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43、表唉白

　　程盛二人出马，也卖了近两个多小时才搞定包里剩余的几十个，路挽带着程盛靠在山上凉亭歇脚乘凉，这个点，待在山上的人不多了。

　　“四点半嘞，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呀？”程盛接过路挽手上的一沓零钱，细数。

　　“数完钱下山就吃，下山很快的，十几分钟就够了。”路挽道。

　　“那是你啊，给我四十分钟还差不多。”程盛自有自知之明。

　　“也没关系，我先下山，吃完等你来。”路挽轻描淡写道，手里的数的差不多了。

　　程盛当即勒他脖子，不料被他躲去，“我靠，我们是集体，你不能丢下我。”

　　“诶，你之前说有事要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路挽已数完，手上那沓有五百多，程盛手上的要少点。

　　程盛顿时支吾起来，把钱塞路挽手里，“三百二，你收好。”

　　紧张间，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路挽也跟着站起，疑神疑鬼的瞧着他，猜道：“你有痔疮？”

　　程盛的紧张感顷刻间瓦解，拉下路挽一起下山，“怎么可能，我全身你都看过了，倒是你，每次都藏着掖着不给我看，我怀疑你才有痔疮呢。”

　　路挽顿时无语，“那你要说什么？”

　　“我…我组织一下语言，想好了告诉你。”程盛支吾其词，确实号没想好怎么开头。

　　行至半山腰时，太阳已有西归趋势，山道小路间行人近无，偶尔有几个锻炼身体的老爷爷光膀子极速路过。

　　临近夏季，红枫叶已由深红向浅红转变，少许红叶现出了绿意，程盛脑子里一团乱，早上还想着给路挽一个名分，这下…

　　路挽在前头走着，只一臂之遥，程盛停下脚步，路挽似是留意着程盛的脚步声，他停，他也停。

　　“路挽。我喜欢你。”程盛望着路挽的后脑勺，面色发红，紧张到捏紧了拳头。

　　路挽回过头，眸子淡淡，“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也像我一样…喜欢吗？”程盛这会儿倒真正的不好意思了，面色红到极点。

　　路挽停顿良久，似是在思考，嘴唇轻抬道：“我不确定。”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如果你不讨厌我喜欢你的感觉，你可以试着接受我吗？如果我们在一起之后你还是不能确定…我会努力的，路挽，…做我男朋友好吗。”程盛鼓起勇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路挽眼中并没有多少色彩，淡淡将头转回，也不言语，独自行着石板路下楼梯。

　　见路挽没有一口回绝，程盛自认有戏，连忙抱着路挽胳膊，不料被路挽甩手摆开，冷眼一瞧，将程盛火热的心熄灭。

　　“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说，我会理解你的，我知道，如果和我谈恋爱你一定会被身边的朋友甚至不相干的人议论，我也知道，你总说我有更好的未来，但我希望我的未来有你陪，那样才是我想要的未来，路挽，路挽！”程盛站在原地轻喊，瞧着路挽头也不回径直走远，程盛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作痛，眼睛一酸，一颗颗泪从眼底划过。

　　程盛不死心追去，边走边道：“你说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你还愿意和我睡，一起做那个事，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路挽，你回头看我一眼行吗。”

　　路挽如若未闻，继续前进，程盛停在原地心中异常疼痛，哭喊：“路挽！！你…你不回头，那我就走了！”

　　路挽的脚步顿了顿，微微蹲下身，程盛以为有戏，哭笑着上前一步，岂料路挽站起身，头也不回继续下山。

　　程盛两眼失望至极。

　　“路挽！你不回头…我真的走了…”程盛蹲身抱头痛哭，心中似有千万刀扎心，瞧着路挽的背影消失，程盛精神恍惚般站起，夕阳透过树叶落在少年肩上，两眼时不时渗出泪水。

　　“路挽，你不回头，我走…我走。”程盛的声音低道极致，望了眼上山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踏。

