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颂真

42、part 41

　　皇上在温暖的阳光里打着盹，在一旁有侍人在轻柔扇着扇子，怕皇上热了，怕小蚊虫打扰。一直做着重复的动作，这侍人也有点昏昏欲睡了，正半睁半阗眼间突然看见皇上坐起来光着袜底就走了。从还在睡梦间到起身就走，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被什么梦魇突然惊醒一样，刷的就睁开了眼，起身下地一气呵成。侍人被惊住了！ 反应过来后捧着皇上的一双鞋就追了过去。

　　皇上哪里顾得上穿鞋，他走到案几前，拿过一张圣旨执笔书写，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侍人跪下去给皇上穿鞋，可主子就是不抬脚。侍人起身想说话，余光看见皇上在圣旨上写的东西，大惊之下鞋也掉地上了。
　　万幸皇上没察觉。
　　侍人立在一旁颤抖着，鼻吸粗喘，不像是被惊吓着的发抖，像是兴奋。

　　皇上写完圣旨后，又躺回去睡着了。
　　跟梦游一样。
　　这侍人屏息听了会皇上的呼吸，呼吸慢慢放缓，均匀。
　　侍人脱下自己的鞋，轻手轻脚的走出去，然后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一溜烟的就跑，他要去找他干爹魏大太监。

　　老魏正在几个干儿子的伺候下吃着茶和糕点。
　　“干爹，干爹！”来人跑的跌跌撞撞的。
　　老魏训斥他，“慌慌张张像什么话，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个侍人扑到他干爹脚下，一胡笼统倒豆子一般就说完了。
　　闻言一手里一个哆嗦把盘子也打翻了。
　　“皇上睡着睡着就突然起来，自已去写的？”
　　“是，小的就在一旁亲眼所见。”
　　“可看清了？”
　　“看清了，但没看全，小的心慌的没敢，四爷.......”
　　老魏抬手打断他说话，“慎言！皇上睡着呢？”
　　“回干爹睡着呢。”
　　“皇上身边不能离人，你在这里休息，后半晌的差事我来。”
　　“是，小的没见过大事面，求干爹去吧。小的怕手抖了给皇上斟不了茶。”
　　老魏嘴上骂他没出息，自己心里也是一个劲的给自己打着气。

　　老魏从幽静的林荫路上，小步疾驰着，心里的急切脚步是如何也赶不上的。
　　老魏来到皇上身边，皇上果然还睡着。
　　案几上的橙黄圣旨勾的他眼神一个劲的往那里瞟。想看不敢看，不看又怕那儿子看错了，万一皇上还是喜爱太子？四皇子殚精竭虑的助穆将军收复了西北，人现在还在东南打着仗。皇上立了太子，这仗还怎么打呀。四爷有功劳有苦劳于他也有恩情。这圣旨必须看，这圣旨是皇上脑子不清醒时写的，如不利的话他豁出命也得把它弄丢了。案几太乱，他收拾了一下，他刚来不知皇上写了圣旨.......

　　老魏拿定主意，三步并两步地来到案桌前，把圣旨的卷轴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惊又喜！心里大石头落了地。

　　老魏又把卷轴原样地合起来，一回头对上皇上清亮的眼睛，

　　！！！！！！
　　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皇上，您醒了啊？”
　　“唔，老魏啊。”
　　“是奴才，奴才刚看见案几有些乱，就想着整理一下。皇上，这，这圣旨奴才拿出去宣还是？”
　　“你刚不是都看清了嘛，等老四回来你给他吧。”
　　老魏一层汗未干又出了一层，“奴才，奴.......”
　　皇上又闭上眼，“行了，你出去吧。朕感觉乏的很，还想睡一会儿，那老道天天只让朕吃一颗仙丹，这速度太慢了，朕这些日子都吃了两颗，虽然感觉身体乏，但神海清明，朕要找的大道，不远啦......”
　　皇上的声音越说越低，老魏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皇上睡着，听他呼吸。
　　呼吸或重或轻，轻时老魏还拿手轻试皇上鼻吸，太轻了，呼吸太轻了。

