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84、心眼子多着呢

　　护士走后，路挽没好气的瞧着程盛，想笑又不能笑，只得吩咐程盛赶紧出去吃饭，住院部过了九点不允许随意进出。

　　“是不是讨打，趁我没发脾气之前出去吃顿饭。”程盛一副欠揍的样子在路挽面前张牙舞爪，路挽指着门口大声道。

　　闻言，程盛不再逗他，闹够了坐在路挽床边，眼睛不知看花了否，输液管变红了？

　　“我靠，你别激动，快打我一下平复情绪，血液倒流了，怎么办，要叫护士吗？”程盛自愿把屁股翘起给他拍。

　　“不要着急。”路挽轻点床头的一枚按钮，语气淡淡。

　　不一会儿护士来了，程盛也被路挽叫了出去，医院离学校不算远，学校周围都逛过，这边来的次数虽少，但也不是第一次来，下楼时寻了家餐馆，点了三道病人也能吃的快餐。

　　等程盛提着饭菜上楼，护士已经离开了，路挽一人独自坐在床上，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晚睡觉用的微弱小灯，今夜月光皎皎，透过白色轻纱投射到床尾，明明白天还下过雪，入夜天空便澄澈无云。

　　啪！

　　病房的灯被程盛按开，眼前瞬间亮了起来，一番摆弄把饭菜放在路挽床边的桌子上。

　　“我不饿。”路挽先道。

　　“不饿也要吃点，晚上不能不吃，万一睡觉饿醒了多不划算，影响睡眠质量。”程盛打开盒饭道，拆掉一次性筷子外包装，递给路挽。

　　“吃了几块饼干，真的不饿，你吃。”路挽扬头道。

　　程盛鼻间轻哼气，强制喂了他一口白米饭，夹了一块鸡肉塞他嘴里，“怪不得你便秘，干巴巴的，有钱没钱不能亏待自己，饼干哪里有营养，你不会中午也吃饼干吧。”

　　言语间，病房的门被敲了几下，随即一人走了进来。

　　程盛还以为是住院的病人，不理会，接着说道：“以后三餐我负责，你的头痛肯定是营养不良才恢复的慢！你输液不方便，我喂你，起码要吃一半。”

　　饭才喂到嘴边，一个脑袋探了过来，声音接踵而至，“程盛，还得是你才能管住哥哥啊。”

　　程盛回头看去，路泠身上还穿着一件工作服，想来才下班。

　　“我不是告诉你不用送饭吗，下班就回家，夜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路挽唠叨道，推开程盛的勺子。

　　程盛坚持举着勺，直到路挽张口吞下。

　　“我又不怕，大过年的，我想陪你一起不行吗，”在门口听到程盛的声音时她便明白为何今晚不要她送饭了，视线锁住程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会走吗？”

　　“今天中午到的，我老爸他们也来了，他们要玩到我上学才回省城，你放心，我比你更要紧路挽。”程盛顺理成章说道。

　　路泠忍不住偷笑，刚咧嘴笑，反被路挽盯了一眼，“坐下来一起吃点，上班累不累？”

　　路泠闻声拆开手里的快餐盒，里头是鸡蛋盖饭，简简单单的，抬眼见程盛买的那些，内心不禁轻叹。

　　待三人解决完温饱问题，程盛将路泠送下楼，直至路泠开着小三轮远去，程盛这才折返回病房。

　　夜里，两人凑在一起看了部有关停尸房的恐怖片，程盛吓的不敢上厕所，路挽倒是不怕，若是回他老家住几夜，可能比恐怖片里还吓人。

　　翌日，程法一通电话叫程盛回家走亲戚，临行前把路挽的医疗费付清，原本还想陪他一会儿，不料路挽态度严肃，硬要他回家，程盛拧不过大腿，叹息一声退出房门。

　　走出医院那刻，门口的汽车鸣笛示意程盛，程盛靠近钻了进去，是宝叔开来的，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他的身体没问题吧。”宝叔轻道，将车开向主路，一溜烟的功夫离开医院范围。

　　程盛淡淡点头，“脑袋隔一段时间痛一下，痛到眼泪都出来了，他还骗我说不痛。”

