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爵爷 ...
-
艳阳高照，九月份的北京正是热的时候，青石砖板的上的空气都被晒得扭曲，蝉声吵得人心浮气躁。
伙计在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多宝格上的灰尘，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年轻人一身清凉休闲的打扮，手里提着两尺见方的牛皮箱子。
伙计还没出声，一直在阴凉地儿喝茶的李掌柜已经匆匆忙忙的迎上来，“爵爷您来了，丁供奉已经到了。您后堂请。”
这年轻人轻轻晗首，跟着掌柜进了后院。
等掌柜引路回来，小伙计很好奇的凑过去打听：“李叔儿，这个人谁啊？看起来气势还挺足。”
“说话注意点儿。”
掌柜的轻轻敲了一下伙计的脑门，“这位爷，你别看年轻，可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两年道上突然冒出来，单枪匹马至少扫了三个油斗。光在咱们解家堂口，就出了好几十件尖货，大部分土腥气都还没散，一看就刚起出来不久。看东西的制式，有明初明末的，还有一个得是宋朝。这年头宋墓可不好找。”
伙计不以为然，“李叔儿，这几年才扫三个斗，也没什么呀。咱们解家哪年都不只这个数吧。”
“嘿！你也说了那是咱们解家，咱们解家多少堂口手下多少伙计。
先不说他哪里找的地方，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说这东西，品相都极好，动手的绝对是行家，和那些半路出家，一点技术不懂的土耗子可不一样。
按说这种油斗，没有一队人，设备都背不到地方，东西也不能运出来得这么齐整。可就是这位，也没听说夹过喇嘛，偏偏就这活儿给干成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谨慎的很，除了出货很少露面。出手找的铺子也不在一家，经常换地方，要不是京城干这行的正规铺子大部分都是咱解家的，也注意不到他。
偏偏眼光还高，出手的货贵重倒是贵重，却都不是最顶级那种，人家手里肯定藏着好东西，没准还有国宝呢。
不知道走的是哪家的传承，摸不清什么路数啊。”
“这么说还真是个人物啊，”伙计一脸向往，“这么神秘，手里还有宝贝，那就没什么人有点儿想法去盘盘道？”
“怎么没有！咱们是正规铺子，可有那走黑吃黑野路子的。南边那片赵家四兄弟听说过吧？”
“听说过啊，都说之前好几个土耗子带着货去都没再回来，做事不讲究的紧。不过去年不是进局子了吗？”
“他们就盯上这位爷了，准备跟踪探探底子，结果你猜怎么着？”掌柜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赵家的铺子一夜之间全空了，连片瓦都没给留！这四兄弟再出现就在局子里，疯的疯傻的傻，举着准备齐全的物证口供，直接就能送进去毙了！
你自己说说，这种狠茬子你不得敬着？”
沈珏倒是不知道外面这么编排他，要知道他一定会大声叫屈。什么就连瓦片都没留，房子他没动手好吗？至于其他的，那赵家也没人了，藏的物件没人接手。可那些物件之后得有人保养啊，现在都在解家藏宝俱乐部＊里呢。还有他就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身上，金针封了他们三天的记忆，怎么就疯的疯傻的傻了？他这是遵纪守法见义勇为举报走私贩卖文物的杀人犯，传出去是能收到锦旗的！
进到后堂，主位坐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粉色的衬衫趁的身材纤瘦，看起来温柔和气。
在年轻人眼里，和这行里那些混出名声一身锐气的小辈不同，沈珏周身气场平和，攻击性并不强。
彼此打量，四目相对。
年轻人突然露出笑容，放下茶盏。
“我姓解，解雨臣。解家现任的当家。”
沈珏眉头一挑，这是有别的事儿了。不然解家家大业大，不过是个盘子，让解家家主亲自出面，不至于。
既来之则安之。凭他现在的武力值，这解当家还不是他对手。
“幸会。沈珏。”
一旁伙计轻手轻脚送上茶盏。
“沈先生的名号早有耳闻，今天才有缘得见。我备了好茶，感谢沈先生对藏宝俱乐部的支持，请。”
沈珏端起茶盏轻嗅，慢慢品了品。
表面沉稳如常，心里呼叫求助：小七小七快出来，场外求助啊。在线等，急！
客服瞬间贴出大段注释。
凭借23点精神力，沈珏一眼扫过，嗯，心里有底了，系统靠谱。