　　老魏听命令走出去，一边想着如何快速的把这消息告诉四皇子一边觉得皇上是不是不对劲了？

　　半个月后萧四收到了老魏传来的秘信，看后萧四表情平静，甚至把纸慢慢撕了碎片，扔进江浙边的大海里。

　　风吹过，纸片纷飞。
　　萧四仰头看着，半晌才听见他低声说道，“我早不稀罕了……”

　　曾经或许想过，为了权利为了家国抱负。也挥斥方遒中在史书上书写上自己浓墨重彩的人生。

　　但，现在他已不想回去那一亩三分地抬头尽是宫墙的地方了。边境安慰，眼前的倭寇能早日解决，百姓有田耕有米吃，能开开心心的逛着市集，买衣服买年货……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想和茶茶去游走四方，想去看看师父，想等舅舅回来娶茶茶，想去最南边的海岛看一看……
　　回去？就算了吧。
　　信的后面皇帝还把二皇子，二皇子妃，以及废妃都一起押送过来了。
　　皇贵妃待他不好原来皇上知道啊？把人打包送来让他出气的？然后好好治理国家，让萧氏王朝发扬光大？让史书上的皇帝英明神武？ 萧四实在没这闲趣。

　　与倭寇的战争不容易打，看他这一身痕迹就知道。
　　倭寇擅长用刀，萧四把自己身上被砍到凌凌乱乱的框架脱掉。肩膀还有着刀锋刮过过后留下的红肿痕迹。

　　陈墩在旁边也斯哈斯哈的抹药，伤了后腚…… 扭着身子费劲的把药摸匀称，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着倭寇，“龟孙子们，小瞧他们了……听说他们喜欢破腹自尽，这刀法是不是拿自个儿练出来的……奶奶个熊的，疼死了……”

　　茶茶和宁佳携手而来。

　　此番一战宁家出人出力。宁家是常年游走地沿海第一线的。
　　倭寇来犯时，收到的消息也就落后了萧四爷一步。
　　宁家也是硬骨头，其他的商船或者是生意人早早就龟缩回巷，不敢与倭寇对抗的。宁家老爷六十多岁的人，硬生生的站在了最前面，一步退步步退，退一步就能和平共处海阔天空了吗？不能！ 受雇工与宁家的长工短工那些有民族气节的人都一步未退，看着倭寇的大船越来越近。
　　宁家老爷已做好战死的准备了，可他没有想到大萧王朝的皇子会亲临这里。会与他一个商人，会与他这个小老头虚心请教。小老头带领的好汉暂听军令退居二线，穆青带领的精卫兵一线迎敌。
　　一个个士兵昂首屹立在国之线，海之边，海浪吹的他们衣衫呼呼作响，所有人握着手中长刀一步不退地迎着敌人向前。国之脊梁不会弯，不会退。

　　绕路来的士兵本也可以加入作战，但萧四想除根，让那些远道而来的倭寇男人都绝在这里。绝了他们十年的战斗力。

　　人数自然就已经悬殊，一片混战中。萧四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族同胞在他眼前被杀，他近战不行，可他善射。擒贼擒王一箭一弩取那些带头倭人的性命。百发百中。

　　倭寇也很快发现了萧四，也不会放任他这么射下去。
　　专门派出突击队，想直捣黄龙。

　　穆青一开始想守着四爷的，可一看茶茶仙子如脱缰野马就要往敌军大营冲，吓的一机灵，“小的杀人去了，四爷那我管不了了，您会照顾好四爷的吧，四爷的安危交给茶茶仙子可好？”

