两界的事情。”
　　“转轮王殿下放心，这道理我们都明白。”
　　邵阳倒是没再说话，一直在想事情，时不时蹙起眉头，时不时又撇了撇嘴。
　　翎沂注意到了这点，却没有太大波澜，用着一贯的口吻问道：“邵阳，你在想什么？”
　　邵阳抬头瞥了他一眼，又纠结地低了头，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忘记了我母亲叫什么。”
　　邵安被这句呛得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问道：“你知道她叫什么？”
　　邵阳从前一直不曾提起，他还以为邵阳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本名，毕竟一出生就被送进冥宫的孩子，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知道啊。奶娘有的时候会提起，但是我年纪小，记事不多，没怎么记住。”邵阳若有所思地搔了搔脑袋，“好像叫……叫朝云。”
　　尽管邵阳不受冥王宠爱，但刚出生的小孩哪里能够自理生活，所以将邵阳抱到冥宫的奶娘也留在了那里照顾他，直到邵阳幼年时那个奶娘不幸逝世，这才独自一个人住在那个偌大的空荡荡的寝殿。
　　“没错了，就叫朝云。”邵阳点头说道。
　　邵安不禁觉得好笑又心疼，有的时候，邵阳无所谓的态度，究竟是多少次的伤心才换来的平静。
　　“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来想想怎么解决那个厉鬼吧。”邵阳伸了个懒腰，“早点解决早点回冥界，人间太无趣了。”
　　在冥界，邵阳还可以看点书，替翎沂做点事来打发时间，在人间，他简直就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只剩下睡了。
　　邵阳虽然懒，但不喜欢这种懒法，完全就是在虚度光阴。况且，他发现了好玩的事情，想要早点回去呢。
　　据裁衣店老板娘所说，当地有一名商贾，祖籍在昌南，专门做瓷器的生意，并且靠着这一生意发家致富，渐渐的也就开始经商，将家乡有名的瓷器带到其他地方贩卖。
　　几年前，这位商贾带着他的商队西去，据说走进了大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无音讯。
　　商贾一家到了他这一代，家中只有他一个子嗣。本来经商之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的父亲也是于经商途中遇害，从此与世长辞，母亲操劳过度，还未等儿子及冠，也去了。商贾在父母走后，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只能操起家中老本行，开始经商，没想到意外发生的突然。
　　家中妻子便以为商贾死了，死在了大漠里，于是想着与自己的表哥一同独吞商贾家的财产。
　　谁想到，商贾命硬，从大漠之中死里逃生，一路磕磕绊绊南下，好不容易到了家，才发现自己的妻子联合了表哥，吞并了他的家产。
　　商贾气不打一处出，直接杀回了府里。
　　令商贾更想不到的是，他常年在外行商，妻子耐不住独守空闺的寂寞，和自己的表哥私通在了一起。这可让商贾气急败坏，事关家族颜面，他上前就想戳穿他们，谁知妻子早就将府里的丫鬟小厮换了一批，怕事情败露，将他关了起来。
　　商贾没想到自己娶了这么一个孟浪的女人，奈何府邸上下，没有一个丫鬟小厮还会听他的命令。
　　商贾最后妥协，不要这些家产，也不会报官，只愿妻子将他唯一的女儿还给他，从此离开豫章。
　　最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商贾唯一的女儿，也不是他亲生的。未成亲前，妻子就与自己表哥私通上，没多久便有了孩子，这下妻子的父母不乐意了，表哥家贫穷破败，哪能将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
　　于是马上替女儿说媒，最后被商贾娶了。
　　天下就是有如此滑稽可笑之事，商贾在大婚之日喝多了酒，硬是没有察觉到妻子早就不清白了。
　　这下，商贾是彻彻底底对妻子失望，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告到了当地方官府。
　　这么一闹，几乎整个豫章都知道了此事，妻子花了点钱，把官府打发了，又把商贾带回去，本想给商贾一些教训，哪知道硬生生将其淹死。
　　这回扯出了人命，官府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了。
　　商贾一命呜呼，也不知道妻子和官府达成了什么交易，本来可以翻盘的事情，硬是被钱给压了下去。
　　当时老板娘还感慨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不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邵阳想着，这个商贾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这么荒唐的事。
　　不知道这位死去商贾是否就是厉鬼，这都还是需要查查的。
　　“翎沂，你看得出人类身上有双魂吗？”邵阳突然问道。
　　一般来说，人类身上是不会出现双魂的现象，只有像厉鬼这样占据了人类身体又没有将身体原本主人的魂魄赶出来的躯壳，就会出现双魂的现象。
