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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02 ...

  •   今天第三次传来敲门声。
      朝星暂且抛下脏掉的裙子和内衣,将它抛在倒入了洗衣液的冷水里,出去开门。
      是陈宗琮。
      他问:“我可以进来吗?”

      朝星犹豫了一秒钟,侧身放行。
      门没关。
      陈宗琮径直走到小圆桌前,端起装有剩下的车厘子的盘子,对她说:“这个,我带走了。”
      又说:“对不起,如果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不会给你送过来。”

      朝星说没关系。
      她低头,害羞到脖子都红起来,小声解释道:“其实我生理期一直都不算太准…这不是您的错。”
      陈宗琮让她抬起头。
      对上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他笑,“总是低头,也不怕脖子疼。”

      朝星抬起头,眼神在闪避,问道:“我没有把座椅弄脏吧。”
      餐桌旁的那把墨绿色的丝绒手感的椅面摸起来就又贵又难清理。
      “没有,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话题到此为止。

      陈宗琮没有什么话可讲了。
      他作为男性,又是外人,有许多话即便是表达关心也不好说,最后斟酌许久,只说一句,“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就喊吴妈”然后离开了房间。

      朝星有点小小的失望。
      其实她还没有吃够,车厘子实在是很大很甜,冰冰凉凉的在夏天里吃是最合适的。
      可惜啊。
      她仰躺在床上,长长叹气。

      原本打算一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度过,结果从窗子看到花园里开满园的鲜花,还是没有克制住。
      她换一条裙,是樱草色,裙边刻意地做出褶皱,随着身体的舞动裙摆也会活泼地跳动。

      陈宗琮合上笔记本电脑,移步到露台透风时,正好看见这样一幅图景。
      穿着过分明亮的少女在花间行走,膝下三公分的裙摆划过花瓣,在花丛不密处,能看见她被白色帆布鞋裹住的小巧的足,快活地移动着,像在跳舞。
      十分具有活力与生机的一幅画面。不管是景,还是景中的人。

      朝星是在折下一只紫玫瑰凑到鼻下轻嗅时,偶然抬头,对上陈宗琮的视线。
      她一惊,手里的玫瑰落了地,淹没在枝叶中。
      正懊恼于自己的轻浮与放纵,陈宗琮已经从露台来到她面前了。

      他挎着藤制的篮子,篮子里静静卧一把剪刀。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居然意外有他这个年纪少见的少年气。
      朝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各个层面来说。
      特别是陈宗琮对她说:“这些是我母亲生前栽种的玫瑰花。”

      她瞪大眼,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是您母亲的花,我……”她敏锐地捕捉到生前二字,噤声。
      陈宗琮却笑,将篮子递给她,“我来帮你剪。”

      朝星顺从地接过篮子,但是整个人仍被冻结在原地。
      一直到陈宗琮将一小束紫玫瑰放进她提着的篮子里,才堪堪回神。
      连忙阻止他的行为,“不,不必。您不必将它们剪下来。”
      “它们生长得很茂盛,因此需要适当的修剪。”陈宗琮的动作娴熟,“还要其他颜色吗?”

      朝星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就此收手,或者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惊疑不定地去寻觅陈宗琮的眼,却只在这双眼里看见包容和宽和。
      于是她说:“我还想要几枝白玫瑰,几枝就好。”

      陈宗琮便再次弯下腰去给她剪花枝。
      朝星接过时是喜悦的。“谢谢您。”
      她的笑容和裙子的颜色如出一辙的明亮。

      陈宗琮这时才端详起她的样貌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少女的面庞,充斥着青春的光彩和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快活。柳叶一般细长的眉下卧着一双新月似的眼,不笑的时候就似笑,笑起来更加明媚。然而她这样充满甜蜜的长相里,眉宇间仍含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人恍然,原来她并非不知愁。
      白也是毫无疑问的,否则难以驾驭这样鲜亮的颜色,仅仅在阳光下晒一小会儿,皮肤便已经被抹上一层红。

      于是他主动邀她去小亭子里坐。

      朝星很乐意地答应了。
      她从花丛中脱离,却仍携着娇艳的花行走着。
      不近不远地跟在陈宗琮身后,看他的背影,又慢慢将视线移到自己的鞋尖。

      坐在清凉的小亭子里时,朝星把悬在臂弯里的篮子放在桌上。
      陈宗琮清楚地看见她手臂上被压出的一道红痕。真是比鲜花还要娇贵的身体。
      他笑,“你喜欢玫瑰?”
      朝星诚实地摇头,“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诗一般的回答。陈宗琮为此挑眉,然而很快接受她的答案。

      他们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起聊天,在一段时间的交谈以后,已经掌握了彼此的基本情况。
      譬如说,陈宗琮知道朝星在当地的中学成绩不错,语文和英语水准很高,唯有数学拖了后腿。
      也知道隔壁班的班草追求她,但这其实给她带来了烦恼。
      “我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她说这话的语气俨然像一个大人。
      于是陈宗琮就笑,应和她的话,“我也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但却不得不常常与这些人打交道。”

      朝星也得知了陈宗琮的一些基本情况。
      知道他今年三十三岁,结过一次婚,但是不久就离婚,到今年已经是他重新恢复单身的第四年。
      他肯透露这些私人的信息,让朝星多少感到被尊重,以及某种意义上的平等,因此较最开始的拘谨,已经自在许多。