　　到达山顶时，已不知过了多久，程盛轻靠在凉亭两眼空空，这个点已没有人再往山上逛，程盛瞧着太阳从地平线一点点，一点点，落下，那种心疼的悸动感减少了许多，但还隐隐作痛。

　　夜幕渲染天空，山上四处已全都黑透了，程盛趴在凉亭的石桌上，静静地，静静地，没有人打扰，瞧着天边，原来月亮真的是从西边升起的。

　　“叮…叮…”

　　程盛趴的胳膊发麻，听到电话声时，半晌才抬起胳膊，掏出手机接电话，是老爸打来的。

　　“喂。”程盛无精打采道。

　　“臭崽子！你跑哪里去了？踏青怎么把人踏没了！？班主任电话都打到老子这里来了！你在哪里！？怎么这么黑？”老爸四处瞧着手机里程盛身边的环境。

　　程盛瞧了眼手机，七点多，按约定时间的六点，他们早该回学校了。

　　“你跟老李怎么说的？”程盛轻道，再如何他也是学生，表白失败不至于轻生。

　　“我说你回家了，给你请了一晚上的假，你在哪个公园？怎么都不开灯？”老爸大声道，他的手机视线只能看到凉亭的顶部，光线若的可怜。

　　“哦，再给我请两天假吧，老爸，我好累啊，我可以休息一下吗，功课不会落下的。”程盛带着商量般的语气道，微微竖起手机，正面看着屏幕里的老爸，声音轻缓无力。

　　老爸似是察觉到不对劲，模模糊糊看见程盛身后的石柱上贴着一道漆黑影子物，指着屏幕道：“你后面那个是什么！？站着一个人？”

　　程盛顿时心惊，这个点，山上不可能有人，加之周围一片漆黑，若是有人，那岂不是吓死人，据说红枫山以前大片区域是别人家祖坟……

　　“相信科学，相信科学。”程盛心中默念，转过头时，手指紧掐手电筒的快捷键。

　　灯光一现，身后根本没人，只有一道树影射在石柱上，原是虚惊一场，待程盛再次回到石桌上趴着看手机，老爸那疑神疑鬼的眼睛紧瞧着他身后，晃的一下，似有黑影浮现。

　　“有人！肯定有人！崽啊，有人偷听我们聊天！”老爸大喊。

　　程盛胆颤至极，这里哪是公园，若在此处见到真人还好，万一是…

　　“爸~，你别说了，我现在在红枫山顶，你想吓死我吗？”程盛哭腔道，淡淡转过头，依然没见到任何人影。

　　老爸更是吓了一跳，严肃喊道：“快点下山！你个小孩子胆子怎么那么大！老人晚上都不敢上红枫山，你知不知道红枫山遍地骨，随便挖一块地方都能挖出死人，夜晚阴气重，快下山！”

　　程盛吓破了胆，瞧向四周的眼神都变了，与白天相比，夜晚的红枫山恐怖了百倍不止。

　　“老爸你别关电话，万一我出事了记得找人来救我。”程盛呜声道，手机再次开启手电筒，连忙站起身往下山的路赶。

　　这趟下山程盛心中的弦绷的极紧，脚步轻中有急，偶尔的树叶沙沙声便能吓他一大跳，仅十几分钟的功夫抵达山下，直至见到小摊灯光，程盛大大吁气。

　　“安全了吧，打车回家休息一下，可把我崽吓坏了。”老爸安慰中带着一丝嘲笑。

　　瞧老爸那样，程盛翻了翻眼，途径江雨鸣家时，程盛远远的保持距离，生怕被他父母发现，万一问起来…

　　程盛视频电话全程没挂，找了家小店吃了份快餐便打车回家了，直至到家开灯时，程盛才挂掉老爸的电话，一个人呆呆的回到床上躺着，枕头越靠越找不到最舒服的位置，忧虑了好一会儿。

　　“叮…叮…”

　　“喂，老弟啊，你不上晚自习吗？”

