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88、打不过就加入

　　路挽闻言放下他手掌，右手轻轻搭在他后背，轻推，“不要紧，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程盛忍不住问道：“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路挽毫不犹豫。

　　“听我的话吗？”程盛再道。

　　路挽迟疑片刻，久久未回复他，他知程盛接下来想说什么。

　　两人继续保持沉默，深夜，只有两道影子在寒风中飘动，渐行渐远，直至抵达程盛家楼下，路挽搭在后背的手挪开了。

　　“不上去吗？”程盛扭头道。

　　路挽淡淡摇头，“我怕我们会吵架。”

　　“我…，送我到门口。”程盛再道，也不顾路挽是否同意，先一步跨上楼梯，路挽自是跟上。

　　楼梯间回响二人上楼声，一踏一踏的，两人的距离在小小的楼道间逐渐拉开，直到程盛停下脚步，取出钥匙打开家门，回望一眼，路挽就在眼前。

　　“坐坐。”程盛邀请客人一般，语气淡淡。

　　路挽稍稍点头，跟了进去。

　　两人如木桩人偶呆坐沙发，中间隔着一道天河似的，各坐两头。

　　程盛挪动屁股主动靠近，剩一指宽时停下，木讷转头，对上路挽的视线。

　　“爸爸说可以借钱给你上学，等你以后有钱再还，不要利息，你考虑一下。”程盛轻道。

　　哪知路挽主动靠在他身上，如见鬼一般抖了一下，徐徐揽着路挽肩膀。

　　“你明天去学校吗？”路挽轻问，手搭在额头上，似要挡住灯光。

　　“那你明天还上班吗？”程盛反问。

　　路挽吃笑一声，当即起身走开，本以为他要离开，哪知脚步一转，走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耳边传来水流洒落的声音。

　　程盛抬起步子压低脚步声靠近，厕所门没关，从程盛的角度看去，一幅恰到好处的春光图勾人心魄。

　　喉结滚动，程盛喉咙被心火烧到干涸…

　　乎的，路挽转过身来，见程盛那副痴像不禁轻笑，擦干身子未着裳，从程盛面前晃过，径直走向卧室，开灯那刻，路挽才觉察到房间已与印象中不一样了。

　　程盛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独瞧着，路挽翻过身大字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程盛回看客厅，灯还开着，提步迅速关上灯，回房时顺带将门关上，熄灭卧室的灯。

　　此夜，注定无眠。

　　……

　　翌日，路挽早早爬下床，轻巧从衣柜里翻出程盛的衣裤，又溜到厕所将工作服拿上，稍微洗漱完离开。

　　身上多了几百块，那是昨晚的服务费，本来说不要的，程盛偏硬塞，他便收下了。

　　凌晨两点多才睡，路挽下楼时不停打哈欠，撞见程盛的那位表爷爷上楼，两人打过几次照面，不熟，擦肩而过。

　　匆匆忙忙赶到工业园，路挽快步上楼，这家工厂是个小老板开的，占了这栋楼的其中一层，今日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干活。

　　约莫着大中午，耳边依稀听到几位女孩子谈论食堂来了一个大帅哥，长得又高又好看，路挽倒是没太大兴趣，继续干自己的活。

　　直至中午时，车间响起饭铃声，路挽兀自起身，随几位同事一起去食堂，路途中转了个弯，食堂只学校宿舍大，好在离的近，分把钟不要就到了。

　　食堂一侧拿上碗筷，路挽转身步入食堂，此处没有窗口打饭打菜，饭自取，三个半荤菜，实际上都是素的。

　　目光乎的瞧见一熟人，不正是昨晚的耳边人吗，惊诧片刻排在队伍最后面，由于食堂小的缘故，吃饭都分成两批，轮到路挽时依旧还有许多菜。

　　见到程盛那刻，他便明白上午同事之间流传的人物是谁了。

　　原本分菜的人只有一位，现在多了一个程盛，等路挽递上饭碗那刻，程盛将原本预留的几块瘦肉勺在路挽碗里，程盛如另一位打菜人员一样，带了只口罩，穿了一件雪白的袍子，俨然瞩目十足。

