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蛟》平爻

1、楔子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正在河边浣洗衣物的少女，听到吟唱的声音越来越近，抬头便望见一个一袭青衣的翩翩少年郎沿着河边朝自己走来。

　　阳光洒在少年身上，伴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衬得这少年肌肤格外雪白透亮，淡淡的长眉下紧挨着一双美目，略略削瘦的脸颊带着浅浅的梨窝…

　　浣衣少女竟不禁看出了神，待少年走近自己身旁，才立马转回脸。

　　“小生这厢有礼了。”青衣少年抬手对浣衣女鞠了一躬。

　　如此突然的行礼，让浣衣少女一下手足无措，只得害羞地站身来，眼也不敢抬，双手放于一侧，膝盖小小弯曲，回了一个礼。

　　“在下赛季，或许姑娘不认识我，但是我已倾慕姑娘良久。”少年大胆表白道。

　　浣衣少女听完惊得目瞪口呆。

　　“我…我并不认识于你，也从未见过，你…你这是从何说起…”

　　“姑娘自是没有印象了，但是赛某记得，那次姑娘浣洗完衣物穿过紫竹林的时候，我与姑娘擦身而过，只那一眼，便让赛某心神俱震，再无法忘怀。”少年说着，情绪有些激昂。

　　浣衣少女听着这大胆的表白，心跳加速，双手紧张得手指都快掐到肉里了。

　　这人穿衣打扮像是富家子弟，长相又是如此俊美，虽行事十分大胆，但此刻少女内心倒是欣喜激动大于害怕担心了。

　　“敢问姑娘芳名。”少年又鞠一躬。

　　“……我叫小鱼……”浣衣少女低声说道。

　　“小鱼，哈哈哈，好名字，真可爱啊！”少年欢喜地看着浣衣少女。

　　听到少年的夸赞，浣衣少女轻咬嘴唇却难掩嘴角的笑意，稍稍抬起头偷偷看向少年。

　　真是一张摄人心魄的脸！

　　少年抬手间散发着淡淡香气，这哪里是村子里、田地里能有的气息，神仙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少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双手拽得更紧了。

　　“我该走了…太晚回去，娘会责骂我的…”声音略微抖动地说完这句，少女去拾起浣洗的衣物，一件件拧干丢到盆子里面。

　　“小鱼，”少年轻轻拉住少女的胳膊，缓缓将脸凑近少女，在少女耳畔轻声说道，“我现在必须回家了，不然我母亲也要责骂我，今晚子时，我在紫竹林等你。我想对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你若不来，我从此消失，绝不打扰你。”

　　少年的鼻息在自己耳畔，让少女浑身酥麻不堪，身子微微颤抖，等回过神来，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少女魂不守舍回到家中，脸和脖子依然通红，怕被父母发现异常，洗了好一阵的凉水脸，才降下温来。

　　晚上躺在床上，少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你若不来，我从此消失…”少年的话萦绕在耳畔，少女的心不断地挣扎。

　　不能去不能去！半夜三更跑出家门，要是被爹娘发现了怎么办？

　　但是…爹娘睡觉一向很死，我若速去速回，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会儿外面也是夜深人静，紫竹林更是不会有旁人…他还要跟我说什么，我听一听也无妨…

　　这样想着，想要见到少年的念头压倒性胜利，少女悄悄坐起身来，穿上衣服，真的溜出门往紫竹林去了。

　　夜凉如水，紫竹林里吹着阵阵冷风。

　　今晚月亮格外皎洁明亮，阵阵夜风，摆弄得竹叶时不时哗哗作响。

　　少女小心翼翼在紫竹林中找寻着，满心期盼着少年的身影。

　　走着走着，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月光撒在他身上，映出淡淡的青色。

　　是他！少女心一惊，开始咚咚作响。

　　“小鱼，你来了！我好开心！”少年欢喜地笑着朝少女跑来。

　　少女登时又觉满脸发热，仗着夜色，也不再低头，直面少年的热切双眼。

　　“小鱼，你来赴约，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少年说着，拉起少女的手。

　　少女一惊，害羞地抽走了双手。

　　“小鱼，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我知道我今天十分唐突无礼，但自从上次见你，我便日日茶饭不思，所以无论如何，我想请你千万不要讨厌我，我…”少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我要是讨厌你，也不会在这里了…只是，平时洗衣烧饭的粗手，只怕公子才要嫌弃…”少女声音越说越低。

　　“怎么会！”少年再次握住少女的双手，放在眼前端详，“小鱼勤劳，这白嫩的小手都被那些琐碎事物给耽搁了…”

　　说完，俩人沉默良久。

　　少女的手一直被少年攥着。她的手温热，而少年的手却冰凉。

　　竹林哗哗作响，少年捧着少女的手，默默吻了上去。

　　少女一惊，想抽出手来，但是少年嘴唇柔软的触感使她浑身酥软无力，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任凭少年的嘴唇在自己的手掌或手指间轻轻游离。

　　少女紧张地咬紧嘴唇，闭着双眼，身体不知是因为紧张，亦或者双手传来的舒适的感觉而微微颤抖。

　　少年将脸贴近少女耳边，轻声喊到：“小鱼……”

　　这气息轻触少女耳部，令她四肢顿感无力。

　　等少女再睁开眼睛，自己正在一张诺大的软塌子上，四周是白色的纱帐，伴随着竹叶沙沙的声音，轻柔地舞动着。

　　少女已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了，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酥软无力。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一热一冷的触感，随着少年的探索，少女只觉浑身的热血不断在体内涌动。

　　正当少女沉浸在这美妙绝伦、前所未有的迷梦中时，少年的脸猛地来到自己眼前，嘴唇微张，开始从少女口中慢慢吸食元气。

　　那少女眼神愈发朦胧，感觉身子轻如羽毛，就要飘起来一般，不一会儿，便气绝身亡了。

　　少年轻抚少女脸颊，合上她的双眼，替她将衣裙一件件穿戴好，手轻轻一挥，白纱软塌尽皆消散，只余一片杂草乱枝。

　　回首看了一眼少女的尸体，少年便化作一条青蛇游去，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