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潭恋影》干涸玫瑰

37、一半的逝去之七

　　过了清晨车辆的高峰期，路上一直顺利没有遇到堵车。白威静静的不发一语，庄宁也不知道如何调节有些尴尬的气氛。她没见到过白威这样，不和自己说一句话。通常表现冷漠的都是自己，所以庄宁根本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故意凉在一旁的感觉，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得罪了白威，可这让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白威！早上……”
　　正当庄宁想要打破尴尬时，童希的手机又响了。庄宁急忙拿出来查看。屏幕上的显示再次让庄宁紧张，她顺势挂断，微微转头看向白威，此时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白威正盯着她，一脸想要知道打电话为何人的表情。庄宁怯怯的低下头，轻声道。
　　“是……是默俊，刚刚在家时他也来过电话，但是我没有接！”
　　白威看着庄宁好似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怯怯的表情，他的心就像在岩浆里煎熬，烧灼的痛苦不堪。
　　“你现在的表情和童希在我面前接默俊的电话时一样，我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因为你们不欠我什么，不必害怕让我知道你们喜欢谁！童希喜欢他，你也一样，被那个男人迷住了。”
　　白威的话有些醋意大发，他从未跟童希这样。他认为自己太在乎童希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也会嫉妒，不想破坏自己在她心里完美的形象。但今天他知道了，一切根本不是那样。
　　“你……你说什么啊！我只见过他一面，而且是替童希跟他分手的，我怎么会……喜欢他呐！”
　　“你不必否认，因为……我知道那感觉……”
　　说着白威看向庄宁，而庄宁侧脸看向车窗外，她没有看到白威看她的眼神。
　　绿灯亮了，长长的车队终于开始蠕动了。白威看向路口拐角处的育华中学，而庄宁则看着路旁的公车站。都是彼此留恋的地方。

　　此时的默俊，呆呆的看着手机，不舍的扣上手机的翻盖屏幕。一脸愁云的看向窗外。秋天的树开始老去，象征生命的枝叶开始干枯脱落。一股凄凉沁人心脾的深入，无情的压制着夏日里熊熊燃烧的爱的火焰。
　　“恋爱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伤感会有那么一点，但在这丰收的季节里浪费生命，可是大错特错的。现在对你来说事业比爱情更重要！”
　　邱歆的突然出现，让默俊一惊。而她的话更是让他无法理解，一个女人会如此理性，不禁对她产生“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厌烦心理。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默俊转身离开，掠过邱歆的身边。
　　邱歆低垂的眼帘，在此刻姗姗的抬起，爱恋的眼神跟随上那坚定的身影。突然，一只手臂扶上她的肩。邱歆一惊看向来人。
　　“寇叔叔！是您啊！”
　　寇昌轩轻拍着她的肩，微笑着。
　　“怎么在这儿，还不回家？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去见你父亲吧！我可还为你保密呐！你到底想给你父亲多大的惊喜啊！”
　　邱歆腼腆的笑着。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欢迎我！”
　　“你说的什么话？十年没见啦！他怎么会不想你呐！你是他女儿啊！”
　　邱歆满怀感激的看着寇昌轩，说道。
　　“寇叔叔，谢谢您聘用我在您的公司工作，不然我会和所有海归派学生一样，不知要在求职场上留连多久呐！”
　　寇昌轩微笑着安慰她。
　　“我是很重用人才的，你虽然刚从美国回来，但你骨子里是绝对的中国女孩，这种深埋血液里的骨气是最重要的，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如果所有海归学子都像你一样踏实肯干，我相信未来的发展一定不会错！其实，你现在帮助的歌手默俊也是海归派，他也是刚从荷兰回来不久，执著于音乐，是个人才！”
　　听到默俊的名字，邱歆的脸颊泛着绯红，嘴角轻轻的上挑，眼神游离着深邃。这一切都看在寇昌轩的眼里，明了在心里。