　　电话那头是林誉的声音，林誉学校可以带手机，若是上课时间接电话，可以去走廊上接。

　　“哥~，我表白失败了。”程盛声音极低，略微带有哭腔。

　　林誉一听跟着着急，“怎么会，你们都坦诚相见了，你问他原因了吗，我看他也喜欢你呀。”

　　“我叫他，他不理我，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还要继续追他吗？还是当普通朋友？…呜，我不想当普通朋友…”程盛呜咽道，只是想起，便虎目垂泪。

　　林誉连忙安慰，“你先别哭，这样吧，两个小时后你来火车站接我，我们电话联系。”

　　“嘟…嘟…”

　　瞬间功夫，林誉那头主动挂掉电话，程盛楞神良久，这才想起林誉要过来，缓缓爬下床换掉校服，林誉那边需要请假，买车票，赶到高铁站，合计算下来，两个小时很赶。

　　程盛下楼在街边朝大马路走了许久吆到出租车，拦了一辆开往火车站，到火车站时，程盛千留万留没留住司机，若是以前，没车没关系，一个电话打给路挽就行，但，现在不一样了。

　　夜里微凉，程盛披了件外套站在出站口外等人，林誉那趟是最近时间段的高铁，直至那个熟悉的身影现身出站口，程盛挤出笑容迎了过去，此刻正需要人安慰，林誉便二话不说来了。

　　瞧着林誉一身校服衣，程盛无力跟在林誉身侧，“现在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我好困，回家吧。”

　　林誉抬起程盛胳膊搭肩上，给他借力，“好兄弟，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自暴自弃啊，非要找个男的和你睡，哥哥愿意献身，等你找到合适的对象，我们再撇清关系。”

　　程盛自知他在开玩笑逗自己，苦笑道：“谢谢你啊，暂时不需要。”

　　“那我就有机会喽，哈哈，回去吧，我陪你打游戏忘记那个男人，”林誉豪气道，才走了几步，火车站外一片漆黑，完全没有车的影子，傻眼道：“车呢？我们走路回去？”

　　“要不等，要不走路，你选吧，这个点司机都下班了。”程盛轻道，意思明显，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

　　“叫路挽来接，靠脚走回去那多费时间啊，我也困了呢。”林誉打哈欠道，整个出站口就他们两个人，站内少许人在等火车。

　　“呵呵，现在这个点已经下晚自习了，估计他在宿舍躺着吧，不知道他一个人睡适不适应。”程盛苦笑道。

　　林誉当即在程盛屁股上捏了一把，直至他喊痛才松手，“还管他？死了都不关我的事，竟然敢拒绝我兄弟，走，去东城和南街叫上那边的小老大，我花点钱雇他们把路挽揍一顿。”

　　“不行！虽然他没说话，但不代表他不喜欢我，我觉得是有原因的，只是…我暂时猜不到。”程盛连连喊住林誉飘飞的思绪，揍路挽？当然不行，绝对绝对的不行。

　　“好吧好吧，谁让受害者自己都不想报复呢，喂，不会真的走回去吧？”林誉已被程盛领着走入黑暗，手机开启手电筒，这夜路比起下红枫山可轻松多了，至少有个可以依靠的。

　　程盛无奈苦笑，打开手机导航，“送我过来的司机说什么也不肯等你，总不可能在火车站过夜吧，导航显示走路接近两个小时，走不动换我背你。”

　　林誉能赶来程盛已经很满足了，纵使以前经常开玩笑，偶尔损他几句，但真正有难来相助的，来安慰，不遗余力想与你见面的，绝对值得深交。

　　“算了吧，到时候你背累了还要换我照顾你，一起燃烧多巴胺吧！比赛跑步，我追你。”林誉原地起跑，拉着程盛小跑。

　　程盛自是不服输，一同兴奋了起来，加速跑道：“去年校运会的时候天天被拉着跑步，你有多废物我还不清楚？赌你只能跟三分钟。”

　　于是乎，一场角逐赛在火车站外开启，林誉像是吃了兴奋剂，对程盛奋起直追，与他保持在半米之内，两人各持手机，开启的手电筒朝下，将两人的影子一来一回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