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生不舍英伦》透明透明的冰

64、求之不得

　　斯内普已经在了——他当然在了，龙蛋可是即使在翻到巷魔药黑市里也差不多可遇不可求的珍贵材料。塞壬看着他的背影默默了一会，摸出随身携带的标本瓶，埋头收集蛋液，努力将视线固定在地面上，不去看旁边的任何东西。
　　然而一只苍白修长的熟悉的手进入了他的视线。在他想到什么之前，他的手已经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移了过去。那是冰凉的触感，因为沾着龙蛋液而极为粘腻。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
　　但塞壬却在一触之下就闪电般地收回了手，心跳忽然加快了两三倍。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我摸到他的手了我摸到他的手了我摸到他的手了我摸到他的手了我摸到他的手了……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但他手上的工作是极为机械的，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旁边那个人，那因为隔着一点距离而有些微弱的热源上。
　　斯内普……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默不做声地抽回了手，转向了另一片龙蛋碎片。
　　塞壬忽然觉得心中一空。他却只敢自嘲：看吧，在他眼里你只是个透明人，得不到一点关注！可是……能偷偷看他背影，也是好的。
　　清理完了地上的龙蛋残渣，塞壬拎着标本瓶看着斯内普，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最终只是微微低头，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教授，我可以留一瓶用作毕业设计吗？”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嗯”还是“哼”，淡淡道：“龙蛋这么珍贵的材料，可经不起浪费。”
　　塞壬愣了一下，忙跟上他的脚步。他知道斯内普这是答应了给他龙蛋了，虽然话里似乎有轻视他的能力的意思，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不要轻易使用龙蛋这种材料，因为用完了就不大可能再有了。
　　这学期第二次踏进魔药办公室。熟悉的房间里有一些陌生的工具——是给那些罚劳动服务的学生处理药材用的，收拾得并不怎么整齐。塞壬自己的那套早被打包丢还给他了。斯内普的办公室，一向是禁止小精灵整理的。塞壬默默地将手里的标本瓶放下，正习惯性地打算动手整理，却被冰冷冷的一句“原来你还有这么多时间用于浪费吗”给打蔫了，灰溜溜地被丢出门外。
　　原来他那么不待见他吗？连共处一室稍长时间都不愿意？塞壬对着美杜莎画像恨恨地咬嘴唇。美杜莎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蠢材，你难道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有多别扭吗？再说他又不能肯定你对他的感情是一时迷恋还是别的什么。”美杜莎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塞壬沉默了，此前他都没好好想过这一点。脑海里忽然间闪现出一片片的回忆来。
　　那人睥睨地斜视他，在作业上划下明显过于苛刻的A，用最恶毒的语言鸡蛋里挑骨头般地挑出最微小最无关紧要的一点点失误。
　　那人用似乎轻蔑的语言神态，却教导他几乎算得上不传之秘的手法技巧。责令他看完写读后感的珍贵魔药书籍里，边边角角的所有空白都挤着那人瘦劲的字迹。
　　那人在可以尽情研究魔药的假期里，不修边幅地散开衬衫上几颗扣子，挽起袖口，露出苍白的带着不少伤痕，却并不显得病弱的肌肤。那人低着头仔细观察坩埚里滚滚的气泡，脸上带着平常绝不可能看到的恍如幻觉的柔和放松。修长的手指里轻柔而稳定地攥着一把药物，匀细地洒下。
　　那人一边讽刺训斥，一边紧张急迫地为他的安危担忧。那人明明关心着他，却非要把关心变成令人误解的讥讽。
　　那人在狼人面前，在摄魂怪包围中保护他。那人在医疗翼里首先问的是他而不是别的人。他本以为那人会更关心哈利的。那人为他苦心制作魔药，想方设法地消除那些其实无碍的副作用，担心他会受到损伤。
　　那人偶尔一点点稍纵即逝的赞许的微笑。那人掩盖在坏脾气之下深藏不露的温柔。
　　那人难得的一身礼服，光彩绝世。
　　塞壬对着美杜莎虚弱地笑了一笑：“我想，那是因为他独特的人格魅力，使我为他着迷。”
　　他匆匆转身离开，心里乱得很，怕压不住脸上的表情。

