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之恋歌》依语悠尘

57、毕业十周年

　　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在年初三那天如期举行，负责筹备的几个同学在年前已经把聚会的活动内容发到了同学群里。
　　节日的校园，静悄悄的，虽然还是春寒料峭，可在这座人才辈出的学校里，在一楼的教室里，却是欢声笑语，一片春天的景象。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相互打着招呼，问候着，不时发出爽朗的笑，或是近乎夸张的表情，组委会把各任课老师都请来了，每个老师的身边都围着几个学生，一副绕膝促谈的场面，不禁让人想到十年前，那时，刚刚十八岁，一个美丽而多梦的年龄，每个人都情窦初开，每个人都理想满满，每个人都重新起航，学校像一个家，每个离家的孩子，完成了十年的漂泊，又回到了这里，重温一下往日的情怀，然后，继续下一程的漂泊，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中午的聚餐，定在了叶骁南家经营的大酒店，费用都由他承担，其实这次聚会的所有费用，都由他和另外一位外地做生意的同学承包了。大家为有这样两位有钱而仗义的同学感到骄傲，话题自然也就集中在了这两位的身上，那位同学在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转行做起了互联网生意，也收入颇丰，这次是带着家眷一起来的，住在了叶骁南给安排的自己家的酒店里。此刻，这两个人在站在酒店的某个角落，聊着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叶骁南时不时地扫一眼在几个男生中闲聊的杨曦琳，她还一如上学时那副表情，淡然自若，完全没有重逢时的那种激动与兴奋，她一会儿双手抱臂，一会儿摇摇头耸耸肩，时而会插上几句话，但大多是在听别人讲，终于她从这群男同学中走了出来，朝班主任王老师的方向走去。
　　刚才那几个聊天的男生，都是现在旅居海外的精英，他们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和生活，但他们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回国后的不适应感，在闲谈中时不时地流露出来，这让杨曦琳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一位旅居日本多年的韩姓同学，说起日本的街道有多干净，那里的人多彬彬有礼，和国内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杨曦琳心里想，“人家再怎么好，你不是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吗？这么快就忘了本。”当大家问起杨曦琳在全球知名的这家大公司供职，为什么不想办法留在国外却选择回来，杨曦琳回答说，是因为想家了。有人半开玩笑说，“是不是想叶骁南了，回来和他结婚。”
　　“是！”她答道，便不再多说什么。
　　王老师正和一位当警察的女学生在聊天，杨曦琳走过去的时候，这位名叫胥小颖的警察同学见了杨曦琳，倒是很客气的打招呼，如果不是老师介绍，杨曦琳几乎想不起自己的这位同学的名字来。
　　“去年你们结婚，在儿子那边，也没去凑个热闹。”王老师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很是上心，也颇为自豪，上学那会儿，尤其是知道了那个叶骁南为了追她而学了文，甚至为了和那个漂亮的许莹盈恋爱荒废了学业，相比之下，他对自己这位女学生严格的自律和约束力而感到满意，但他弄不懂的是，为什么时隔多年后，她还是选择了叶骁南，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有钱又长得帅？还是那时的他们真有大家口中传说的暧昧与情愫？他搞不懂。但有一点他始终认为，他叶骁南配不上杨曦琳，至少那次叶骁南和许莹盈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约会被自己当场抓住后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天我也没赶过去，正在外地调查一个案子。”胥小颖也解释道。“听说场面很大。”
　　“就在这个酒店，也不知道场面不场面的，就像做梦一样把自己嫁出去了。”杨曦琳自嘲道。
　　“既然结了婚，两个人就该相互迁就，相互体谅，叶骁南还好吧？”老师关心道。
　　“还行！”杨曦琳笑道。
　　“你们俩可是我们班唯一成了的一对，如果叶骁南胆敢欺负你，告诉我们同学，我们绝不放过他。”胥小颖开玩笑道。
　　“那个许莹盈今天没来？” 老师突然问道。
　　杨曦琳不禁一愣，心随即沉了下来。
　　“听说去了外地工作。”胥小颖说。
　　“是，在B市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我们见过一面。”杨曦琳说。
　　“......”胥小颖欲言又止。
　　“结婚了？”老师问。
　　“结婚？”胥小颖笑，“她这种人，谁敢要？今天她没来,算她还有自知之明。她顿了顿，“前年我们所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有人在搞交易，等我们赶到酒店，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王老师和杨曦琳似乎都猜到了什么，但都没说。
　　“我们的这位许同学太让人蒙羞了，我当时就蒙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看到我，居然叫我放他们一马，当时那个场面，啧啧......这样的同学，真叫人.....”胥小颖没说下去。
　　杨曦琳现在倒觉得真叫人蒙羞的不是胥小颖，而是她自己，虽然对许莹盈的过去，自己早已有所耳闻，但这次从自己的同学口中亲自说出，看来这个人的所有传闻都是真的。而且这个人和自己的丈夫还曾经有过一段恋情，不知道叶骁南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在起初的那段时间里，她是不在乎他的过去，在她的认知里，不管你过去有多么的不堪，那是你的过去，它不属于我，我不在乎。可后来，她却对自己的这个观点表示出了怀疑，她开始在意他的过去，尤其是他和许莹盈的那段历史，虽然他闭口不谈，但那个女人却像个幽灵一样，时不时地在某时某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叶骁南对自己的宠爱里，是不是掺杂着赎罪的成分：她可是清清白白的把自己交给了他，而他却未必。
　　这时候，叶骁南结束了谈话，从某个角落里，径直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衫，一件灰色的毛呢外套，理了个今年最流行一款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神。
　　“老师，我们入座吧！”他和胥小颖握了一下手，继而将目光转向老师。
　　“好，入座！”老师答应着。
　　把几个任课老师安排好，叶骁南便转身和另外几个同学招呼着大家，杨曦琳叫住他，“给我找个房间，我去休息一下。”
　　“这都吃饭了，你不吃？”他问她。
　　“不想吃，就想睡一觉。”杨曦琳恹恹的说。
　　“怎么了？”叶骁南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不习惯这种场合。”她把他的手拿开。
　　“好，你去前台找小宋，让她给你安排，想吃点什么，告诉她。”叶骁南体谅的说。
　　其实，对这种变了味的同学聚会，他自己也多少有些排斥，更何况对这种场合格格不入、自视清高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