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蛟》平爻

9、河伯娶亲

　　晨光拨弄着苏念的眉眼，她蠕动周身，调换姿势，躲着光照继续睡觉。

　　“啧啧啧，都流哈喇子了…”

　　“别扰她。”

　　“昨晚半夜你便不见了人影，莫不是下凡久了，也学得梦游症了？”

　　“什么梦游症？”

　　“就是半夜从我这边，跑到别人那边去的梦里游走之症呀。”

　　赫贞轻咳一声，理了理衣衫，道：“还有多久能进城？”

　　“若是现在启程，明日天黑之前能到。”许烈理了理头发，淡然道。

　　赫贞闻言，看了看苏念，叹道：“她昨夜受了凉，本就身体不适，若今夜再这么风餐露宿的，定是吃不消。”

　　许烈顺手看过去，发现苏念脸颊有些发红，走过去伸手一探，惊道：“她发烧了！”

　　“发烧了？我看看！”赫贞立马停止打坐，慌忙跪到苏念身边，亦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又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发现果然烧得滚烫。

　　“嗯？”苏念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赫贞许烈两人围着自己，还未等她完全睁开眼，便被赫贞一把打横抱起。

　　“你干嘛？”苏念一惊，正欲反抗，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

　　“你伤还没好，不要再耗损灵力了，我来吧。”许烈上前欲接过苏念。

　　“别耽搁了，直接进城吧。”赫贞看了一眼怀中之人，一转身，化为白影而去。

　　“这小子…”

　　许烈面色微沉，叹了口气，亦飞身而去。

　　“就投宿这家吧。怎么样？”

　　正午时分，三人便已进了城。经过几日的风餐露宿，今夜终于可以在城镇里落脚。

　　这座崇山峻岭之中的邛州小城，人口繁盛，热闹非凡。城中最大的客栈——瓮亭，便位于闹市的中心。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许烈抬眼扫了一眼这豪华客栈，嘴角一扬，道：“这倒是个好住处。”

　　三人入了客栈，要了一个套间。赫贞抱着苏念进了内间，将她轻放在床上，又探了探她的额头，依然很烫。

　　“青龙强取她灵力，伤了本了。”许烈坐在厅里，品起了茶。

　　“在未幽村的时候，我已渡了不少灵力与她，按说不该虚弱至此啊。”赫贞不解道。

　　“你灵力精纯，对她来说，内化为己用需要些时日。”许烈呷了口茶说道。

　　赫贞顿时如醍醐灌顶，这才意识到，苏念的身子远没有恢复如初。

　　“人若是压力太大，或者心事太重，对身体状况也会有影响。这丫头从前不经世事，过的是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骤然间经历这许多，她虽面上无事，但难说没落下什么心病……”许烈叹道。

　　闻言，赫贞蹙着长眉，望着熟睡的苏念，默然不语。

　　是夜，许烈去医馆买了副药，找客栈的人煎好，送来给苏念服下，眼见着她的烧退下，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后半夜许烈带着赫贞跑到客栈的屋顶上对酌，谁知赫贞却整晚都在拼命灌酒，害得许烈为了买酒，上下跑了四五趟，最后直接搬了个酒缸过来。

　　待那酒缸也被喝得底朝天时，天便蒙蒙亮了。两人勾肩搭背地回了房间，进门便倒地上，四仰八叉地睡了过去。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似去年今日还去同。”

　　“真好听～”苏念一口饮尽杯里的茶，一脸沉迷地看着楼下唱曲的女子。

　　病好之后，赫贞和许烈说她需要多休养，出门总也不带着她，闲来无事，她最喜的便是来听曲。据说这瓮亭的歌舞是整个邛州最好的，只要有演出，必是场场爆满。

　　店内大堂空间极大，中间搭着高台。楼下坐满了人，楼上亦是人来人往。

　　苏念早已坐在二楼老位子，点好了茶水与点心，见迟来的二人在楼下东张西望，赶忙起身招呼他们上楼。

　　二人上楼坐定，许烈正想开口调侃苏念两句，却见她示意自己安静，又指了指楼下，许烈顺势看过去，只见是高台上有一淡妆素衣的女子，正弹着琴，吟唱着。

　　乌发如云，肤白胜雪，五官俊秀，一脸的清冷孤傲。那女子轻轻一抬眼，与许烈四目相对，满眼的淡漠疏离。

　　“双鬓不争云憔悴，泪沾红抹胸。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人美，歌甜～”苏念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了一口。

