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26、京京

　　“今年暑假之前都在阿姨家吃的，现在没有了，阿姨说我和路挽都成年了，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逢年过节可以去他们那里吃，平常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和路挽都知道，阿姨是觉得给我和路挽一口饭吃费钱吧，毕竟…没人给他们生活费。”路泠淡淡道，眼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林誉随口问道：“他爸妈不管他吗？”

　　“…爸妈…我可以不回答吗。”路泠轻道，脸上有些为难。

　　“不好意思啊，林誉口不择言，泠泠姐，这些就交给我们吧，不搞完，今天不休息了！”程盛抓起两大袋手工活摆在林誉和自己中间，茶几上堆的满满的。

　　静默了许久，三人无声无息穿弄拉链头，路泠时不时问他们口渴不渴，给他们倒水之类的话，瞧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脖子稍稍有些酸，捏吧捏吧继续干。

　　见路泠脸色好些了，程盛轻问道：“泠泠姐，路哥干活的工地离这里远吗？”

　　路泠似是在想事，猛然回过神来，轻笑道：“不远，离这边…走路大概半个小时。”

　　“路哥中午回来吗？”程盛再道。

　　路泠闻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喔！十点四十多了，他中午休息有两个小时，回家吃饭的，你们也留下来吃吧，我去弄饭菜，你们别搞这个了，玩手机休息吧，这些我晚点弄。”

　　“我们悄悄过来的，被路哥看到不好，我们等下就回去了，不用煮我们的饭。”程盛连忙站起身拒绝，道清缘由。

　　林誉跟道：“我和程盛出去吃，等路挽去工地上了我们再过来，这些活，今天全部都要拿下好吧。”

　　以路挽的性子，若是发觉程盛来寻他，不知会有怎样的态度，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哪里敢大大方方。

　　路泠顿了顿，轻道：“我说是我是在你们楼下碰到你们的。他也不一定不欢迎你们呀，我总听他说起你，虽然只有偶尔几句啦，但他一般都不关心别人的事，上次帮你打抱不平他可下手很狠呢，之后黑头那群人没找过你了吧。”

　　言语间，路泠向着屋里头走去，连接前后两个客厅的中央有个隔间，隔间楼梯口直通二楼，从下面往上看，三楼应该是个露天大阳台，隔间中央一道稀碎的光投射而下。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程盛疑惑道。

　　“以前拿货的时候路挽告诉我的。”

　　程盛点头跟了上去，打算帮忙洗菜，继续道：“黑头？我记得国庆那次的是青头啊。”

　　“国庆再往后，他胸口被插了一刀，天天要换药，你不可能没看到，那个就是和黑头打完架受的伤，那天还是星期日下午呢，他突然把兄弟们都叫上了，好像是…他发现黑头的小弟在你们校门口转悠吧，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江雨鸣告诉我的。”路泠微微一笑，打开后厅的灯光，原本黯淡的屋子透亮。

　　程盛心里头明了，原来他的伤是这么来的，左右瞧着，锅具物品并不多，只有些简单的锅碗瓢盆，一口烧电磁炉的平底锅，外加一个小的电饭煲。

　　路泠打开橱柜提出半袋子米，倒了许多米，清洗之后盖上盖子煮饭，“你出去坐着休息吧，晚点我叫你们吃饭。”

　　“我给你打下手呀，泠泠姐你吩咐，我来洗菜行吗。”程盛撸起袖子，从橱柜边的地上拿起一捆青菜，走到水龙头边上开始冲。

　　见他如此热情，路泠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在边上瞧着他洗，只一会的功夫，路泠打断了程盛洗菜，“这些叶子都黄了，要摘下去，路挽说你是半个生活废物，也有点道理啊，呵呵。”

　　程盛耳里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舒服，明明是损人的话，却像是在夸他，“泠泠姐你教我一遍就行了，我以前没干过，不会弄这些，以后就会了啊。”

　　“大少爷你好，呵呵，路挽说你学习成绩全校前十，为什么不去一中呢。”路泠翻箱倒柜拿出一盒子鸡蛋，地上还有些辣椒葱蒜，捡起递给程盛。

　　程盛眼睛紧盯菜叶，生怕没洗干净，道：“我爸和二中年级主任有点交情，转学过来方便一点，以前我觉得去哪个学校都无所谓，离开省城就好，现在觉得幸好在二中，不然就碰不到你们这些朋友了。”

　　突的，“你们在家里坐一会儿吧，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家里只剩鸡蛋和青菜了。”路泠脚步未停，三两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林誉从前头客厅摸了进来，放低脚步声靠近程盛，本欲吓一吓程盛，不料被耳边的敲门声吓一跳。

　　“咚咚咚！”

　　“丫头！关门干嘛！我出去一趟啊！弟弟在楼上睡觉，你照顾一下啊！”

　　门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程盛回过头，同林誉互望了一眼，只听那女人依旧在敲，叫路泠开门。

　　“咔。”

　　林誉悄悄打开门，程盛站在他身后，手上沾有洗菜留下的水迹，门开的那刻，正瞧着一位中年妇女在另一头的门口换鞋。

　　那妇女同样看了过来，“嚯，路挽不在，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啊。”

　　中年妇女之意明显把路泠和程盛两人联想成了不正当关系。

　　程盛两人未言，只听中年妇女再道：“转告一下啊，我出门办事去了，京京在楼上午休，下午陪他玩一玩。”

　　“哐！”

　　中年妇女留下几句匆匆忙忙离开，门被狠狠地带上，程盛两人侧头瞧了几眼他们那头屋里是什么样，原来这两边相靠的都是厨房。

　　过了不久，程盛洗完菜坐在客厅里划手机，路泠提着一袋菜回来了，程盛和林誉赶忙跟进厨房帮忙。

　　“泠泠姐，之前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个女的叫我们转告你，京京在楼上午休，下午陪他玩。”程盛轻道，接过路泠递给他清洗的半只新鲜鸭子。

