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6、巧克力

　　“哦。”路挽轻应，手上多了支笔，桌上的笔记本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些字，程盛往后瞧也只能模糊看到写了三四句话，再…就不是他视力能看清的了。

　　“诶，”江雨鸣伸笔推搡了程盛肩膀一下，“我们交个朋友呗，路哥可不需要朋友，有我一个就够了，是吧路哥。”

　　“要挨打自己把脸凑过来，红手印保证有。”路挽稍握的手掌松泛起来。

　　“别，路哥别生气嘛，我逗他玩的，小程，我跟你说着玩呢，你快哄哄路哥。”江雨鸣皮痒痒道。

　　程盛闻之一笑，倒也没掺和，拿了一颗巧克力给路挽，放在他笔记本中央，道：“路哥，接受我的道歉的话就收下它，跟我做朋友，你不会吃亏的。”

　　下一秒，路挽拆开巧克力包装纸，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着，这一幕程盛期望已久，满心欢喜回过头，却…被李寅群逮个正着。

　　“咚！”

　　程盛右侧的玻璃窗被敲了一下，顿时，全班寂静，程盛脸色肉眼可见的红透，下一秒，路挽跟程盛两人被叫进了办公室。

　　直到下课铃响，同学们都下晚自习了，两人才从办公室里出来，江雨鸣老早逮着丁恪，一同等在走廊上。

　　“路老哥哥，小李子没为难你们吧。”江雨鸣跟在程盛二人身后，单手搭在路挽肩上，丁恪见状跟上。

　　“怎么？你想帮我出头？”路挽呵呵笑道，感受到江雨鸣搭在自己肩上发热发烫的手，随即一巴掌拍开。

　　“兄弟有难，我当然要两肋插刀…”

　　程盛笑道：“插兄弟两刀。”

　　下了楼梯，四人回寝室，半途中，程盛口渴，自个跑去学校商店，商店出入口狭小，里头挤满了人，程盛搞得满头大汗堪堪挤出商店，这商店除了贩卖零食，更里头一点还有饭菜卖，只不过现在是晚上了，饭菜被包成盒饭，放在收银台售卖。

　　“呀，程小哥请客，我要香草味，路哥喜欢柠檬味哦，记住。”见程盛回到寝室，提着两盒西瓜加几只雪糕。

　　“啊？那种味道很少有，那…路哥，你吃西瓜，在办公室的时候谢谢你啦。”程盛将一盒西瓜放在路挽桌上，这次路挽没有拒绝。

　　“你这种生活废物，为什么想寄宿？回家让你爸妈给你洗衣服不是更好？你说你是农村人，我不信。”路挽捻着牙签插西瓜，吃了一块。

　　程盛捂额颤笑，之前的逢人只说三分话，确实大部分都是假的，解释道：“我确实不是农村人，对不起啊。”

　　路挽轻轻点头，幸好他没再信程盛的话。

　　丁恪接过程盛手上的雪糕，吞口水道谢，江雨鸣舔雪糕问道：“不愧大城市来的，有钱阔少，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市，这里脏乱差全省出了名的，省城干干净净，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哦，我懂了，你们这叫下乡体验生活。”

　　程盛哭笑不得，倒不是体验生活，省城虽大，可消息灵通，他性取向的事连着好几所中学都知道，他脸皮薄，不敢留在省城。

　　“也不是，我老家就在西岗那边，我爸希望我回家乡读高中，就是这样，对。”程盛自我点头，不知不觉又撒了个谎。

　　“路哥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江雨鸣道。

　　路挽微微摇头，叼了块西瓜塞嘴里，道：“狗都不信。”

