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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再入天香楼 ...

  •   槅扇下槛晾晒着已经焦干的咸鱼,窗外人影影绰绰,窗内人当窗理云鬓。

      梁与桥犹豫的在窗前东张西望,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之前抓鱼冒犯她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心里还有些发虚。

      许久,窗内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声音,“梁与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倚在窗前,松了口气,露出爱笑的桃花眼,笑着对她说,“自然是有求于梓染的风。”

      王梓染停下手中缝制的荷包,她打开窗户,瞳凝秋水的眸子直接望向倚在窗前的少年,她当然知道他是有求于她才会来找她,不过她倒是好奇,他找她会有什么事。

      梁与桥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他的想法,而聆听少年说话的女子,突然娥眉紧蹙,可仅过一会儿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溢出了笑容。

      梁与桥见她依旧面带难色,他索性脸皮厚,豁出去了,“梓染,上次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有意的,而且我这次也要作出不小的牺牲,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真不考虑帮帮我吗?”

      王梓染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她垂眸还未回答他,而他却已经笑眯眯的望着她,耍赖的说:“梓染,不说话就是默认,所以你是答应我咯。”

      王梓染还有些犹豫,可抬眸就落入了少年真挚的笑容中,她将双手放在身后,手指在身后灵活的摆动,最终她还是转身打开了门口的大门,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比她高一头有些高大的美人,眼神闪躲,局促不安的露出了头,美人咬牙,像下定了决心似得,突然跨步跳了出来,“梓染,你看我这样行么?”

      王梓染给他改了衣服,他这时穿着淡红色的碧霞裙,脸上略施粉黛,她忍不住轻笑,“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好看的大美人。”

      听到她的夸奖,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梓染,我不会起舞,所以起舞就劳烦你们了,但是我会这个”

      梁与桥拿出了在腰间别着的云箫,,吹奏云箫是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的老爹教的,所以他的吹奏也还不赖。

      他端坐于她的闺房中,轻轻地的拿起箫,指尖轻抚着竹管,箫声萦耳,就犹如一片清风拂过山野,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此刻也显得格外的专注和沉静,而清澈流畅的箫声,又像是溪水从山间流淌而出,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梓染,这个如何呢?”

      王梓染有些心神恍惚,她不自然的移过头,淡淡回了句,“甚好。”

      他拉着眼前俏丽的女子,她的脸上似乎还有些红晕,“如此的话,那我们事不宜迟就去和徐姐妹汇合吧。”

      此时的天香楼内,梁与桥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他惊讶的望着徐翩然,忍不住的夸赞道:“徐姐妹不但貌若潘安,就是和花魁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翩然觉得他说话让人觉得有趣,徐翩然大方一笑,“梁兄...不,梁姐妹,你亦是。”

      王梓染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不知他到底是来好看的还是来办正事的。

      梁与桥早已买通天香楼的老鸨,而老鸨此时正亲自引着他们往天字二号雅间去。

      雅间内,并没有看到歌舞升平,居生处乐,只独坐着一位面色看似严肃的中年男子,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立马心领神会的按照计划行事。

      梁与桥佯装含羞的模样,虽然身躯有些高大,但却不妨碍他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温柔的拿起云箫,缓缓吹奏,王梓染和徐翩然则见机随着悦耳的箫声轻歌曼舞。

      起初面带严肃的男子,这一刻神色终于有些变化,他眼神轻浮的打量着三位美人的模样,一个妖艳豪放、一个清丽温婉、一个超清脱俗,她们的乐舞令人沉醉,吹奏箫声的美人,那箫声仿佛能将人的烦心事吹奏,而起舞的美人,一个慑人心魂,一个仿佛一步一步都在他的心弦上跳,而眼看快要抓到的美人,可突然她一个转身一溜烟又逃掉了。

      梁与桥眼看那男子已经一副沉沦的模样,他使了个眼神悄悄撤走了雅间中不相干的人,而那男子此时还丝毫未察觉,雅间中已经只剩了他们四人。

      梁与桥借机来到那男子的身边,他装作妩媚的模样朝那男子敬了一杯酒,他高举着金樽故意在饮酒的过程中洒落些酒滴在嘴角,甚至有些酒滴都顺着嘴角滑落到了他白皙的脖颈上。

      那男子不自觉的吞咽喉咙,余光又被起舞的身影所吸引,徐翩然悄然挡在正在点香的王梓染深情,他扭动着腰肢尽量使出一些风情的动作,吸引那男子的目光往他的身上看。

      王梓染在雅间中的四个角落已经点完香,她朝着他们轻轻点头示意他们,她已经好了。

      那男子早已忍耐到了极限,他刚想抓着梁与桥搂在怀里去捕捉美人香艳的红唇,下一刻冰冷的云箫却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梁与桥也早已忍耐到了极限,他恶心的打掉那男子想抓住他的咸猪手,还不忘一巴掌朝着那男子的脸上挥过去。

      他戏谑的看着那男子已经印上红色掌印的脸,他故意道:“大人,奴不是有意的,我是故意的。”

      男子忍耐了许久,被美人打了一巴掌,他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但却不恼,他阴笑道:“美人既然喜欢玩这些把戏,我也愿意奉陪到底,左不过你们依旧逃不过要在我身下承欢。”

      梁与桥更觉恶心,他将箫抵在男子的脖子上,“是吗?那吴大人色心可不小呢?”

      吴侩的眼神突然变动阴鸷,他眼神狠厉的看着梁与桥,“你叫我什么?吴大人?你是谁?”

