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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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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曲依依的问题,逄沣绪的心里并不像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在乎。-
女三号杳笙这个角色戏份特别少,已经到了少的可怜的地步,到后期剪出成品来,估计一集能露一次面就算是多的了,所以她才会铁了心要加戏。
也正因为如此,女三号这个角色确实没那么重要,属于谁演都不会太出彩但谁演也不会出大错的角色。
简单来说就是,更像一个戏稍微多一点的路人。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随便从群演里就一个来顶班,也不会影响全局发展。
但问题在于,这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妄想要随便就改了他妹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精良剧本,就算她也是M大戏文专业的学生,他也绝对不能容忍。
突然的变局让今日的戏彻底拍不下去了,趁着逄慕糍跟那二人掰扯的时间,逄沣绪直接让于这件事无关的工作人员全都休假一天。
温瑾早就发现这边的闹剧,却又因为平日曲依依对她的态度而不敢上前,生怕因为对自己的厌恶而更加牵连逄慕糍。
直到逄沣绪来到片场并说给大家放一天假的时候,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挪着步子蹭到了逄慕糍身边。
“逄小姐,您没事吧。”
温瑾将声音压得很小,逄慕糍没太听清楚,扬眉问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聋,能迁就一下我的耳朵吗?”
她没听清,曲依依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温瑾,有你什么事呀!你个小三!”
小三两个字一说出来,温瑾往回缩了缩脖子,半句都不敢顶嘴。
逄慕糍偏头看着她的状态,就像是一桶汽油骤然浇到了她心头的火星子上,然后华光乍现,滔天的火就漫起来了。
“那有你什么事呀?你已经被定罪了,诈骗犯。”逄慕糍的声音仿佛化成了刀子,狠狠刮擦着所有人的耳膜。
曲依依身形一僵,“你什么意思,你明明说可以花钱买……”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刚刚的通话和我们的对话我已经全程录音,起诉你的话确实有点赶尽杀绝了,放心,我没有那么恶毒。你只会被挂在许诺娱乐的官博上而已。”
“不,不,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我这真的是我的梦想,我很爱这个行业的,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让你下辈子都衣食无忧,我……”
“真奇怪,所有人都想用钱砸我,可我又不缺钱。”逄慕糍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很为这个问题感到费解,“我缺的是同情心,所以我看到你现在求我的样子,并不觉得同情,反而觉得,唔,可以来一把瓜子磕着。”
“明、白、了?”
曲依依在某些方面也算是个聪明的,意识到她这里是绝对不可能有突破口了,立马转向逄沣绪,哭的梨花带雨,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娇滴滴开口:“许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肯定会好好演戏,不会再这样做了,我只是一个新人,我就是想在人生的第一部戏里多点表现的机会。”
“您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科班出身,很容易让人瞧不起,所以我……”
逄沣绪也不是个对别的女人有太多耐心的人,当即打断她的哭惨,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胡说:“抱歉,我虽然比逄慕糍多了点同情心,但我共情能力不太行,所以我不太懂你在哭什么。”
心里漫天的火气就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浇灭了,逄慕糍抬手蹭了蹭鼻尖,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得不说,在损人这方面,逄沣绪一贯跟她有着神秘的默契。
看着曲依依的身子都快抖如筛糠了,她忽然就失了整人的兴致。
“行了,该怎么整怎么整,趁着这次机会把公司里有二心的都钓出来,赶紧清出去,看着都糟心。”逄慕糍摆了摆手,拉着温瑾就要离开。
逄沣绪眼疾手快的将人拦下。
“干什么,别告诉我钓鱼执法你都不会。”逄慕糍蹙眉不满道。
“确实不会。”废的十分理直气壮。
尽管知道他是故意的,逄慕糍还是被气得牙根痒痒。
片刻后,不只想到了什么,逄慕糍忽然勾唇一笑:“不会啊,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江淮新区逄澧,钓鱼执法的一把好手,记得好好跟他取经。”
逄澧就是二人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标标准准的一个白切黑,跟他学钓鱼执法,保管在挫折中成长的贼快。
但偏偏,逄家二老就是逄沣绪的克星,光是听到名字都能把他克的老老实实的那种克星,
果然,一听到爸爸的名字逄沣绪老老实实收回手,甚至狗腿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姐慢走,小姐一路顺风。”
这下逄慕糍满意了,拽着温瑾一路离开片场,坐上了自己的小奥星。
“逄小姐,这事……”温瑾诺诺开口,说到一半却又停下,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事跟你无关,先管好自己的事。”
可能因为今天一连串的破烂事,再加上看到温瑾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就来气,说话的语气强硬了一些,
结果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温瑾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并且还拼命埋着头,就差拱到座位底下了。
逄慕糍舔了舔唇,努力放缓了语气,“抱歉,我不是针对你。”
温瑾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出声。
“你的团队在这里吗,我送你去找他们?”