　　避着程盛视线，路挽背着他坐下，其余人吃的快已经离开了。

　　“诶。”

　　路挽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扭头看去，原是程盛，端着饭碗在路挽边上坐下。

　　“你跑来干什么？不读书了吗？”路挽压低声音道。

　　程盛一改昨日表情，乐呵道：“陪你啊，反正在乎我学习成绩的人都不听我的，做什么我都要陪他一起面对。”

　　“你…”

　　乎的，路挽瞧了眼时间，吃饭只半个小时，时间快不够了。

　　“下班等我。”路挽赶忙扒拉两口饭，起身欲拿着碗筷去洗时，被程盛按住碗。

　　“我给你洗。”程盛笑道，饭菜简单，一份白菜，肥肉炒木耳，外加一份榨菜，吃多了迟早营养不良。

　　路挽自是不客气，撂下碗筷离开，车间上班有规矩，不到点不能下班吃饭，但上班必须提前到，否则扣钱…

　　打不过就加入，这方法目前挺管用。

　　下午干活中途休息，路挽借道去了一趟厨房，只瞄了一眼，里头一个人都没有，直至到晚饭点时，路挽端着碗打饭，碰见了他。

　　路挽刚打完饭坐下，程盛不紧不慢端着自己的大碗走向他，在身旁坐下，身侧还坐着其他同事，少有几个看了他们一眼。

　　“吃鸡腿。”程盛夹道，放在路挽碗里。

　　瞧着那物，路挽心头一横，若无其事夹着送嘴里，撕下一大块嚼吧，那味道显然不是厨房里的产物，大抵是街上买的。

　　“还有一袋。”程盛笑道，乎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袋，路挽微微吃惊，眼瞧着程盛要将剩下的都倒碗里。

　　“够了够了。”路挽轻道，连忙抬手捂住塑料袋。

　　“晚上还加班吗？陪我出去走走。”程盛收手道。

　　正巧，路挽也有许多想问的，这才几个小时不见，程盛竟混到这个厂里了，瞧那些小领导的模样，似乎都知道。

　　待吃完饭，路挽将碗筷交给程盛清洗，独自跟车间老大请了个晚班假，换下鞋和工作衣，将其塞进柜子锁好。

　　“老婆。”

　　乎的，一个脑袋从门边凑了出来，眼下刚过饭点，员工都去加班了，楼道空空荡荡。

　　路挽哼笑一声，抬步便下楼，程盛紧忙追上去。

　　“老公？”程盛改口道，路挽这才正眼瞧着他。

　　“楼梯边吸烟的人多，小心被人听到，我是无所谓，倒是别被人以为是我勾引你，大帅哥。”路挽最后三字加重语气道，这三字明显是上午从同事那听来的。

　　程盛嘿嘿偷笑，“后面两个字归你，前面那个字归我，哈哈。”

　　“不要脸。”路挽没好气笑道。

　　待两人下楼，路挽从一旁停车场推出一辆电动车，坐上那刻拍拍后座，示意程盛上车。

　　“买新车啦，三轮呢？”程盛伸直腿跨上去，一屁股坐下。

　　电车速度不慢，瞬间飙出尝腥工业园，路挽回道：“卖了，换了一辆，这个车也够用了。”

　　一辆女式摩托车，外观偏高科技感，瞧着新鲜。

　　“我本来还打算买一辆接送你上下班的，现在省了。”程盛抱着路挽腰间，风灌进嘴里，凉嗖嗖的。

　　“你会开？。”路挽轻道，将车停在路边。

　　程盛轻笑，移向驾驶位，换路挽坐后头，“这东西简单的很，别说两个轮子，四个轮子的我都会，就是年龄没到，不能考驾照而已。”

　　“这么优秀啊。”路挽呵呵笑道，抱紧程盛。

　　“哈哈，我什么车都能开，开你也行。”程盛飙车道。

　　“小孩子不要开口闭口开车，我很保守的，听了会不好意思。”路挽乐道。

　　程盛借机再道：“我对你还不温柔吗，做事之前先关灯。”

