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生不舍英伦》透明透明的冰

37、邓布利多番外

　　“西弗勒斯，你会注意他的，对不对？”他笑眯眯地喝着蜂蜜茶问。
　　“哼。”西弗勒斯，这个他一向对其怀有十分歉意的孩子，甩开他阴沉的黑袍，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校长捧着茶，在无人处恍惚。“福克斯……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但……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伏地魔了。”
　　出身于孤儿院，容貌精美，待人温和谦逊，并且进了斯莱特林。太像那个人，越看越像——甚至连容貌也恍惚相似。
　　但不一样。校长至今尤记得当年他亲自去孤儿院接的那个孩子眼底的阴郁。五十多年前那孩子将弱肉强食奉为真理，他的眼里容不下丝毫柔情。他至今尤悔他当年对汤姆的严酷和防范，枉他总是说“爱”，却只对那个缺少关爱的孩子以深刻的怀疑和敌视。而维埃，这孩子的眼睛虽然也是深不可测，里面却是淡定清明的，带着经过掩饰的疏离。校长心想，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个孩子很任性，竟然离开了孤儿院，也不管他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是否能够独自生活，是否会无人照料。他的任性也有些像汤姆……但当年的汤姆也不会就那么离开孤儿院整个暑假在外流浪，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校长甚至曾经担心等到开学的时候，是否这个孩子已从新生名单上消失，在外面无声无息地饿死……但维埃在分院时出现了，一身孤儿院培养不出的从容优雅气质，精美的容貌看不出经历过困苦的境地。他的巫师袍是极为朴素的，没绣任何暗文装饰，但也是崭新的，用着舒服的面料。
　　他在暑假时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
　　斯莱特林的次席，精通剑术和肉搏，魔药出众，变形和魔咒都是优秀，会一种无杖无声的火焰魔法。维埃确实太令人警惕，但他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坦然。日子越久，就越能看出维埃并没有太大的威胁。他显得那么淡漠，不追求人上之人的地位，而只是任性地做他想要做的那些事。他不结交权贵，不去刻意讨好任何人，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因此，即使维埃一到假期就失踪，校长也容忍了。
　　但是……这一年哈利回到魔法世界，进入霍格沃茨。而海格却说起，在他之前已有一个巫师与哈利作过接触，哈利对其很有好感。并且，这个巫师还是个使用了增龄剂的三年级学生。校长立刻就想到了，在假期失去踪迹的塞壬.维埃。因此，校长忙忙地邀请维埃喝茶。
　　听维埃对他的旅行绘声绘色的描述，展示的那些定格了瞬间美丽的麻瓜照片，似乎他仅仅是真的在徒步跋涉旅行而已，游览大好风光而已。似乎真的仅仅是偶然见到一个被排斥的小巫师，然后同情心起去帮助一下而已。真有那么简单吗……白巫师领袖不敢相信。
　　所以一定要把维埃塞给西弗勒斯，勉强这两个孩子。校长不敢让神秘莫测的维埃太靠近哈利，只有这样。
　　但结果，到了万圣节，维埃还是又与哈利接近了。据说是因为维埃与格兰杰小姐交好，发现格兰杰小姐不在礼堂，而哈利与韦斯莱家的男孩也是同样的理由，因此在女生盥洗室一起与巨怪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有了一段并肩战斗情谊。再加上魁地奇比赛上维埃算是救了哈利一次，已经不可阻碍维埃与哈利他们的接近了。值得庆幸的是，维埃对麻瓜抱有好感，这从他使用麻瓜照片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与哈利的亲近，更多也是因为格兰杰小姐主动找他。
　　直到伏地魔盗取魔法石的计划被挫败之后，校长才惊恐地发现，维埃有那么神奇的本事，可以早早知道奇洛背后附着死灵，可以使用对抗死灵的魔纹……甚至通过魔纹得知哈利遭遇了危险。
　　校长不知道，维埃对哈利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但目前，还没有看到校长所不希望看到的影响。校长可以吃一块柠檬糖，对自己说，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明维埃对哈利并无恶意，或者至少现在还没有恶意。只有心中存在光明的巫师才有与邪恶死灵对抗的能力，维埃是有善良面的……
　　与伏地魔不同的是，邓布利多相信善良，相信人们内心光明的那一面。作为一个政客，他确实多疑，心中充满算计。但他依然愿意给那些心中有光明的人再多一些机会。
　　而维埃，再怎么拥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他还是个目光清明坚定的孩子。这个孩子会坦然地吃他所提供的柠檬糖和南瓜汁，不害怕毒药或者吐真剂。