　　塞壬在图书馆里再次遇见赫敏时，她正在翻着一本《家养小精灵来历考》。她十分苦恼地问：“塞壬，为什么现在厨房里的小精灵都不欢迎我了呢？……那么几百个小精灵，只有多比看到我会很开心。”
　　塞壬正在头痛欲裂，他揉着太阳穴问：“赫敏，你都对它们说了些什么呢？”
　　“当然是要他们站起来反抗压迫，争取自己的自由和权力呀。”赫敏瞪大了眼睛十分无辜地望着塞壬。
　　塞壬叹了口气。“赫敏。反抗压迫争取自由和权力是错误的。我们应忍辱负重，我们应逆来顺受，我们应在别人打我们的左脸时顺便把右脸也送上去，我们应为作为奴隶而自豪。”
　　“你疯了？”
　　“这就是小精灵们的感觉。它们觉得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要它们摆脱主人独自生存。自由对它们来说是非常恐怖的事情，比死亡还恐怖得多。服务于人是它们生存的意义，如果被给予了自由它们就会感觉非常痛苦，而且几乎不能摆脱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那种感觉，恐怕比让你再也不能看书还要严重得多。”
　　塞壬继续叹气，这个话题给他带来很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太了解那些家养小精灵的感受了。他也从来不是要拯救天下万物的圣人。
　　“可是，多比就自由了啊！”赫敏道。
　　“那么多家养小精灵里，总有一两个不一样的。多比本来就思维不正常了。”塞壬叹气，“正常的，怎么会想到用游走球来‘保护’哈利？它背叛马尔福家，也是因为马尔福对他太不好了，让它觉得过不下去。可是像它那样总是‘好心办坏事’，马尔福能忍受它那么多年我都已经很佩服了。要是我是马尔福……”一旦知道了背叛就会直接杀了它，“绝不会让它大摇大摆地呆在霍格沃茨厨房里，一定会让它为背叛付出代价。”
　　“塞壬……”赫敏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看着他。
　　这个时候克鲁姆无精打采地走进来，阴沉沉地看了他们一眼，坐到了旁边。赫敏皱着眉看了一眼克鲁姆，收拾起书来：“下次再聊，我先走了。等下会很吵。”
　　塞壬正准备也收拾起来去找清净地方，克鲁姆却直直地向他走过来，直接坐到了他对面赫敏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你好，维埃。”克鲁姆有些犹豫地说道。他的表情十分阴沉忧郁。几个女生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其中一个披着保加利亚队的围巾。克鲁姆欲言又止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操着一口不熟练的英语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吗？”
　　塞壬答应了，收拾东西起来，领着克鲁姆往外面走去。一直沿着黑湖走到尽头，克鲁姆才突兀地道，“荷米……翁是个好女孩。”
　　塞壬点了点头，“是啊。”
　　又是一阵沉默。
　　“她很聪明，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好学，认真，优秀，又独特的女孩。别的女孩都喜欢围着我，只有……她，连看我一眼都不乐意。”
　　塞壬听克鲁姆絮絮叨叨地说着赫敏，突然觉得很有共同语言。克鲁姆数出了赫敏的千般万般好，忽然道：“你和荷米恩……”
　　塞壬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拖出来谈话了：“我与赫敏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不是恋人。学校里的绯闻传说，咳，不是真的。那帮家伙被巨怪踩了的脑子里装不下男女之间纯洁的友谊关系。”
　　“你们从来没有……你们没有……”
　　“当然没有，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塞壬飞快地道。
　　克鲁姆“唔”了一声，看起来松了口气，“我看到你总是和她在一起。”
　　“一起写作业看书罢了。”塞壬笑了笑，“赫敏是从来喜欢看书。而我是这学期学业重了，才整天在图书馆的。不过——”塞壬回想起刚才赫敏是为什么要避开的，顿了顿，“赫敏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崇拜者总是打搅她看书。再说她也不喜欢魁地奇。”
　　克鲁姆怔了一下。
　　塞壬上下打量他。长相一般，天生带着点阴沉——不过赫敏早就不是浅薄的会迷恋小白脸的女孩；能成为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必然很有才华，而作为国际知名球星，无论名气还是财富都早有了。更重要的是，克鲁姆欣赏她，喜欢她，不是因为那终会老去的芳华容颜，而是智慧才华这些可以维持一生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份喜欢里有多少是少年的一时冲动。赫敏这样一个优秀而强势的女性，值得一个同样优秀的人与她并肩。
　　他对克鲁姆微笑：“赫敏是个非常热情——并且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她很少被无关的事物迷惑，并且非常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