温瑾呆愣片刻,头埋得更低了,“我没有团队,公司把我的团队全撤走了。”
“哦,我一会要去甜品店买点东西,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逄慕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淡地问道。
毕竟她的绯闻闹到这个地步,而她本来就是个随时都能被放弃的十八线,这个时候撤掉耗费在她身上的资源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哪怕这件事发生在许诺娱乐,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局面,只不过恰巧被她发现了这件事,而又恰巧她真的很厌恶这种能够杀人的流言蜚语,所以她才适当干预一下。
这或许是属于温瑾的机遇,毕竟这种事是很难说的。
“去,甜品店吧,麻烦你了。”安静了许久后,温瑾小小声说道。
此刻环境足够安静,逄慕糍听清了她说的话,但却依旧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懒散的搭着,眼皮微微一掀,“都说了我聋,你怎么一点也不照顾一下残障人士呢。”
又安静了片刻,温瑾将声音放大了几分,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温瑾,把头抬起来说话。”逄慕糍的侧脸沐浴在阳光里,外侧散着一圈柔和的光,“你又有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像真的做了小三一样。”
温瑾依旧垂着头。
这话不是没人跟她说,她也有朋友也有家人,每个人都说,又不是你的错,能不能别这么怂。
可她真的不能。
她也想勇敢地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可每当她触及那些或鄙夷或嘲讽的表情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胆怯畏缩。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全世界都认为她做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三人成虎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四个字而已,它是真实存在的。
但逄慕糍话锋一转,却不是再灌给她所谓的鸡汤:“其实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我以前也经历过跟你差不多的事,直到现在,有些脑子有病的人还会追着我骂,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不在乎,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事情最初发生的时候,我是很在乎很在乎的。”逄慕糍给了她的猜测一个肯定的答复。
怎么可能不在乎。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经历着最躁动不安也是最敏感脆弱的青春期,可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不起她、唾弃她,明明她只是答应了一个追求者的告白,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青春期最美好的荷尔蒙萌动,就被一个个“审判者”打入了无间炼狱。
即便后来她直到这个追求者已经有了未婚妻,她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错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个两头骗着的狗男人嘛?凭什么所有人都来骂她?
但慢慢的,她开始不敢面对那些人的眼神,每当有人小小声说着悄悄话,她都会觉得那是在议论她甚至在唾骂她。
这些负面情绪的产生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温瑾求教。
逄慕糍深吸了一口气,“就,逼着自己生走出来的呗,其实你现在比我当时的情况好多了,至少稍微聪明点的都能看出那对情侣的算盘,想要翻盘很简单。”
“我可以帮你,但我不可能事无巨细给你安排每一步路该怎么走。至少你得学会怎样昂首挺胸面对他们,甚至是忽略他们。”
“能做到吗?”
她刻意将声音放的很和缓,就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温瑾已经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激动地盯着她,“逄小姐,我一定、一定能做到的。”
得到回复,逄慕糍也不看她,垂头将车发动起来,然后将手机解锁递给了她,“我时间不多,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下周一之前调整好状态,等我联系你。”
车内响起手机键盘设置出的“嗒嗒”声,车外热浪翻涌,一如温瑾此刻的心情,汹涌澎湃、昂扬激荡。
这是她在风雪中抱住的第一块也是唯一一块炭火,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自己再亲手退出去。
她必须做出改变,才配得上逄小姐分享的她自己的故事。
思及此,温瑾的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而刚刚激励了一个迷途少女的逄慕糍心里却开始默默盘算,周六马上就要来了,去简家吃饭可真是让人头疼的事。
啊——不管怎么想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