　　“哆！”

　　路泠将一干洗好的菜剁成小块装碗里，“京京啊，他是叔叔阿姨的独生子，今年五岁多了，他啊特别喜欢黏着路挽，要不是阿姨不允许，他都要跟路挽一起睡了。”

　　林誉眼神怪异的看向程盛，仿佛在说小孩子要跟你争宠，“路哥几点下班啊，我们提前准备好。”

　　“十二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路泠轻笑道，电磁炉插电，开火弄菜。

　　三人在厨房忙来忙去，时不时闲聊几句，大致将路挽叔叔家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至于聊到老家时，路泠说那里很偏，目前爷爷一个人住在那里，他们上次国庆弄贫困生证明回去过一次，已经个把两个月没回去了。

　　中午统共烧了五个菜，都是些家常便饭，最后一道菜出锅那刻，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我去开门。”程盛自告奋勇从厨房跑去客厅前门，按动把手开门。

　　门外果真是路挽无疑，两人四目相对那刻路挽满脸问号，自己没走错吧？

　　“嗨，路哥，我们把饭都弄好了，快进来吃吧。”程盛让开路，路挽一声不吭回家。

　　路泠迎面走了过来，解释道：“我在路上碰到他们的。”

　　路挽走进厨房，厨房就是饭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穿着一身老旧的衣服，满身灰尘，脸上稍有疲态，手摆上桌子时，能瞧见指甲里布满的细密尘土。

　　“你提前跟我说一声…，那边有个凉菜摊子味道还不错，晚上也留下来吃吧。”路挽接过路泠递给他的一大碗饭，话语中似是在询问。

　　程盛恭敬不如从命，还以为突然到来会引起路挽的不适，眼下看来完全不会，“我就不客气啦，哈哈。”

　　路泠给程盛两人各自也盛了一碗，两人双手接过，“他们帮我做了一个上午的手工活，也累到了。”

　　“那哪里有路哥累啊，体力活我和程盛干不动，还是路哥牛啊，以后我们跟路哥混了。”林誉夸夸其谈道。

　　闲聊声渐渐平息，安安静静吃完午饭，路泠收拾碗筷洗碗，程盛两人想插手帮忙，被路挽叫到了客厅，打开电视给他们看。

　　“路挽，你去睡一觉吧，你看上去很困，也很累。”程盛劝道，他哪有心思看电视啊，有个比电视更好看的在呢。

　　路挽捏了捏眉头，倒在沙发上假寐，“没事，你们要睡的话去楼上，我房间是前面那间。”

　　“你下午还有活干，我们不累，你不休息好，下午搬砖没力气啊，我看你中午吃的也不多。”程盛轻道。

　　林誉夹在中间，左耳右耳听两人聊。

　　“上楼，床上能睡两个，楼上沙发也能睡一个，不休息好，下午都没精神。”路挽站起身，把电视关了，率先上楼。

　　程盛二人自当跟上，一路转着楼梯走，二楼只有两个卧室，一前一后。厕所洗浴等，都在楼下，入眼处走进路挽卧室。

　　里头干净敞亮，物件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后面那间屋子的窗户开在楼梯间，不大，被围帘遮住了里面的模样。

　　程盛第一眼看向了大床，被子铺的整齐，床上却只有一个枕头，莫非路挽和泠泠姐哪个不睡枕头？程盛轻疑，又自我解释了一番，对哦，现在都流行拿男朋友的胳膊当枕头，像泠泠姐这样的贤妻良母，还愿意跟着男朋友吃苦的人，不多了。

　　“我睡沙发吧。”林誉自告奋勇坐在沙发上，以沙发的长度，其实程盛睡更好，他们睡准露出一大截腿在外边。

　　程盛同路挽相视一眼，程盛倒拘束了，路挽从柜子里找出块毯子扔给林誉，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脏衣服裤子钻进被窝，上身有件短袖。

　　瞧着眼前两人都睡下了程盛缓缓行至另一边，床够大，他便在路挽身边躺下，紧张又刺激。

　　“路挽，我们睡了，泠泠姐呢？”程盛心跳异常的快，说话有些不利索。

　　“她睡后面。”路挽轻道。

　　场面一顿陷入寂静，直到程盛的心完全静下来，耳边响起林誉粗重的睡眠声，以及路挽浅浅的呼吸声，大家都睡着了吗。

　　程盛稍稍侧身，望着路挽的后脑勺，路挽没睡枕头，留给了程盛，枕头上垫了一块浅蓝色的帕子，上头干干净净，带有一丝洗发水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程盛恍然间睡熟，直到身边有了点动静，迷糊睁开眼正瞧着路挽面向自己穿裤子，内裤凹凸有型，真好看，程盛心里头道。

　　路挽似是没发现程盛眯着眼瞧自己，穿上裤子转身离开房间，轻悄悄把门带上，程盛被刚才那幕瞧着睡意全无，翻身下床，开门想看看路挽走了没时门口响起了路挽的声音。

　　“晚上多弄几个菜，这些钱你先用着，不够了和老板娘说，打个欠条，我下班回来再还给她。”

　　“好。”

　　尔后，便听见两道下楼梯的声音，程盛心里有些不舒服，路挽的经济情况比之自己一个天一个地，程盛叫醒林誉起床，现下也不早了。

　　两人下楼时路挽和路泠都不在家，便各自小解一番，坐在茶几前装弄手工活，须臾，路泠提着一个大袋子回家，同程盛两人打了个招呼，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咚咚咚！”

　　“哥哥！姐姐！”

　　忽的，厨房中间连接路挽叔叔家的门敲动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