      吴侩意识到身份被识破,他直接站起身,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往屋中环视,只见屋中他安排人早已没了踪影,他的头还有些发晕,“你个贱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

      梁与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的胆子,哪有吴大人大呢?毕竟谁会想到平日大公无私,不讲情面的好青天吴大人也是这天香楼的柳下惠呢?三个美人怕是不够伺候吴大人吧?”

      吴侩只觉的房间有些闷,也不知道闻到了什么,他脑袋昏昏沉沉,此时又被人拆穿了真面目,他恶狠狠的望着梁与桥,“你想干什么?”

      梁与桥冷了脸,他沉声说道:“我想干什么?扬州水患的纰漏是你暗中指使的吧?”

      吴侩抓着这点,在朝堂肆无忌惮的弹劾公主和她的阿弟,甚至大放厥词说:“女子理应相夫教子,不宜议政”,即借扬州水患弹劾大皇子治水不利又弹劾扶持大皇子的公主女子不应干政,话里话外都在表明,公主参与朝政,不但没有解决扬州水患的问题反而任由包庇大皇子在水患上捅出的篓子。

      吴侩即使脑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但他却一口否认,咬死不认,“本大人一向光明磊落,怎会做这背后小人才会做的事?”

      梁与桥将抵在吴侩脖子上的箫换成了冰冷的匕首,“可若吴大人不从实招来,这匕首见血的话,说不定明日就会传出刚正不阿的吴大人淫荒无度,纵欲而亡在天香楼。”

      屋内的香味令吴侩脑袋实在是昏沉,可名誉他比死都看的重,在听清梁与桥的威胁时,他铁青着脸,最终在僵持中妥协。

      梁与桥满意的用匕首在吴侩的脖子磨蹭,“那吴大大最好管好自己的嘴,管好你那假正经的手段,还有在朝堂上的口出不逊说不定还会给吴大人带来祸端。”

      吴侩脸色非常难看,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往肚子里吞,“本官自有分寸。”

      梁与桥借机敲打敲打吴侩,毕竟他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让吴侩不准使些腌臜的手段对付公主,他也只能暗暗提醒吴侩在朝堂上甚勿多言,管好自己的嘴,又不能让吴侩起疑,这次的敲打与公主有关。

      他一脚踹在吴侩身上,权当解气,恶心他就算了,但居然欺负他的娘子,简直不可饶恕。

      他招手,“我们走吧,一会儿唐大人可等不急了。”

      梁与桥忍不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把锅扔给唐悟,以后吴侩也是找唐悟算账,他也算是礼尚往来还了那池塘捞玉的一脚之仇了。

      吴侩因为吸入太多香,脑袋昏沉沉可并不糊涂,这声唐大人他也听的最真切。

      敲打吴侩的事情大功告成,眼看时间还有些早,公主估计还在皇宫不会那么快回府,直到出了天香楼,他的脑袋还在思考这些事,只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想不到梁兄让人刮目相看。”

      “梁与桥,你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

      少年的脸上难得的认真,他的眼神还有些坚毅,“平日是扮老虎吃猪,偶尔嘛,也要扮猪吃老虎咯。”

      此时,徐翩然已经和他们作别,而梁与桥还跟在王梓染身边,他总不能顶着这身行头去接苌乐吧。

      “梁与桥你跟着我是想回去把衣服换回来吗?”

      梁与桥点头,他指着脸上的脂粉,“还有这个也想洗一下。”

      只是他还未换回衣裳,他总能闻到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那是在天香楼沾染的味道,他并不想这幅样子去见公主,他看着王梓染忙碌的身影,将注意打在了她烧好的热水上。

      “梁与桥!这是我的热水!”

      “梓染,你就借我洗洗不成么?”

      “屋外不远处有条小河,梁与桥你自己去河里洗啊。”

      “可是梓染,河里冷,若是感冒事小,若是发烧就不好了。”

      “梓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嘛。”

      王梓染不知他哪里来的一堆歪理,她虽然是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可却还是将烧好的热水让给了他,她则拿着水桶,准备去重新烧水。

      沐浴后,梁与桥神清气爽迈着步子在院子里走了好几步,注意到院中的桂花树,他喜欢桂花的清香,于是靠近了桂花树,然而他才刚走到树下就被凹凸不平的土地绊了一下。他担心凹凸不平的土地下次再绊倒别人,便好心的拿着院中的铲子想尽量铲平些,只是他发现越铲土地下好像埋着什么东西,好奇心使然,铲到后面才发现竟是一坛酒。

      “原来梓染都把好酒藏着呢。”

      他毫不客气的找了个小碗,他打开酒塞,酒香入鼻,挂花树下的酒也掺杂着一股桂花香。

      王梓染从闺房出来的那一刻,就看见了他桂花树下举着小碗喝她的酒,她还看见桂花树下的土地被动过,还有酒坛子上的印记,那是她及笄之时参和着沐浴水的女儿红!

      她的脸红得如午后的晚霞,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的,她夺过酒,良好的素养让她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她冷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梁与桥自知理亏,他不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喝了她的酒,确实是他不对,可酒香入鼻,他情不自禁就喝了好几小碗,他还未来得及找她坦白,结果就被她当场发现冷声下了逐客令。

      梁与桥满脸歉意的被逐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道歉,此时,他估摸着公主也快回府,他才摒弃之前的乌龙,站在了她必经的宫门口等她。

      此时,少年月白色的衣裳和月光融为一体,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变得更加修长,夜晚的微风轻拂,少年头上的发带时不时调皮的在他脸前晃动,他负手而立,直到看到一抹淡黄色的人影缓缓而来,四目相对,眼神交汇时,他才笑眯眯的看着她唤道:

      “我来接娘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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