　　“那是因为你觉得关灯刺激。”路挽戳破程盛心思。

　　程盛刚欲再言，被路挽捂住嘴，“不要解释，解释就是狡辩。”

　　这般，两人飙车回家，回的自然是程盛家，昨天急急忙忙的，路挽也未仔细打量他的卧室，这会子到家躺在床上，心跳声砰砰的。

　　到家那刻，程盛把饭煮上，摘完菜欲炒之际，转身走向卧室，门没关，路挽和着衣服躺在被窝上，看上去睡熟了。

　　折来一半被子为他盖上，程盛悄摸关上门，将厨房客厅的灯都熄灭，卧室独留一盏台灯，虽是请假在家，但不能荒废学习。

　　时至夜里十点，外头的天早早黑透了，点点繁星映空，路挽这一觉睡的实在久，久到程盛看书看累，饭菜弄好了还不见醒。

　　“诶，路挽，路挽。”程盛瞎摸道。

　　路挽醒时一激灵，连忙将程盛的手挪开，“别搞，我很敏感的。”

　　“我知道。”程盛得意一笑，掀开被子拉他下床。

　　待和他上桌坐下，路挽瞧着桌上一荤一素稍稍点头，味道不敢确定，起码卖相不错。

　　“来。”程盛递上一碗饭，路挽抬手接过，等程盛落座开吃。

　　“好吃吗？”程盛期待道，他下厨的机会不多，在家一般宝叔做饭。

　　路挽伸出大拇指鼓励，表情夸张，看上去就像假的，道：“嗯，非常好，辣椒半生不熟，卤味也入味了，很棒很棒，加油，下次继续。”

　　那碗荤菜一瞧都知道是中午剩下的那些，没想到程盛切了两个辣椒炒了一下，卤味自然是买回来就入味了…

　　“我想让你多睡一下，睡醒就有热菜热饭吃，…唉。”程盛轻叹，自知做的不够好。

　　见他这副模样，路挽良心隐隐作痛，转移注意力道：“请了多久假？”

　　程盛撇头道：“休学了，陪你一起闯荡社会。”

　　“你脑子…”路挽瞬间脱口而出，好在止住了后话，“你是不是骗我的，我要听真话。”

　　“路挽，我正式通知你，你上一天班，我就上一天班，除非你去学校读书，不然我天天骚扰你。”程盛狠话道。

　　“嘶…为了爱情不要将来了？脑子不清醒吗？我又不会跑，我喜欢的依然是你，听我的，明天去学校，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路挽轻道。

　　程盛哼道：“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把你绑在床上，日日日，上不了班下不了地，反正你也不想读书，和外人打交道也不必了，我养你，端屎端尿，喂饭，洗澡，我样样都愿意为你做。”

　　“你打的过我吗？”路挽蔑视道。

　　程盛再道：“只要你舍不得打我，我肯定能赢。”

　　“啪。”

　　路挽当即一巴掌打他脸上，软绵绵的，笑道：“听话啊，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好好读书，你学习成绩差了我就不要你了。”

　　如此一说，程盛想起自己这回考试的成绩，不禁被路挽说的不敢出声，生怕…

　　“你的学费我已经帮你交了，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学校，我再陪你去。”程盛扯谎道。

　　以程盛的财力，完全能支付他的学费，路挽一时间傻眼了。

　　“就是说你成了我的债主？”路挽捋清道。

　　为了更逼真一点，程盛接着道：“我不帮你交学费，你的座位和床位早就被别人占了。”

　　说到此，程盛放下筷子低低道：“路哥，你没有很生气吧。”

　　路挽淡淡摇头。

　　“你看，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拒绝我的帮助，就是心里上过不去，学费四千二，你先还我一部分喽，剩下的慢慢还。”程盛伸手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说一分不要，不然反被路挽猜忌。

　　路挽眨巴眼，哪知程盛搞这套，饭也吃不下了，当即起身，“银行卡在出租房，钱还不够，等过几天发工资就有了。”

　　“那你明天陪我回学校喽。”程盛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