　　“呵呵，下次去应该就不痛了。”宝叔笑道。

　　这话程盛听着不对劲，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宝叔，“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宝叔闻言笑而不语，只顾开他的车。

　　到单元楼底下时，程法干坐在楼梯口玩手机，身旁放了一大堆礼品和家庭用品，见到宝叔的车停下，程法几步跃下楼，步子轻快。

　　程盛正好见到程法跳下楼梯，上前笑道：“注意身体啊，跳来跳去小心腰。”

　　“老子腰好着呢，臭崽就是不会说话，以后谈女朋友怎么办哦。”程法跟宝叔并行道，轻戳程盛后背。

　　程盛拔腿跑开，大笑道：“养不教父之过，我不够优秀一定是老爸的问题，哈哈哈哈。”

　　“宝儿你看，臭崽骂你呢，我帮你抓住他，你教训他一顿。”程法指道，两人行径在宝叔看来甚是欢乐，有说有笑才有意思。

　　楼梯口那些物件三人分了分，花了两趟才将东西全部拿上楼，家里统共三房两厅一卫，阳台挨着客厅，属传统老套间，这一栋居民楼全部一个样式。

　　除开程盛睡的那间，还有一间是程法的，另一间门一直锁着，今天的任务便是清理那两间屋子。

　　“咳咳，老爸，爷爷的房间到底多少年没打扫了？”钥匙轻轻转动，程盛推开最靠近厨房客厅那间，里头样式古典，陈设也简便，进门中央挂着一张爷爷的照片，程盛在老爸的相册里见过。

　　程法自个同宝叔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进门时给程盛塞了一套，“老爷子去世以后我和宝儿偶尔回来一趟，后来你两三岁的时候几乎没来了，主要你小时候黏老子黏的要死，宝儿抱你都哭，我抱你你就笑了，加上没时间回来，你又喜欢黏着我，唉哟，崽诶，长大了就不想家了吧。”

　　程盛自然知道程法指的是昨晚不归宿的事，戴上手套和口罩揽着程法，侧头认真道：“老爸，你们把我带大太不容易了，爷爷的房间交给我。”

　　“臭崽，老子把你当闺女养，事事不让你碰，就你？还打扫卫生呢，这里不要你管，你把自己房间搞干净。”程法轻推道。

　　“诶诶诶，老爸，你别看不起人呐，就算我是女人，也绝不是娇滴滴的那种，我有的是力气和智慧。”程盛比划胳膊道，用力握拳堪堪挤出小鼓包的‘鸡’肉。

　　宝叔从旁劝道：“老爷，给孩子一定信心嘛，要搞的地方不少，这些老东西都不需要了，儿子有的是力气，让他慢慢搬下楼。”

　　闻言，程盛扫视几眼柜子和床，这里面大概就这两样比较重，程盛稍微用力搬了一下，眨巴眼看着程法。

　　“老爸，人心齐泰山移，这种东西靠我一个柔柔弱弱的男子汉肯定不行。”程盛对自个的实力还是自知的，若是路挽在这，说不定就搬下去了。

　　“你的智慧呢？听你爸的，世上无难事，慢慢来嘛，总能搬到楼下的。”程法笑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开始！”程盛率先打开衣柜，里头全身各类衣服裤子，满满当当的塞了一柜子，一股子年代味，据老爸说，他的房间和爷爷的房间全部都要换新，等过几天请人把墙壁粉刷一遍。

　　十几年没搞卫生，房间紧锁，除了有些灰尘还算不上太脏，偶尔几只蟑螂从柜子里爬出，被程法两指拿捏，扔到厕所冲水。

　　卫生连着搞了一整天，清理出一大堆不需要的衣物，全是老爷子和程法以前的物件，通通移到家门口的走廊上。

　　霎时间，天色已经黑了，好在中午午睡过，精力充沛。

　　“老爸，我的房间留给你们住，我去医院，等你们房间家具买齐了我再回来，我先走啦。”程盛抓起手机塞挎包里，彼时程法正在收拾老爷子的照片，瞧着瞧着陷入沉思。

　　程盛话音才落，程法立马喊道：“诶诶！又要跑出去鬼混，家里有床，你和你爸睡，我睡沙发。”

