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美人》因倪

15、15倾船之灾

　　话说，在感觉到寒碎潮身边冷凝凛冽的气氛时，芮然见机不对就踮着脚尖偷偷溜了出来。可他刚走到船坊外的甲板上，却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当时芮然看到一股白气贴着船表迅速弥漫上来，以为是哪里着了火冒出来的烟。但却万万没能想到，随着那股白气弥漫开来，白气所到之处，居然全都结了冰！

　　这么将近三伏天的天气里，整艘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冻着！

　　……

　　芮然来不及惊叹什么，白气弥漫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从芮然的脚下游走过去，芮然来不及闪躲也没地方闪躲，结果他的鞋底居然和甲板粘在的一起。就在芮然努力着把脚拔出来的时候，如蛛网般的裂纹，以比方才船被冻结时的更快的速度，爬满了冰层。

　　冰中的裂纹在张牙舞爪的蔓延，而后，那么大的一艘船，就这么夸啦啦地坍塌了，粉碎了。

　　芮然终于把脚从鞋子里拔了出来，可惜这时已经没有让他站脚的地方了，芮然随着碎裂的船坊，一起沉了水。

　　落水前的第一个感想，这也太夸张了。

　　落水前的第二个感想，这次，连抵押都不用了。

　　落水前的第三个感想，不知这船买保险了没。

　　落水前的第四个感想，古代……有卖保险的么？

　　……

　　落水后的第一个感想，他人生的第一顿霸王餐，吃的可真有“水”准哪。

　　落水后的第二个感想，就吃了你一顿霸王餐，你也用不着临死了粉碎了，还要飞下这么大块木头砸我吧！

　　落水后的第三个感想，左手臂骨折了。果然，这么有水准的霸王餐，吃起来是需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落水后的第四个感想，……他奶奶的熊！

　　因为坠落的过程中被一块梁子砸中，芮然落水很深，费死劲用单手划到水面时，却突然感觉头顶一股重力压下来，芮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发现自己又再回到了水底。

　　仙女江上，这场倾船之灾里，有几十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们并没有掉落江里，反而轻功连用，身形在江面上提纵飞掠。都这场面了，仍是不放弃打斗，刀光剑影拳打脚踢，时不时有几人被敌方踹进江里，再爬起继续打或再也爬不起。

　　这些人凭着江面上沉浮的物体借力飞纵，打得是有声有色，畅快无比，却苦了江水底下的一干人等。一些人刚浮出水面露个头，便很不幸的被不知是谁的脚底板相中，又给一脚踩回水里。再加上因为有这些人在血拼，那些救援的船只也迟迟不敢靠近。

　　凄惨如芮然，就在这群可怜人之列。

　　方才是没反应过来就被踩回了水里，而等他反应过来，再次游出水面，刚想说可以放松一下，谁知脚丫又再从天而降，一股大力，硬是生生将他又踩进水下两米。芮然呜地一声，还没能大喘两口新鲜空气，便又进了水里，还呛了口江水。

　　芮然挣扎着又再回到水面，这次比较好，他来得及恶狠狠地骂了句：

　　“他妈的，谁再踩我的头，我不客唔…噜噜噜……”冒着泡泡又下去了。

　　靠！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芮然生气了，可他越生气表情反而越平静。没多少犹豫，芮然拔出了碎天，紧紧地握在手中，芮然把剑倒过来比划比划，最后把剑贴在自己的脑袋边。

　　你们这些江上飞的家伙不是很爱踩人吗？我就让你们踩个够，芮然在心里狞笑着。

　　正好这剑本就是黑色的，虽然锋利，却不会伤到他自己，把剑纠缠在黑发间就像是一个发髻，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完全没人注意到这颗从水底冒出来的脑袋有什么异样。