他对茶具有研究却不懂茶，几十块钱买一大包，喝的时候抓一把扔壶里，倒上热水就算齐活，现在根本品不出什么一二三四来。平时也就罢了，有生意上门，从来也不用他自己沏茶待客，那都是别人求着他的手艺，直说自己不懂茶，对方还得夸一句坦荡真诚不同凡俗。现在这解当家主动见面，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架子得先端住，不能漏了怯。
“色翠香幽，味醇形美，好茶。明前的狮峰龙井市面上可不多见，解当家费心了。”淡定地放下茶杯，“至于藏宝俱乐部，解家的基金模式当真让人眼前一亮，我本人很认同解当家藏宝于民的理念。咱们靠文物吃饭，文物保护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不过是出了点微末力气不值一提。”
“沈先生过奖。
这位是丁供奉，对宋代瓷器很有研究。”旁边留着八字胡戴眼镜的中年人点头示意，
“我们还是先处理正事。”
“也好。”沈珏打开皮箱取出荷叶盘，放到桌子上，“请丁供奉过过眼。”
丁供奉带好手套掏出放大镜，小心翼翼捧起瓷盘，在阳光下变换角度仔细观察。
“整体造型古朴端庄，器型规整，印鉴完整。胎壁厚薄匀称，釉层晶莹润活，四层釉层结构分明，釉质厚实颜色纯正明快，纯而不杂。”眼睛几乎贴上盘口，“釉质温润、光泽柔和，乳光状态和窑变现象很明显，开甲边缘清晰，这点水蜻蜓配上菟丝纹刚刚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虽说损坏了两回，但前后两次修补的人都是高手，没有损坏盘子的美感。美中不足，这块后补的边角釉色还是差了些，过度不够均匀，可惜了。”
“不可惜，这是缘分”，解雨臣轻笑，“若不是白璧微瑕，恐怕沈先生是不肯出手割爱的，我们也无缘得见。”
价钱之前已经谈好，货没问题，交易自然顺利。解雨臣轻抬眼皮，丁供奉便带着盘子离开。伙计从外面带上门，守在门口。
“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份活计和沈先生谈。”没了其他人，解雨臣终于表明来意，“沈先生请先看看这个。”说着掏出巴掌大的木盒，打开推向沈珏。
盒子里是块巴掌大的龙形玉佩，沈珏隔着垫布拿起，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料子是和田玉籽料，细腻温润，颜色均匀，整块玉没有杂色，似透非透，凝脂感强，水头充足。
“龙形造型轮廓鲜明，龙身弯颈回首，镂空透雕，线条古朴流畅，简练清新，是典型的战国时期龙佩。看这制式应该有一整套。就是才见光没多久，还有点生。一整套羊脂白玉的龙形玉组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看来解当家发现了个战国的大斗，恭喜了。”
“不知的沈先生听说过南边的陈家四阿公吗？”看到沈珏点头示意，解雨臣继续说，“半个月前，四阿公手下的伙计发现了这座战国墓，也组了一队人下去探过，没进太深就折了不少人手，只能退出来，这龙形玉佩就是当时带出来的。这回准备重新组个队伍再下，需要夹些高手带队。”
解雨臣收回玉佩，“沈先生这两年声名鹊起，只是一直在跑单帮，联系起来不容易。四阿公同我解家有些香火情，我便帮忙问问，沈先生可有兴趣参一手？”
沈珏有些意动，食指轻点扶手，“收获怎么分？”
“陈家和解家各出一队伙计，陈家带队。夹喇嘛的老规矩，考察许可物资后勤伤亡抚恤全由陈家准备，最后全部所得陈家占四层，解家和沈先生各得三层。”
解雨臣嗓音清亮，不见北京人常有的儿化音，吐字清晰，让人不由自主放松警惕心生亲近，沈珏的思绪不由被扯远，细品之下，觉得有股特别的韵味儿。
扯回发散的思维，系统已经不再发布阶段性任务，现在就一根主线在面板上挂着，其他全靠自己发挥。小七说他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人生赢家，又不是要培养社畜，不需要一步一步干预，前期任务只是辅助宿主熟悉职业积累经验，之后的人生要自己把握。
虽然寿命的限制已经不再紧迫，但是总自己单干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前是武力值不行怕被坑死，现在沈珏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充满信心的。况且账户里余额充足，就算有凶险，做最坏打算，留下条性命也不难。不能一直窝在小院里吃老本，总该出去见见世面。
“好，这活我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爵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