　　又一年的万圣节，又一年的事端。这次哈利他们还是扯进来了。而第一个报告了线索的，是维埃。
　　墙壁里大型生物滑动的嘶嘶声。是因为他那敏锐得可以感觉到死灵的黑暗感知力么？还是他真的听见了什么？或者他有什么隐瞒，故意地用这一条线索扰乱视线？
　　但至少，维埃对格兰杰是有保护欲的。看着维埃与格兰杰一起在图书馆看书讨论，有时候竟会恍惚觉得看见当年的西弗勒斯和莉莉……但如今没有詹姆斯和他的同伴们的招惹欺侮了，维埃不好惹，从他一年级上半学期过了才一半的时候就全校都知道了。事实上格兰芬多四年级的领袖人物韦斯莱兄弟与维埃是有深厚的夜游情谊的，他们的挑衅更多时候像是好友间的玩笑。
　　而也许是爱屋及乌，维埃对哈利也是十分保护的。
　　校长想，也许，他能够选择信任维埃，让他接过保护哈利的担子。维埃有那个能力，他想。
　　又是维埃最先发现密室里的怪物是蛇怪。又是维埃最先想到要打开密室入口可能需要蛇语。还是维埃，想要参与到与蛇怪的战斗中。
　　校长不知道，他的魔药教授在怀疑这个一身谜团的学生就是所谓斯莱特林继承人。斯莱特林院长曾经几乎听到这个孩子在用嘶嘶的蛇语说话，却不知自己是否是幻听。
　　但校长却也在怀疑，维埃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密室的事情？为什么坚持要下密室？
　　但他最终选择相信。他选择相信这个孩子不会是那个想让蛇怪出来伤害什么人的人。他怀疑，却选择在旁边看着，交付可以交付的最大信任。
　　维埃与格兰杰一向交好。他没有偏执于纯血的倾向。他无论伤害谁，都不可能去伤害格兰杰。
　　校长确实有些好奇每年暑假孤身在外游历，去接触那么多的危险，维埃的身手究竟如何。但他没想到是维埃自己选择了显露自己的实力。那男孩面对狰狞沉重的巨蛇，竟还能面带从容淡定的微笑。他手持着一柄雪亮的剑，剑刃上刻着一条盘转的四爪蛇。刻纹是深色的，看起来像是残留的血经久而成了暗色。男孩回转，游击，试探，挑衅，设法制造有利环境，耐心十足地等待猎物精疲力尽，看起来像一只久经沙场的猫。——而不像是蛇。这样近身挑逗杀死一条巨蛇而不受一丝伤害，校长想起，连他宠爱的半巨人也办不到。
　　但校长也看出来，维埃的战斗经验确如他所说的那般丰富，但他却不习惯运用魔法。他更依赖于自己的身法，依赖于手中的剑，而魔法只作为牵制。那样灵敏的身法，像在刀锋上跳舞。校长心想，唯有压缩他的腾挪空间，才有可能击中他。不过，那样不停地闪避，对他的体力消耗也很大，也许可以像维埃消耗那条蛇的体力一样，消耗他的体力。
　　校长直到后来询问了哈利，才知道维埃曾经陪两个勇气远远大于自保能力的孩子闯进危机四伏的禁林，又保护他们从无数只汽车大小的蜘蛛当中闯出来。一个斯莱特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像格兰芬多那样去闯那样危险的地方？有什么利益在吸引着他？……还是，斯莱特林为了真正的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品质在起作用？校长的理智在思考着前者，感情却宁愿倾向于后者。
　　又是维埃提醒了校长伏地魔可能分裂了灵魂。那是当头一盆冰水让校长陡然明白伏地魔是怎么能够不在十二年前被反弹的索命咒杀死，在去年再次出现的。可是校长又忍不住怀疑，维埃是怎么会知道灵魂是可以被切成片的呢？维埃知道魂器那样邪恶的法术么？他会在某一天也分裂自己的灵魂，变成伏地魔那样不死不活的怪物么？担忧层层叠叠纠缠上来。
　　而维埃却只是坦然。他说他的元祖父给他留下一生的战斗经验，但战斗经验是那么好学的么？只有实践……维埃一定经历过很多场生死之间的战斗，才能够如此从容冷静。
　　校长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孩子，在没有人强逼的情况下去年复一年孤身旅行，甚至直面死亡的威胁。除非这个孩子事实上是头狮子。而维埃炫耀他在野外拍的壮丽风景照片，描述他的惊险旅程，给魔药教授寄去他采到的珍贵药材的时候，从来只是一笔带过真正的危险。
　　还是再观察吧。校长无奈地想。身处他的位置，校长已无力去完全相信一个人了，但他，现在还可以选择等待。
　　维埃……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于是，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邓布利多。
　　他怀疑，他算计，但他选择相信人性中美好的部分。他慈悲地给一个孩子一次又一次机会。
　　所以他收留了半巨人和狼人，收留了前食死徒斯内普。所以他请求斯内普代替德拉科杀死他，挽救回一个孩子——哪怕是敌对学院的孩子的灵魂。
　　他一生无法弥补地伤害了的孩子只有两个人：汤姆里德尔和哈利波特。
　　我不相信他在自己的学生成为黑魔王时他会没有深深的自责。我不相信他在发现无法挽回地必须杀死他的前学生来保护更多人时他会没有心痛。
　　而哈利，为了杀死伏地魔，也不得不死。但我不相信校长会觉得哈利的死亡是理所当然，会铁石心肠地不为哈利的牺牲痛苦矛盾。只是，慈者不掌兵。他若不能下决断，死得会是更多人。
　　坐在白巫师领袖的座位上，他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