　　程盛凝噎，任江雨鸣与路挽对怼，提着东西坐在座位下，丁恪已吃了早餐，收拾着衣裤溜进厕所洗澡。

　　“干嘛？”程盛轻喊，丁恪刚进去就出来了，傻傻的站在门口，刚好挨着程盛。

　　“厕…厕所…没门。”丁恪轻巧将衣裤放回座位上，拿着洗发水对着洗衣服的池子，头低下冲水。

　　程盛眼中精亮，彼时，江雨鸣和路挽也跑到了厕所门口…确实没门，这…

　　“卧槽，没门怎么洗？你们先洗吧，我等熄灯…”

　　下一瞬，灯灭了。

　　“噢耶！路哥，我们一起！”江雨鸣大喊，言语中兴奋不已。

　　“滚！”路挽两手抱胸，回床底下坐着。

　　于是乎，趁着黑灯瞎火，丁恪洗完澡轮到江雨鸣，待江雨鸣洗完，穿着条内裤爬上床，此刻，只剩程盛与路挽，他俩没洗却爬上床了。

　　“卧槽，你们不洗澡？”江雨鸣轻喊，一道光束从宿舍玻璃窗射了进来，江雨鸣瞬间闭嘴。

　　睡到半夜，程盛耳边突的响起水哗哗声，侧头的那一刹，一具白到发光的身体站在厕所里，厕所的窗户大开，月光正盛，程盛微微坐起看了眼路挽床铺，床上无人，那人正是路挽无疑，程盛视力不够，只能见到模糊的背影，虽只是背影，也能认出是他。

　　路挽头顶的花洒溅落水珠，回头那刹，程盛立即躺平，脸色在黑暗中刷红，心跳狂跳不止，不知过了多久，程盛稍稍侧头看向厕所，却见着了路挽的脸。

　　“呼！路哥，我什么都没看到。”程盛后缩，路挽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路挽耸了耸肩，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他们都睡了，你去洗。”

　　程盛顺手摸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二点四十三分，闻之，程盛悄摸爬下床，手机被路挽借了去，路挽头顶着帕子，穿了条内裤坐在他床下。

　　“嗤！只有冷水？”程盛拿帕子捂着□□，侧头看向路挽，声音压的很低。

　　“先用冷水把身上打湿，直接淋会比较冷。”

　　于是乎，程盛嗤嗤哆嗦，好不容易才洗完个澡，又想起…没带换洗衣服，略带骄傲的把帕子晾好，光溜溜的走进宿舍。

　　“喂！”

　　路挽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瞧手机的时间久了，黑暗处更黑了些，见到程盛洗澡出来，下意识把手机转向了程盛，吓的程盛捂…，可慢了一步，黑暗中，路挽淡定一笑。

　　“果然啊。”路挽轻笑道，继续玩手机。

　　程盛被吓了个半死，连忙越过路挽，跑衣柜里翻衣裤套上，压低声音问道：“果然什么？”

　　“那东西跟身高无关，呵呵，别在意。”路挽划了几秒手机，把手机还给了程盛，顺着楼梯爬到床上躺下。

　　程盛迟钝了几秒，忽的反应过来，嘴上眯眯笑，手机揣兜里爬上床，耳边只剩风扇呼呼声，以及…江雨鸣轻微的呼噜声。

　　月日轮转，随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万物从沉睡中苏醒，除了赖床的江雨鸣。

　　六点半，寝室的灯骤然间亮起，学校的广播里播放起了舒心的音乐，丁恪最先从床上爬了下来，洗漱的声音吵醒了程盛。

　　程盛坐起那刻，路挽也醒了，坐在床上醒神，两人脚对脚互望了几眼，想起昨夜路挽说的‘果然’，程盛捂脸笑。

　　“呵，做奇奇怪怪的梦了？”路挽扫了眼程盛，某个地方…挺显眼。

　　注意到路挽的视线，程盛扯着毯子遮挡，尴尬笑道：“你不会也在等消下去吧。”

　　“年轻人，正常现象，你昨天睡得很晚？”路挽掀开毯子，程盛奇奇怪怪的视线注意到奇奇怪怪的地方，眼神闪躲撇开了，路挽那视力，隔个三四百米都能看清人脸上的表情，此刻程盛的目光自然注意到了。

