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个男儿郎》圈圈涟漪

30、烟花三月下扬州

　　在梁与桥的身上，苌乐靠在他坚实的肩背上，在他身边总让人感到心安，也唯有在面对他时才能安心的放下面对朝臣的伪装，她轻轻抚摸他的耳廓，带着少女的娇气，“梁与桥，你又带我来良洲山干嘛？”

　　“秘密。”

　　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小心地背着她来到了那个他们曾经仰望星空的凉亭，从他上次被炸伤以来，火器坊的进度势如破竹的提升，他们研制出精良的火铳，安全性和稳定性不但高而且不会炸膛。

　　当然这第一把研制出的火铳，他特意用盒子精心装饰起来想将他的第一次成果送给她。

　　梁与桥温柔地放下公主，他从凉亭一隐秘的角落拿出那个精致的盒子并打开呈在了苌乐面前。

　　苌乐知道他为了这个努力了许久，她拿起火铳既心疼他的辛苦又感动他总是贴心的为她考虑。

　　梁与桥拿过她心中的火铳，迫不及待地想在她面前展示火铳的威力，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苹果，将苹果扔向半空中，单手举着火铳在瞄准苹果的那一刻迅速的扣动扳机。

　　“砰！”

　　苹果一击即中被击了个粉碎，他微微挑眉有些得意，“这把火铳安全，威力又大，既防身又可以保护公主。”

　　苌乐早已看透他的心思，“不是有驸马可以保护我吗？”

　　她玩弄着垂落在他肩膀的发带，“驸马怎么想着这个时候送我这个？”

　　梁与桥知道苌乐冰雪聪明，心思细腻早就看透了他，“公主明知故问！”

　　“扬州水患一直是个隐患而且越发严重，这一直是公主心中的心头病。”

　　他抚摸着她的眉心，“公主皱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朝中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公主，公主的阿弟周允在扬州治水上又不得人心，朝廷埋怨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扬州水患报急的帖子不断往朝中送，稍微能信的过的唐悟，又要留在朝中协助周允稳住朝中的局势，镇住这群颇有微词的大臣，新科三甲现在根基都还不稳，因此，眼下我最合适。”

　　“公主，我既无要职又赋闲，火器坊的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余下的事情我都全权交给了程岐，而且我是公主的夫君，理应为公主遮风挡雨，公主不如就下一份任命书，派我过去吧。”

　　他送她火铳也是考虑到若他不在，关键时刻火铳总能起到点保护她的作用，即使知道她身边高手如云保护她的侍卫并不少，可面对她，他总有些不放心。

　　苌乐依偎在他的怀里，“梁与桥你傻不傻，你可知道你若真决定要去，但凡出现一丝纰漏，即使你是我的驸马，我的父皇也不会轻易饶过你，况且他还如此忌惮梁家。”

　　而他脸上的笑容风轻云淡，他笑眯眯的看着苌乐，仿佛这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地的小事。

　　“可我若不去，那公主在朝中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公主身为女子干预朝政，虎视眈眈的朝臣早就不满，在扬州水患上周允的处置一言难尽，给公主的处境火上浇油，而我才舍不得看到朝臣欺负公主。”

　　苌乐的眼尾微红，她从没想过他会为她以身试险，而她却要亲眼看他以身入险，这一刻，面对他，她主动踮着脚捧着他的脸去轻吻他。

　　“梁与桥，谢谢你。”

　　三日后，任命书如愿下达，他恭敬的领了旨，鲜艳的红色官服在明艳的少年身上却不失气度和威严，他微微蹲下由苌乐亲手为他戴上双翅官帽。

　　梁与桥握着苌乐的手，他仍然笑眯眯的哄着她，“公主不要目送我离开，更不要去送我。”

　　苌乐抱着他，将头埋他的怀里，细听下，她的声音还有些哭腔，“梁与桥...你..”

　　从他穿上官服的那一刻，她湿润的眼眶不知强忍了多久，他心里感到闷闷的，他看不得她眸中带泪不舍的目光，而且他讨厌这种离别的惆怅。

　　“娘子放心，我啊，一定平安归来，但我若是回来变丑了，公主也不准嫌弃我。”

　　苌乐忍着眸中的泪，她明白他不舍看她难受，她不舍的别过头，听他的话不目送他也不去送他，直到门外的马蹄声逐渐远去，

　　苌乐盯着院外的桃花树久久出神，似乎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依旧站在桃树下，手中举着桃花枝，“公主觉得我右手这支好看，还是我左手这支呢？”

　　梁与桥骑着骏马挽着缰绳，路上是夹道相送的百姓，扬州之事早已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但却无人敢接这份苦差事，谁也不敢拼上全家身当去讨这个吃力又不讨好的差事，他们虽然不知道骏马上看似风光的少年最后会如何，但也祈祷这少年能真的给扬州带去希望，真能解决水患造成的饥荒、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此时，秦五小姐突然被骏马上的少年吸引了目光，她一边颇不耐烦拒绝眼前这位齐公子对她的示好，正是因为他死缠烂打的示好，让她姐姐误以为她肖想齐家公子，即使她根本无意；一边她又注意到那骏马上熠熠生辉的红衣少年郎，那不正是那日坐在轮椅上腿脚不便帮她说话的少年吗？她春心萌动，脸上有些微红，想起他那日为她解围说的话。

　　“配我怎么了？配我，我便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护她衣食无忧一生平安，还要和她琴瑟和鸣，让她恣意妄为自在一生。”

　　她沉浸在目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一颗种子也似乎悄无声息的在内心发芽。

　　梁与桥日夜兼程，即使在赶路时他好多次水土不服，头晕眼胀，可扬州水患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越靠近扬州，路上因水患而饥荒的人越来越多，想起曾经诗中“烟花三月下扬州”多美好的意境啊，但如今却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哀鸿遍地，浮尸遍野。”

　　日夜兼程大半个月，他才终于到了扬州，曾经繁华昌盛的扬州如今院门紧闭，街上人烟稀少，他一身红色的官服显得格外鲜艳，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偶尔几个来往的行人无不面黄肌瘦，眼睛无神，甚至对于他的到来也并没有多大的响动，反而是看向他的眼神像看着盘中的美食一样。

　　他来时就已经将援助的粮食隐匿在路上的隐密的驿站，水患造成的饥荒像是个无底洞，即使他带来大量的粮食也填不饱这个洞，一是带太多粮食在身边很不安全，二是若一次性将粮食发放给灾民是无异于亡羊补牢的愚蠢行为。

　　索性他武艺高强，路上来打劫他的无一不被他打了回去。

　　眼前突然浮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此时王梓染刚将手中的稀粥递给那对可怜的母子，她刚起身就看见一身红色官服身上干净整洁的梁与桥，她与他四目相对，这一刻竟有些相顾无言。

　　他之前上门赔罪看她打包了许多行李，原来为来扬州做打算，难道她也是为扬州水患的事情来的么？

　　梁与桥反而大方的走向她，他眼神忧虑的望着眼前面黄肌瘦，身上的衣裳也早已破旧不堪的王梓染，哪里还认得出这是之前那个清丽的少女。

　　面对她的处境，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露出往日那般干净的笑容对她说：“梓染，想不到吧，意料之外，是我来了。”

　　王梓染将散落在四周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她与他相视一笑，“是啊，梁与桥，意料之外。”

　　而这时默默跟在身边的梁与桥侍从却小声提醒到，“大人，县令怕是已经等候您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