　　芮然笑着把头露出水面，在吸了两口气后，毫不例外地再次被踩进水里。不过这次他满意了，伴随着那“嗷”地一声痛叫和扑通地落水声，恶意的笑在肚肠子里不停地翻滚。

　　芮然沉下水向着岸边游去，气不够了就露个头吸两口，然后伴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回到水里继续游。虽然他并不想把自己的脑袋给人当凳子踩，但若是他的脑袋在被那些人踩到之前沉下去，只留碎天的剑锋在外，那踩过来的人肯定会被剑整个扎穿脚板，到时候要拔剑，可能一不小心把人的整个脚掌都给削掉了……

　　芮然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暗叹一下，怪就怪他自己心地太善良了吧，无奈呀实在是~

　　一路上解决了不知是哪方的人马加起来共七八人后，终于趴到了岸边。刚刚在水下的时候他已经把剑放回了剑鞘，现在瞅瞅似乎真的没人注意到自己，心下暗喜。

　　不过，到了岸边，要上岸却万分不容易。浸湿的长袍，在这时仿佛附加了一股无匹的拖拽力。芮然右手扒住堤岸，而左手因受伤颇重完全使不上力气，左右不能平衡用力，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最终也只是徒劳的掉回水里。

　　芮然整个左手臂都是青红乌紫相间，被划破地伤口处还不停地留着鲜红的血，稍微动一下都跟被电锯锯到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这般折腾，芮然疼地额头冷汗直冒，似乎看到星星不在天上老实待着，而是跑到自己的眼睛里来。

　　芮然咬着乌紫的嘴唇忍痛，晃晃头想要甩掉眼前绕啊绕的白亮星星，就这情况下也不忘乌鲁乌鲁地埋怨两句，“混蛋啊，谁把堤岸建的那么高啊，我爬不上去了啊，救命啊~”

　　芮然有气无力地声音，仿佛刚出生地小猫在喵喵叫一般，除了他自己，哪还有什么人能听到他的求救？

　　再次扒住岸堤，芮然眼前那一丝微弱的光线被阴影挡住了，芮然抬抬眼皮，发现一个人正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那人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可不正是那吃他霸王餐的老兄嘛！

　　话说，这位霸王餐老兄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刚才船塌之后，其他人就算再勇猛，也得跟只□□般借力在江面上蹦来跳去。而这位仁兄，却仍旧是姿态优雅气质万千，脚下轻点水面，水面上一波涟漪将散未散时，已被凝成冰晶。他就这么一路踏着冰晶走去，行水路如履平地，简直帅呆了。真是一位偶像派又兼具实力派的伟人。

　　芮然无力地笑笑，他想让自己笑得更有诚意些，毕竟在困境中能有人帮忙，确实会让人有种热泪盈眶地感动。当然让芮然热泪盈眶有些难度，但他确实是挺感动的。

　　此刻寒碎潮往那一站，在芮然眼里，他整个人都成了亮闪闪地大太阳，闪烁着荣耀与光芒，温暖了芮然被河水沁地拔凉拔凉地小心脏。

　　芮然尽量真诚地笑着，他把下巴勾在岸堤上，撑住可能下滑地身子，把还能动的右手伸了出去，搭在冰块大哥递来的手上。

　　寒碎潮看到芮然流血的左手时，眼底的所有光芒几乎都要被黑暗掩埋。可他不敢动，倾其所有，他也只敢对芮然伸出手去，他以为他会冰冷地瞪视他，决然的甩开他。

　　可是，

　　那抹笑容是那般的温暖，暖意似乎从皮肤渗进了骨髓。

　　指间触到的温度是那般的不可思议，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语，手指微颤，那温度甚至让他丧失了紧握住他的力气。

　　他这是，原谅他了么？

　　他这是，重新对他伸出了手么？

　　他这是，不恨他了……么？

　　轻轻碰触那伸来的手指，感受到指间传来的温暖，心里的某些地方突然就变得很柔软。

　　他想就这么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可伸出的手仍在不停的颤抖。

　　微微的，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他伸出了同样微颤着的双臂，轻柔地把芮然拥在怀里。

　　拥在怀里的温暖，让寒碎潮无法松手，再也无法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