　　“爸~，帮我劝一下老爸，我真的很急。”程盛转向宝叔道，求他向老爸求情。

　　“人家受伤有他家里人照顾，要你操什么心，白天我允许你去探望，晚上必须回家，不然以后白天也不准出去。”程法严肃道。

　　程盛心知老爸真的生气了，和路挽的关系没跟老爸挑明，一时间只能作罢，垂头丧气放下挎包，还想着给路挽一个惊喜呢。

　　看向宝叔时，他对程盛淡淡摇头，示意不要惹恼了程法。

　　硬来不行只能来软的。

　　程盛主动淘米做饭，择菜刷锅，程法两人在里头忙活好一阵，今日算是把老爷子房间搬空了，该要的留着，不要的全堆在门口。

　　翌日，天刚刚凉，程盛醒时宝叔已经起了，耳边止不住的咚咚响，像是高空坠物，迷糊爬下床，程盛径直走向客厅，察觉家门口站着老爸他们。

　　“砰咚！”

　　“砰咚！”

　　走近了，这才明白声音的源头来自老爸他们，他们将昨天收拾出的东西拿大塑料袋装上，通通往楼下的空地扔。

　　“爸，你们不怕砸到人吗？”程盛轻喊。

　　程法扭头轻笑，“这就不懂了吧，大早上人少，楼下那个老头说轻巧东西直接扔下去，他在楼下帮我们看着，不让人和车靠近。”

　　程盛靠在走廊边朝下望了几眼，果真，一个小小的人离的远，独瞧着。

　　程盛本想加入他们一起扔，见程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程法连连催促他，“别碍事，我和宝儿来就行，你洗脸刷牙把早餐吃了。”

　　程盛只得作罢，动作飞快解决完一切，桌上摆了一份早餐，有卤粉和油条，也是旋风般搞定，窜到卧室换上一身帅气衣裳，想着趁老爸不注意溜到医院去。

　　刚站到门口，发觉老爸和爸爸抬着床板下楼，程盛小碎步溜下楼，每抵达一层便躲一会儿，直到下到第三层时…

　　“孩子，”此人便是楼下那位大爷，见程盛打扮的干干净净，手上空空荡荡，朝楼下喊了句：“侄子诶！你崽来给你帮忙了！享福了啊，哈哈哈哈。”

　　程盛此刻完全笑不出来，面对大爷豁朗的笑声，程盛嘴角微扯，尴尬的笑了笑。

　　“崽啊，老子搬不动了，”程法二人放下手上的床板歇息，待程盛走近，程法脸色微变，“你又想跑出去？”

　　程盛一阵无语，宝叔自知程盛心思，使眼色让他先服软。

　　程盛面色耷拉，闷闷不乐的，抬手便打算搬起床板，奈何那东西太重了，根本奈何不了。

　　“想穿好看一点也不行吗，哼。”程盛站着不动轻哼，待程法二人发力起手，这才添了些绵薄之力。

　　程法目光老练，眼神撇向一边，“把包背上还不承认？不出门背什么包？”

　　“老爸，我今天发现你有个优点诶。”程盛认真道。

　　程法洗耳恭听，示意他快夸自己。

　　“别的优点不多，就是心眼子多。”程盛再道。

　　程法倒是没生气，反以为荣，“老子心眼子不多酒店早倒闭了，哪里还有钱供你吃喝拉撒，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啊，争点气，不要惹老子不高兴。”

　　“我要出去，昨天你还说白天随便我。”程盛轻道。

　　程法没得商量，刚欲发脾气，被宝叔淡淡摇头制止，直至把东西扔到楼下的垃圾桶旁。

　　程盛对老爸了如指掌，硬来绝对不行，上楼时，刻意加快速度和程法并行，乎的，强行抱着程法胳膊，靠了上去。

　　“老爸~！你还心疼我嘛，求求你了，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好不好嘛，等我回来给你和爸爸按摩，跑腿，煮饭烧菜都归我，老爸，老爸，老爸，答应我，我不想惹你生气。”程盛全程委屈脸，朝着程法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