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行路长

187、离开

　　“话说，你可以把剩下的没说的事告诉我吗？不要让我再像刚才那么尴尬了。”真乐也没什么时间了解这个映射出来的世界，于是也只能靠沐笙来了解。
　　“你相信我吗？”
　　“说实话……”真乐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她的内心一开始也并不信任沐笙，因为她的陈述也和她记忆中的有出入：“其实一开始不太信。”
　　“那为什么……”
　　“因为你愿意为了我冒险，而且应该冒的还是生命危险吧。”
　　哈哈……沐笙莫名笑了一声，她对于真乐的回答并不意外。这个世界和人都是真乐记忆的映射，世界的形成是真乐体内杀戮欲望试图困住真乐的一种手段。似乎受那个童彤给的药的影响，这次被诱发出来的杀戮欲望十分霸道，并且试图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一旦真乐接受了这个世界并留下，她就会被困在这个世界里，过完一生，自然消亡。
　　而这个世界的沐笙，是真乐的一扇门，她以真乐最想见的人的形式出现。也就是说如果真乐最想见的人是父亲或者母亲，那她的父亲或母亲就会是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门。门的作用就是在她产生了离开的念头时帮她离开，而沐笙此时做的就是这件事。
　　“开……开什么玩笑！我大把记挂的人怎么可能最想见阿笙！”真乐有点心虚，嗓门都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这你就不用跟我扯嗓子喊了，潜意识不会骗人的，如果你觉得不是，只能说明你没意识到。”沐笙瞟了一眼自己渗血的胳膊，随着她逐渐带着真乐靠近事故现场，伤口就又开始越来越严重，除了疼痛感加重之外还顺带着血流不止，不过好在她们磕磕绊绊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在事故现场几米开外的地方拉了警戒线，于是沐笙停下来换了一次绷带，原来的绷带已然被血浸透了。真乐看沐笙脸色苍白的样子，本来想建议沐笙休息一下的，但是想来伤口没停过出血，休息也是白搭，于是她只能移开视线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但是嘴巴忍不住道了歉：“对不起，害你这么难受。”
　　“你倒是也不必跟你的潜意识这么客气。”沐笙甩了甩没受伤的手，因为失血的原因她体温开始流失，手也有点发抖，绑绷带的动作都不太利索了。
　　被沐笙甩手的动作吸引，真乐叹了口气：“我帮你吧。”
　　“谢谢。”沐笙也不客气，她把胳膊伸到了真乐面前，顺便递上绷带，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动作要快点，不然又会有其他状况发生。”
　　“这个我肯定知道啊。”真乐竭力无视血淋淋的伤口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然而她发现帮沐笙擦拭了创口周围的血迹之后又会有更多的血冒出来，于是她最后还是越过了止血的操作，直接给沐笙缠上绷带。
　　绑好绷带后，真乐看沐笙盯着歪歪扭扭的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丑了点也没办法啦，我没什么经验……”
　　“没事，我也不在意这个，只是绑的有点紧罢了。”
　　“那我……”真乐本来还想重新帮沐笙绑绷带，却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而且是连名带姓地喊。听到那个声音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她妈妈的声音。
　　最怕的亲情牌果然还是来了。真乐一开始听沐笙说这个世界会试图以各种方式留下她时，她脑子里就有闪过这个念头，想着会不会打个亲情牌演点苦情戏之类。她本人其实对于对手来硬的还不是很怕，怂归怂，逼急了也大不了刚个鱼死网破。但是一来软的，她就马上不行了。
　　“快快快，装作听不到，走。”真乐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于是她催促着沐笙离开，而沐笙也一言不发地照做，拉起警戒线把真乐推进了事故现场。走了几步后，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何沐笙！人家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人家？置她于危险之中？！”
　　话音刚落，沐笙的脚步就顿住了，真乐还以为这句话戳到了沐笙，然而事实上似乎并不是如此。只见沐笙一只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受伤的胳膊垂在身旁。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胳膊出血状况已经严重得绷带都挡不住了，血顺着她的手背滴到了地上，逐渐汇成一滩血。
　　那么看起来感情牌也是躲不掉了？真乐刚想说些什么，沐笙却突然附在她耳边叮嘱道：“记住，这里是你自己映射出来的世界，谁都伤不了你也杀不了你。”说罢，沐笙就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阿笙！”真乐被吓了一跳，想去察看沐笙的情况，她妈妈却突然过来拦住了她：“跟我回去，你这样子到处跑什么！”
　　“我不会走的。”真乐双手紧紧抓住了轮子，双方僵持了起来：“休想困住我。”
　　真乐的妈妈松开了抓着轮椅的手，绕到真乐面前，伸手抓住了真乐的手，语气有些严厉地质问道：“巫真乐！你到底怎么了？在说什么胡话！”
　　“别装了可以吧？”真乐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真正的妈妈，但是她还是不太敢抬头看对方。因为她并不是不想家，而且她也见不得对方顶着自己家人的脸做出悲伤的表情，于是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沐笙的身上，借此时刻提醒自己必须离开这儿：“我在原本的世界并不认识阿笙，而且我分明就记得我并不是因为救人而出事的。”
　　“那是因为你伤到头了啊，总该给自己有个恢复的过程吧？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沐笙也会得到治疗的。小乐，看着我……”真乐的妈妈蹲下身，抬头看着真乐，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真乐默不作声地咬着牙，坚持把目光投向别的方向。对方见状也没逼她，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言语间充满了担忧，似乎还有点哭腔在：“我和你爸只有你了，好不容易等到你醒过来，不要再让我们提心吊胆了，好吗？跟我回去……”
　　“不。”真乐咬了咬唇，轻声却坚定地拒绝了。她真的有某一瞬间动摇了，想着万一真的是因为自己脑袋不清醒，这一闹再出了什么事，就真的太不孝了。但是她又想到沐笙刚才一路上那个异常的伤口，正常人哪能被咬一下短时间就这么要命的？又不是拍丧尸片。
　　“你真的要这么任性妄为吗！”
　　“留在这儿才是最大的任性妄为。”真乐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一个用力推开了对方，刚想推着轮椅继续进入现场，地面却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即她眼前的地面凹陷了下去。
　　没想到地面突然会塌，真乐也没办法躲闪，眼看着要掉下去，她的手却突然被紧紧抓住了。她抬头发现抓住她的人竟然是沐笙，只见沐笙吃力地用受伤的手扒着坑的边缘，没受伤的手抓着她的手，霎时她又懵了起来。这时她的妈妈也过来帮忙，冲着真乐伸出手喊道：“小乐，给我另一只手！”
　　下意识地，真乐就冲她的妈妈伸出了手。
　　双手被抓住的真乐一点点地被拉了上去，但是她突然喊了一句：“阿笙！”然而沐笙并没回应她，只是咬着牙使劲帮忙把她拉上去。
　　见沐笙不回答，真乐又喊了一声：“何沐笙！”
　　沐笙还是不吱声，但是视线却投向了真乐。真乐抬头盯着沐笙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你刚才说门的作用是什么来着？”
　　闻言沐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这时真乐的妈妈又提醒道：“小乐！不要乱动！我们就快要把你拉上来了。”
　　“阿笙，帮我离开吧。”
　　看着真乐的沐笙，突然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