　　“直接看看不出，必须借助神力。”翎沂很诚实地说道。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厉鬼在不在那家人府里。”邵阳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往外走去。
　　邵安紧跟在后，邵阳与其低语几句，先行离开了。
　　翎沂落在最后，不紧不慢地跟着邵阳来到一户人家里。
　　这户人家就是商贾本来的府邸，府邸挺大的，丫鬟小厮人数也众多，和转轮王府一比，直接将转轮王府比下去。
　　两位鬼神光明正大地从府邸的大门走进去，隐去了身形的他们也不怕被人发现赶出来，大喇叭地走进去，在整个府邸里转了一圈。
　　府里的主人在几年前换成了商贾的妻子，一位微胖的妇道人家，模样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难怪商贾从来没有怀疑过妻子。
　　而与妻子私通的表哥长得一言难尽，至少在邵阳眼里是这样的。鼻梁歪斜、耳小且眉毛似逆着生长。也不知道是如何能被商贾妻子一直心心念念着的。
　　因为商贾家底丰厚，二人又占了商贾的全部家产，短时间内根本不愁吃不愁穿，随意挥霍都无所谓。二人也就没有正事可干，整日都在家中闲散度过。
　　邵阳和翎沂观察了半个时辰，总算知道这样的男人如何让嫁作他人妇的女人心心念念了。无外乎就是嘴甜，会哄人，事事都依着她，以她为先。
　　邵阳啧啧称奇：“依我看要不是这女子有钱给他肆意挥霍，他才不会在这儿低人一等。”
　　翎沂早就看不下去了，眼睛一闭心无旁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邵阳回头见状，莫名觉得好笑，绕到翎沂身后，快速出手捂住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光闭眼有何用？要我说，耳朵也捂上。眼不见心为净，听不见心更静。”
　　“我还是出去。”翎沂下意识握住邵阳的手腕，手心有些滚烫，渗了些许汗。
　　邵阳见好就收，坐在走廊上，依着廊柱子：“厉鬼想要报仇雪恨，定会附上那女子亲近之人的身，这主院最多人出出进进，你在门口设道结界，我们就在这看着就成。”
　　翎沂没眼看屋里腻歪的二人，只要不看见他们，在哪都成。
　　施了结界，翎沂端坐在走廊上，一动不动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类。
　　只要是人，通过门口的结界进来，光就能照出他身上的身影，若是被厉鬼附身，地上还会出现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邵阳倚在廊柱上，重心靠在上边，眼睛一直盯着翎沂。
　　翎沂明显注意到了，坐姿有些僵硬，下意识想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有事？”
　　“没事。”邵阳懒懒散散地回答，拇指指腹划过中指和食指的指尖，笑着问，“转轮王殿下受不了出来，是因为没听过男女之间调.情的话吗？”
　　翎沂有些错愕，不懂何为调.情，想想屋里听到的那些腻歪的话，瞬间明白。
　　他强装镇定，咬牙说道：“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倒算不上。”尽管邵阳也是头一回见男女之间谈情说爱，但他也知晓一些，“像转轮王殿下这般清心寡欲的人类，倒不是没有，只不过都在那庙中出家做了和尚。”
　　翎沂听出邵阳话中揶揄，冷哼一声：“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邵阳起身贴着翎沂坐下，一双眼睛半带笑意，他撑着下巴，笑脸相迎：“嚯？那转轮王殿下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不赌。”
　　邵阳偏不，颇有道理地说：“小赌怡情。”
　　“不赌。”翎沂依旧回答的坚决果断。
　　“啧。”邵阳也无可奈何，颇为伤心地说道，“转轮王殿下还真是决绝，真叫人伤心呐。”
　　翎沂到现在还没有认清邵阳，真以为这个孩子会伤心难过，殊不知他劈开了，里边是黑心的。
　　他迟疑了片刻，问道：“赌什么？”
　　邵阳眉梢微挑，这么快就松了口？
　　生怕翎沂反悔，他马上说道：“敢不敢赌，你以后也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
　　“笑话。”翎沂表现得相当冷静，对自己尤为自信，“有何不敢。”
　　“那好，若是转轮王殿下输了，就给我打一百年的下手；若是我输了，继续加一百年。”邵阳笑眯眯地说道，“如何？”
　　“好。”
　　翎沂回答的毫不犹豫，看上去对自己满怀信心。这让邵阳更是有兴趣打压打压他的自信，别说给他打下手的时间再加一百年，就是再加一万年，他也赢定了。
　　邵阳本身的性格让他没有什么要去争抢的，但如果是自己看上的，那他一定势在必得。转轮王不了解邵阳，只以为他天真，殊不知真正天真的人是他。
　　邵阳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笑，眼神带着几分邪气，绀紫色的眼眸顿时间深沉起来，不复平常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