　　“我们小苏念长得也很美呀！”许烈喝了一口茶，坏笑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赫贞？”

　　赫贞斜了许烈一眼，又看向苏念，问道：“饿不饿？刚刚在门口听说，这家的烧鹅很好吃。”

　　苏念闻言，眼里泛起了光亮，点了点头。

　　“小二！”赫贞抬手吆喝道。

　　“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热情地朝他们奔来。

　　“一个烧鹅，一碗时蔬菜汤，一盘凉拌三丝，三碗米饭。”赫贞道。

　　“米饭我们是按桶算的。”小二道。

　　“嗯，好，就来一桶吧。只需一副碗筷就好。”赫贞道。

　　“好勒～”

　　许烈看着赫贞挑了挑眉毛。

　　“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名字。”赫贞伸手用拇指轻抚了下苏念的额头，一道淡红色的符咒一闪而过。

　　苏念拿着桂花糕，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去去就回，你好好吃饭，菜不够再叫。你要乏了，就先回房里休息。”赫贞交代道。

　　“我…”苏念欲言又止，“你们小心。早点回来。”

　　“好。”二人挥了挥手，转身下楼而去。

　　苏念摸了摸额头，一脸落寞地转而又看向台上的素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已将琴放于一旁，身后多了几个男子，她站在最中间，正翩翩起舞。身后男子的舞蹈刚劲有力，衬得她的舞姿格外柔软娇媚。

　　女子一步一步摇曳往前，自裙摆处开始变为粉色，只待她轻轻一转身，一身素服即刻化为一身淡粉，如一朵盛开的桃花。众人不禁拍手叫好，苏念亦看得惊叹不已。

　　正在精彩处，突然从台下闯入一帮人，吵吵嚷嚷，好不客气。苏念亦觉气恼不已，探头朝楼下望去。

　　这时，只见一男子带着一群黑衣人从后台绕到了台前，将刚刚跳舞的女子围了起来。

　　“你干什么！”女子被那男子一把搂住，大惊失色。

　　“跟爷玩儿玩儿去？”男子调笑道。

　　“放开！你放开我！”女子嫌恶地挣扎着。

　　刚刚伴舞的几个男的也被这群不速之客围着，一个都不敢动弹。

　　“李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人群中挤进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

　　“吴掌柜，这妞爷看上了，今儿就要带走，过几日给你送回来。”李公子一脸傲慢无礼地说道。

　　“能被李公子看上，那是她的福气！还不快谢谢李公子抬举之情！”吴掌柜赔笑着，朝那女子摆了摆手。

　　“谢李公子抬爱。只是素素卖艺不卖身，望公子见谅！”说着，女子又去拨开搭在自己身上那只手。

　　“卖艺不卖身？那我不给钱，就不算卖了，是不是？”李公子抬手扣住女子的下巴笑道。

　　“啪！”

　　女子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愤愤地瞪着他。

　　“你敢打我！”被这一巴掌激怒的李公子，一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推到了台子边缘。

　　“手下留情啊李公子！可不能闹出人命呀！不值得不值得！”一旁的吴掌柜吓得赶紧抓住李公子的胳膊，力劝道。

　　“呸！”这时，那女子又啐了李公子一脸，气得他脸涨得通红，愤力一推，女子骤然从台上落下。

　　“素素！”吴掌柜吓得跪倒在台边大叫道。

　　只见那女子落到半空，竟被苏念一把接过，毫发无伤地落了地。

　　“啊，谢，谢谢姑娘…”女子惊魂未定，呆望着苏念。

　　“把那个多管闲事的给我抓起来！”这时，台上的李公子怒指着苏念，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