　　夜幕下，寇昌轩开车带着邱歆，来到了离寇宅不远的另一座小型别墅宅邸。邱歆下了车，远远看到门楼幽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影在闪烁。她不禁走进，眼中是激动的泪。只见两人也下了楼梯向她走来，彼此定眼看去。邱歆确定那个黑发间已些许白丝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刘显涛！
　　“爸爸！”
　　两人随着轻脆的呼唤声，相拥在一起。
　　“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依依不舍的离开彼此的怀抱。邱歆看向一直在刘显涛身边默不作声的漂亮女人，眼含泪光的看着他们父女俩。
　　“阿……阿姨！”
　　“嗯！回来了！”
　　一声简单的应对，好似把一切尴尬和往事都抛到脑后。寇昌轩看着眼前的“一家人”不禁一脸羡慕而苦涩的浅笑。客厅里刘显涛和邱歆依偎着坐在一起，紧密的交谈着。寇昌轩坐在斜对面看着这对父女，突然有种错觉，坐在那里的是自己和庄宁该有多好。
　　“寇叔叔，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寇昌轩苦涩的浅笑着。
　　“嗨！我做错了很多事，只能怪自己！但你有个好爸爸，应该珍惜！”
　　邱歆听后微笑着看向刘显涛，把身体依偎得更深了。刘显涛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儿，不禁对上寇昌轩羡慕的眼神，他只得微微一笑，别无他法。
　　“那你妈妈呐？她还好吧？”
　　刘显涛的话音刚落，厨房里便传出厨具掉落的声音，寇昌轩闻声看去，对上的是刘显涛妻子忧虑的表情下尴尬的微笑。回过头，寇昌轩看到邱歆脸上的悲伤。
　　“妈妈她……她去年跟随美国援外组织去了南非，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一直和外婆生活，今年8月外婆也去世了！所以……”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只是刘显涛的手臂拥得更紧了。看着泪水涟涟的邱歆，寇昌轩也无法再掩饰悲伤，只得别过脸去，但却看到刘显涛的妻子在厨房里默默的擦着眼泪，并抑制着声音的哽咽，片刻后说道。
　　“饭菜好了，快来吃饭吧！”
　　看着起身的刘显涛父女俩，寇昌轩跟随的视线定格在餐桌旁，一家三口的幸福场景。有时悲伤也是好东西，他能让破碎的家庭，破碎的人心再次凝结，只是有的人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那是多么凄惨的事实，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连藕断丝连的关系都没有。而寇昌轩就正是这么认为自己的。
　　“昌轩，发什么呆快来啊！”

　　“庄宁，发什么呆啊！我做的不好吃吗？”
　　从呆滞状态下恢复的庄宁，面带尴尬的笑容看向坐在对面的童希。
　　“不！很好，进步了很多！”
　　“如果你说进步了，那一定是了！白威吃我做的东西就像没有味觉一样，多难吃他都说好吃！”
　　看着低头吃饭的童希，庄宁打量着她，然后毫无胃口的往嘴里塞着饭粒。白威单独坐在餐桌的一侧。虽然童希更加瘦弱苍白了，但她和庄宁除了衣衫不同，其他几乎毫无差别。
　　“我只是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一会儿你们还要回去呐，不要吃太多，蔡阿姨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白威和庄宁互相对视着。开口道。
　　“童希，我们想陪陪你！庄宁打个电话，我们可以不回去的！”
　　童希突然抬头，看着两人。
　　“不行！你们必须回去！”
　　“可是……”
　　“不要说什么可是，我很想回家和父亲一起吃饭，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了，你们不仅为了陪我父亲，更重要的是为了我，你们明白吗？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别让我失望！”
　　童希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与矛盾，但她强忍着不想流露出无助的悲伤。可这悲伤无法抑制的在三人中涌动。白威向将她拥入怀抱，但庄宁已经这么做了，把童希颤抖的身体紧紧的揽入怀中。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做得很好的，我会的……”

　　我不想说放心，因为这两个字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慌，我不喜欢这种恐慌，这是一种等待被肢解的恐惧！太恐怖了！

　　临走时，庄宁依然紧紧的拥抱她，只是那样紧紧的，没有任何语言。随后便快步走进了电梯间。白威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一切话语都毫无意义，语言的生气在这一刻消耗殆尽。童希的眼神中隐藏着不舍，但话语间像是要把一切都从身体里掏空般的决绝。
　　“好好爱你应该爱的人，幸福是在你自己手里的，除非你拱手相让，否则谁也拿不走！”
　　童希用手指抵住欲开口的白威的唇。
　　“不要说我就是将幸福拱手相让，幸福是要得到反馈的，而我已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已经无法完整的反馈我所接受的一切，这对想让我幸福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是不公平的！”
　　童希轻轻的摇着头，嘴角是苦涩而失落的笑。白威抓住童希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轻的吻着，在彼此藕断丝连的定格间，童希关上了门，独自承受坠入地狱的痛苦。庄宁不想看到这类似绝别的场面，可是电梯间的镜面墙壁上映衬着一切。童希的决绝，白威的犹豫，还有自己内心惊涛骇浪的疯狂。
　　在白威踏进电梯的瞬间，庄宁无力的顺着墙壁滑坐在角落。白威看着眼前颤抖的双肩，没有去安抚。
　　在这停滞的空间里，他的面前和身后是同一个——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要去上班了，再见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