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行路长

87、宣泄

　　昏睡中的真乐感觉有什么在摇晃，眼前突然绽出了一阵火光直冲向她，吓得她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醒了？”沐笙的声音响了起来，吓得真乐又是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身。见状沐笙扬了一下眉毛：“为什么这么一惊一乍？”
　　“我……”真乐垂下了眼，手指不安地玩着被子，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沐笙，而且她现在也不太想面对沐笙，因为她一看到沐笙就有一股莫名的委屈涌出来。低着头的她突然猛地感觉到鼻子一酸，视线就模糊了。
　　不妙。
　　真乐第一时间扯过被子躺回床上，飞快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哈啊……沐笙深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这种气氛她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好，于是她走到床边拿了一张椅子坐下，默不作声地陪在真乐身边，同时努力找着话题：“那个……郭思暂时放过了你，让我把你带回来了，但是接下来你可能会被监管者们通缉。”
　　“嗯。”真乐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有点沉闷。她对这些并不关心，反正她早也已经做好了要逃命的准备：“我等下就走了，不会很碍你事的，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我……那个……”沐笙本来想好好道个歉，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看了一下气氛好像强行道歉也不会有效果。
　　而且，她是不是在哭？
　　罢了，给她点空间吧。沐笙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你再休息一下吧，等下我们再好好谈谈。”
　　听着沐笙离开房间的声音，真乐赶忙又坐起了身，躺着流眼泪搞得她鼻子都好像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而且哭也就算了，越哭还越发觉得委屈了，所以她才急着想让沐笙出去，不然她可能都要冲沐笙发脾气了。
　　环顾了一下房间，真乐估摸着自己是在沐笙的房间里，然而她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纸巾可以让她擦眼泪。有点尴尬地吸了吸鼻涕，她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枕头被单，确认自己的鼻涕是否沾到了人家床上。
　　房间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很是简单，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卧室，着实就是个睡觉的地方。除此之外，刚才沐笙经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浓重的药味。
　　用这么重的药，她是又受伤了吗？真乐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遇到了那个狐狸面具，现在却躺在沐笙家，那应该是沐笙救了自己？可是她刚才又说到了郭思，这又是什么情况？
　　又吸了吸鼻涕，真乐感觉没有纸巾还是不太方便，但是现在出去又肯定会遇上沐笙。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沐笙正坐在沙发上，伸手逗猫，大拖也在一旁趴着。听见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了真乐一眼，没说话，回头继续逗猫。
　　真乐扯了一张纸巾使劲擤了一下鼻涕，又一次吸引了沐笙的目光。她有点尴尬地干咳一声，又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后走到沐笙不远处的沙发空位上坐下。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两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题说。这时大拖站起身跳上了沙发，脑袋枕到了真乐腿上，搞得真乐一阵紧张。
　　“大拖好像很喜欢你。”
　　“啊？呃……嗯。”真乐伸手摸了摸大拖的脑袋，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涂了什么药吗？药味很大。”
　　“哦，那个，很重吗？那我去……”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真乐见沐笙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赶忙叫住了她。她现在客客气气的模样搞得真乐更加无所适从：“你刚才说谈，是想谈什么？”
　　沐笙张了张嘴，她倒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说，但是道歉肯定是迟早的事，于是她支吾了一阵后就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先前和你说话的好像重了一点，也没怎么考虑你的难处，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跟你道个歉。毕竟你在这个世界应该也挺难的，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话说到一半，沐笙顿了顿后移开了视线，小声含糊且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所以今后……如果你不介意……有事直接找我商量也可以，我那个……我会看情况帮你的。”
　　看着沐笙有点局促不安又一直在勉强自己继续往下说，同时耳朵都涨得通红的模样，真乐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了几声后视线又模糊了起来，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怎么又哭了？沐笙有点无措了起来，她嘴巴张合了好几次，也没能想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真乐本来也没想到沐笙会这么跟她道歉，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而哭，甚至哭到停不下来，她完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委屈不安等的负面情感全都随着眼泪决堤一般地涌了出来。
　　“那个，需要我抱抱你吗？”
　　“不……不需要……”真乐哽咽着拒绝了沐笙莫名其妙的提议，抱什么抱，怪肉麻的。虽然自己现在当着人家面哭的稀里哗啦也很丢人就是了。
　　也是，挺奇怪的。沐笙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默默地给真乐递纸巾：“反正，先别哭了。”
　　“这是我能……能控制的吗！”真乐还在哭，她还是止不住地想哭，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口齿不清的状态下开始吐起了苦水：“你们一个一个的！知道你们关系好了！我这比出国都还惨你知道吗！出国了好歹还可以跟亲人朋友联系，在这里我谁都不认识，童彤认识的人终究不是我认识的人，谁知道小五会出事啊！我也不想的啊！我……你……你就过分你知道吗！”
　　我要是不知道我会道歉吗？沐笙有点哭笑不得，看着真乐语无伦次地抱怨并且还在抽抽噎噎的哭，她终究还是上前抱住了真乐。
　　被抱住的真乐本能地想拒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双臂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沐笙的腰又开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真乐终于止住了眼泪，推开了沐笙后开始擤鼻涕。她现在回过了神之后被羞耻感包围了起来，但是还是要强装镇定。哭过之后委屈感已经淡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过来。虽然沐笙表示愿意帮她这点让她很开心，但是她现在卷进了被监管者追捕的麻烦中，把沐笙扯进来显然是个不太合适的选择，她怕沐笙也步小五的后尘。
　　因为刚才哭了好一阵，花了不少时间，真乐感觉自己也实在不适合再呆在沐笙家里了，万一监管者搞完了大楼的事找过来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她冲沐笙转了转戴着手环的手腕说道：“手伸给我一下。”
　　“干什么？”沐笙一边问一边伸出了手。
　　“把定位的程序解除了。”
　　“你……”沐笙一惊，赶忙抓住了真乐的手腕：“什么意思？”
　　“没时间和你拉扯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吧……”
　　“你都不知道什么事，处理个什么劲啊！”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搞了人家的系统……”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一边抓住真乐的手腕，沐笙一边说道：“监管者们知道你没有心跳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