　　“哦，是啊，我朋友找我聊天，聊的挺晚的，你也睡不着？”程盛反问道，脸上带笑，一尴一尬的聊着。

　　“我在想放假的事，怎么多搞点钱。”路挽直言道，经过昨晚的坦诚相待，他对程盛的好感上升了许多。

　　“违法犯罪的事万万不能做，会被登记在档案里的，伴随终身，影响一辈子！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程盛挪动屁股靠近路挽，满脸认真，早先他就听江雨鸣说起，路挽是北巷那边的头头。

　　“呵，哈哈，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摊位上要摆哪些物件吸引人，成本又不高，还能卖的好，最坏的打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那些厂房在西岗那边，有时间去找那边的老板谈一谈价格问题。”路挽轻笑道。

　　“原来是这样，走，下床啊，我的都被你看了，你还怕我看回本啊。”程盛坦然掀开毯子，翻身下床。

　　“小屁孩！幼稚，呵。”路挽还是第一次被年纪比他小的人这般说，不禁嗤笑一声。

　　丁恪洗漱完老老实实在床下坐着，三人等江雨鸣一个，等了老半天他才弄好，去教室的路上空无一人。

　　“下不为例，进来吧。”李寅群吆喝一下，程盛四人徐徐归位。

　　“咳咳，同学们安静，班长和生活委员过来。”李寅群站在讲台上轻喊，程盛越过丁恪最便宜上讲台，同行的还有管娴诗。

　　路挽右手撑着胳膊，似是有点没睡醒，半眯着，见程盛跟班长手上拿了张纸，耳边响起李寅群的话，好像提到的军训服跟校服大小。

　　“咚咚，路哥，路哥…”

　　路挽醒神的那刻，程盛正拿着纸笔盯着他，手上还拿着一沓钱，“路挽，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一个加。”

　　“裤子呢？”

　　“大码。”

　　“校服费两百，里面有四套校服，两套夏季两套冬季的，还有十块钱军训服。”

　　江雨鸣见况拦道：“路哥的我先帮他垫上。”

　　瞧着江雨鸣掏钱，路挽摆手道：“回宿舍给你。”

　　“好。”程盛稍稍点头，心头有些酸酸的，路挽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向高大不平易近人，自带贵气，不过比他大一岁，却因为钱字…

　　统计完，班长将钱和同学的码数单交给程盛，程盛回到座位统了统，还差好几人没交，便将钱顺手塞进了挎包里。

　　“叮…”

　　早自习结束，大半的同学往教室外走，有的去食堂，有的去商店，丁恪跟江雨鸣都走了，回头时，正好瞧见路挽趴在桌上，似是睡觉。

　　“喂，路挽，一起去吃早餐吗？”程盛戳了戳路挽胳膊，轻道。

　　“不饿，你自己去吧，我不吃早餐。”路挽没有抬头，继续装睡。

　　程盛信了，轻手轻脚起身下楼，回来时，手上提了一小袋零食，路挽跟江雨鸣都不在教室，问了丁恪才知道，他们去上厕所了，陆续有人把校服费跟军训服的费用给了程盛，现在…只剩路挽没交。

　　“叮…”

　　伴随上课铃响，窗外闪过路挽和江雨鸣的身影，此时初秋的树叶绿中带暗，楼下三四人才抱的住的古树将枝条蔓延至四五层楼高。

　　待路挽两人坐好，程盛刚欲转头，楼下传来几道雄伟的喝声！不出片刻，一阵小碎步在楼梯间响起，李寅群慢悠悠迈进教室，顺带理了理被怪风吹乱的秀发。

　　“同学们啊，从今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大家做好准备，等下教官到的时候喊教官好，班长管好纪律。”李寅群招了招手，管娴诗从座位上站起，此刻，一名穿着夏季军服的教官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