      她就自己好奇的事情提问:“您没有孩子吗?”
      陈宗琮笑着摇头,“诞育后代并不是婚姻的唯一意义。”
      朝星颇为赞同地点头,有些感叹的意味在她话中,“您和您前妻的生活一定很幸福。”
      “怎么会这样讲?”陈宗琮对她如何得出这样的判断感到好奇。

      朝星思索着,寻找更为合适的表达。慢慢地说:“我感觉,您很尊重她。而且,您对婚姻有一个很开明地定义——不会认为,您的妻子有义务给您留下一个孩子。”
      她说完,自觉这话有些冒昧,紧跟着道歉。

      陈宗琮有因她的话而感到惊讶,但并没有被冒犯,于是说了没关系。
      他似乎并没有拿她当做小孩子看待,对她的话表达赞同,只是神色有些疏淡,“我爱她,我希望她一切都好。”

      朝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说出这话时像在敷衍她。以一个相对平静的态度,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向她展示,他并不愿再提及此事的含义。
      差一点儿就问出的“那您与她为何分开”,也就此重新落回肚子里。
      只当是一时的遗憾,虽然它可能永远不会有被解答的机会。

      这时陈宗琮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道声抱歉,起身去亭子外接听电话。
      返回时脸上时歉意和遗憾,“很抱歉,今天的对话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我还有事要做。”

      企业的领头人没有假期可言。
      朝星能明白这个道理,她也站起来,向他道谢,“和您对话很愉快,谢谢您。”
      陈宗琮提起装满玫瑰花的篮子,“我也一样。”克制住想要揉一揉小女孩长发的手,“现在,我们回到屋子里去吧。”

      他很快换了全套正装出来,遇见刚刚结束工作的吴妈,吩咐道:“找一个浅色花瓶,插好玫瑰花送到燕小姐的房间里。”
      吴妈应承下来,又询问:“少爷,您是要出门去?”
      有一场恼人的商业宴会要参加。陈宗琮这样想,但并没有这样说,“是,有些交际。”
      吴妈就不再多话。

      路过客厅时,向坐在客厅休息的朝星道别,在玄关处又接到一通电话。
      徐平川向他汇报很不幸的消息:秘书团队唯一的女秘书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人没事,但必然无法作为女伴随他出席宴会。

      陈宗琮感到头疼。
      自离婚后,他已经很久不曾携带过秘书以外的女伴出席交际场合,更无心去寻觅新鲜猎物来填补身边的空缺。
      其实很多人会愿意做这个救急的女伴,但他不愿给任何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三斟酌以后,他回过身,重新坐在朝星身边。
      朝星很惊讶,这种情绪完全在她的脸上表露出来。
      陈宗琮问:“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还……还好。”她一直有一点痛经的毛病,但今天出人意料的没有发作。
      “那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讲。”他的表情很认真,让朝星也不自觉挺直腰杆。

      他刚要开口,又觉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陪同他去那样的场合,实在是很过分的一件事,于是又没有说出口。
      朝星眼巴巴地盯着他,等待他口中的“不情之请”。
      叹口气,到底还是简单地讲述了前因后果。

      “啊。”朝星惊叫,“您觉得我可以胜任?”
      陈宗琮格外诚实,“我不知道——并且我觉得,这样做不大好。”
      “可我愿意的。”朝星小声说。
      陈先生没有拿她当累赘,当寄生虫,相反给她了对待客人的礼遇和尊重。即使仅是第一天相识,她仍愿意给他这样的信任。

      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此时正在门外等候。并不充裕的时间让陈宗琮无暇顾及许多,只好说服自己认可这个计划。
      于是带着朝星上车。

      车内的空间显然更为狭小,这让朝星再次紧张起来。
      陈宗琮低声询问她:“可以穿高跟鞋吗?”
      朝星隔着中央扶手箱看着他,肯定地点头,然而又补充,“不要太高。”
      他点头,还在继续他的“不情之请”,“可以把三围报给我吗?需要准备礼服。”

      不可遏制的脸红。朝星赶紧垂下头,声入蚊蚋地报出三个数字。
      听见他以平静的声音转述给秘书,好似面对的只是三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数字。这让她的羞涩和紧张得以缓解。

      陈宗琮挂断电话,才有精力将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却惊讶地发现,她不止脸红,整个身体都泛起一层浅浅的粉。
      像一朵待放的花苞,也像一颗水灵灵的蜜桃,
      “你很紧张。”是肯定句。

      朝星的眼睫毛轻颤着,“是。我很紧张。”
      她又问:“我需要学着做什么吗?”

      “完全不需要。”陈宗琮温和地说着,“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保持微笑。”
      他提醒她,“不要喝酒,你还是未成年人。不管谁要你喝酒,都拒绝他。”

      朝星应过,问还有么。
      “还有,你不要紧张。”他轻声说,眼睛里是浓重的笑意,“我对你很有信心。”
      紧接着,他又似玩笑般提起,“我的前妻在第一次陪同我参加这样的宴会时,甚至因紧张踩到了对方女伴的裙摆。”
      “我只希望你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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