　　茶茶勒马回来，站在她四哥身前，守得尽职尽责。

　　陈墩见自家四爷这没他事了，拿着刀也想冲上前去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穆青身手好，他自觉跟不上，宁家那边逐渐吃力，那些长工毕竟没有军营历练过，只凭一腔热血还是有些不够打。陈墩提刀过去，走了两步脚一下个趔趄，哎呀，那个小娘子.......宁佳她来干啥？穿了身男儿衣就像男儿了？倭人看你是女子就不杀你了。陈墩气呼呼地走过去问，“你来这干啥？”
　　“宁家全来了。宁家无孬种。”
　　陈墩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眼睛，脸红了。男儿装也好看，握刀的样子也好看，坚定不移要杀敌的样子也好看，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呀，怎么有这么让人中意的女子呢......陈墩默默站她身前，保护的姿态。想碰她那就踩过我的尸体吧！

　　宁佳笑容弯弯地看着陈墩的背影。这两人一次两次地挡在她前面，护她生死，遮她头顶的风雨。

　　倭寇的突击手敢死队冲破的猛烈，甚至派出了大部分的人来失擒拿萧四。

　　穆青被围着无法回援，场面甚至有一度的混乱。
　　已经有倭寇的人抓到萧四的衣衫了，茶茶踢开前面拦路的，踩着人的肩膀，挥着马鞭缠住四哥的腰，救他出包围圈。
　　四哥离开倭寇的中心圈后，陈墩带人密集的放箭，然后厮杀对抗！命抵命，血换血，战争的残酷淋漓尽致。

　　两方人马均是精疲力竭，断了条腿还要单脚蹦起来砍你一胳膊，拉着一人陪自己一起死。

　　挥刀，砍。
　　挥刀，继续砍。
　　再挥刀，再继续......直到死。
　　杀人成了本能，坚持到最后，站到最后就能活，仗就能胜。

　　陈墩后背血花花的，不知哪受了伤，是他替宁佳挡刀被砍到了。
　　萧四整齐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乱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披头散发，人是狼狈了，但眼神凶狠。他还在这里站着，那跟他来的所有人都不会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士兵们果然被激励到了，杀的更是勇猛。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快到日幕时海的那边传来了擂鼓声。

　　成了！

　　绕路的士兵们终于到了，可以包饺子给倭寇来个两面夹击了！

　　倭寇顿时一慌。他们以为水战是他们的强项，所有有侍无恐地登陆，想的是大不了打不过就上船跑而已，反正这群旱鸭子抓不住他们。这下旱鸭子下水了，还乘船来到了他们的大后方.....

　　萧四看着海面上慢慢驶来的船只松了口气。
　　这战进行到这里也好打了。
　　看见胜利曙光的一方越打越勇，被气势压倒的一方完全越来越弱，到后来没了还手之力。

　　逃的狼狈，退的仓皇。

　　萧四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你家后花园不成。
　　“穆青听令！”
　　“穆青在！”
　　“全歼，一个不留，也无需活口。”
　　穆青大喊着应“是”，他娘的，痛快！ 穆青从刚才一直打的憋屈，居然让倭人摸到四爷身边了，他气的要爆，现在终于要爽了。“所有士兵听令，都给我冲！ 一个不留，无需活口，敢来犯，就是贱，杀光！”
　　穆家军和所有士兵们像山谷有回声那样，跟随着边喊边冲，
　　“杀光！”
　　“杀光！！”
　　“杀光！！！”

　　倭寇彻底怕了。
　　只顾跑路，完全放弃了抵抗。

　　人面对猛兽时绝对不可给它留个背影。
　　两军作战时，把后背露出来，是跑的快可也死的快。

　　穆青一顿打寇猛如虎。
　　等他尽兴而归时，等他一推开院子门时，他瞬间想再去虐一顿倭人。

　　茶茶小姐，照顾着四爷。
　　宁佳小姐也嘘寒问暖着关心着陈墩。
　　四个人八只眼一起盯着他。

　　.......
　　干什么么嘛？我也住这里啊，我不能回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