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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折煞 ...

  •   “季北淮,我不脏,我从来都不脏。”

      三月飞霜,明明是早春,万物复苏的日子,沈栖舟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她如同失心疯一般,独自念叨着什么。

      作为一朝长公主,在新帝登基之后被困囚室,这是沈栖舟从未想过的事情。

      “嘎吱。”

      不久后,囚室的门扉被来人轻轻推开,脚步声伴随着凌厉的杀气。

      沈栖舟听见了声响,把头撇了过去,紧闭着寒霜凝雪的眼眸,不想搭理来人。

      来人是方举行完登基大典的新帝,沈适瞧她这副模样,倒也觉得颇为意外。

      “朕的皇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栖舟听见他的声音,一下便握紧了拳头,可下一刻,便松了开来,撑着身子,手肘支着脑袋,倚在那一张硌人的破床上。

      她气度依旧雍容华贵,纵使被下大狱,可依旧与如今并无两样。

      沈栖舟抬了眸子,缓缓开口:“成王殿下,哦不,如今该是陛下了,怎么有空来这大理寺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了身:“难道不会心中有愧吗?”

      沈栖舟是太祖嫡女,先帝亲姐,身份无上尊贵,如今沦为囚奴,沈适可谓是“功不可没”。

      沈适一朝登基,沈栖舟这从龙之功,理应朝臣跪拜,万民景仰,可沈适一登基便将她下了大狱,把沈栖舟打了个措不及防。

      沈适一双瑞凤眼极为好看,一笑起来便是温柔的翩翩公子,他颔首:“弟弟自是不敢随意将皇姐您押入大牢的,毕竟若没了您,弟弟这个皇位,倒有些悬乎了。”

      “可是……”沈适抬了头,尽显小人得志:“可是朕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自然也是该向朕的臣民交代了。”

      他手一扬,唤了人进来。

      内侍模样打扮的小太监手里拿着圣旨开始念:“当今长公主沈氏,与罪臣勾结,私自走私番货,贩卖人口,圈养娈童,桩桩件件,罪不可恕,如今下令赐死。”

      沈栖舟恍惚间冷笑一声。

      等到小太监念完,她还同他招了招手:“来,把这圣旨给本宫好好瞧瞧,本宫倒是想看看,这玉玺可还印的周全。”

      沈适脸色一变,说话也不客气了:“沈栖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小太监左右为难,沈栖舟倒也不逼他,自己起身拿过了那圣旨。

      圣旨上边左不过就是细数她这些年来的罪行,末了加句“念及先祖及先帝,只贬为庶民,赐鸩酒自裁。”

      她伸手摸了摸,上边笔墨已经干了,看来是早早替她准备的。

      沈栖舟察觉时,反倒是一笑:“本宫又有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提醒陛下罢了。”

      她走上前去,白色的囚衣在她身上却穿出了朝服的风范,沈栖舟扫了一眼周遭,便从小案上拿过鸩酒,一饮而尽。

      沈适见状,急忙走上前去,擒住了沈栖舟的胳膊,他目眦尽裂,丝毫没有在外温润如玉的模样:“沈栖舟!你先告诉朕,真正的玉玺究竟在哪里!”

      沈栖舟将已经空了的杯盏一扬,她看着面前尽显丑态的人,笑出了声:“陛下,你猜啊。”

      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沈栖舟恍惚间抬头,她感到昏昏沉沉,可就在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她触目惊心。

      沈栖舟坐在软凳上,撑着脑袋思索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她沦为囚奴被困于囚室,后又被沈适赐了鸩酒,醒来之后就回到了父皇还在世之时。

      就连床幔也成了前些年父皇亲自替她挑选的绫纱。

      死而复生这件事太叫沈栖舟不可思议了,她觉得大概是有哪一步出错了,才会造成现如今的场景。

      可命运待她不薄,叫她重新回到了父皇还在世的时候。

      想到这,沈栖舟突然觉得干劲十足,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寝室,她有了曾经的感觉。

      沈栖舟扬了扬面:“书儿,父皇如今在哪里?”

      书儿捧上茶盏来递给她:“公主您这是怎么了,不恼陛下了?”

      沈栖舟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本宫为何要恼父皇?”

      书儿误以为沈栖舟没睡醒,这么严重的事情竟然能忘,还颇为吃惊:“那日您与丞相大人起了争执,向陛下告状,陛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惹得你一天都没进食呢,就连陛下来了您也不见。”

      沈栖舟一顿,在她印象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沈栖舟向来都是行动派,她开口吩咐道:“去叫小厨房做一些养胃的汤来,本宫去御书房看看父皇。”

      书儿颔首:“是。”

      沈栖舟吩咐下去后,却开始想那季北淮的事。

      季北淮芝兰玉树,学富五车,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丞相,尤得父皇器重。

      当时她听了谣言,说是父皇想要将她下嫁给季北淮,气得她顿时拿鞭子冲到丞相府,想与季北淮一决高下。

      沈栖舟与京城其他贵女不同,她从小习的是武术,看的是兵书,那些女红琴艺什么的,她聪明伶俐,很是上手,可向来不喜欢。

      可没成想,那季北淮冷着一张脸就把她的鞭子给卸了,这么多年来,她娇蛮任性的名声在外,谁都不敢惹她。

      这季北淮却是第一人。

      沈栖舟一想到他,就觉得自己头疼的很。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重来一世,一定要将季北淮狠狠的踩在脚下!

      不过首先,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父皇和亲弟弟,不再重蹈前世的悲剧了。

      沈栖舟抬了头,看向窗外,如今也是三月,窗外鸟鸣声不止,花香扑鼻,她却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囚室,满心悲哀的长公主了。

      书儿准备好了汤羹,走上前来:“公主,都准备好了。”

      沈栖舟颔首:“那咱们就走吧。”

      公主府与御书房极近,沈栖舟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殿外的太监远远地就看见她了,忙不急跑进殿内同自己师傅打报告。

      大太监端着笑意,心里却叫着苦,以为这个姑奶奶今日又要大闹御书房了。

      可等沈栖舟走进后,他看见侍女手里提着的木盒,松了一口气。

      沈栖舟来向陛下服软,这可是第一回呢!

      大太监走上前去毕恭毕敬:“殿下,陛下如今正在回见朝臣,您不如随老奴到偏殿稍等片刻?”

      沈栖舟点头:“好。”

      她叫书儿把手上的木盒递给了大太监:“不知这里边,父皇召的是何人啊?”

      “这……”大太监有些踌躇,斟酌着开口:“是丞相大人。”

      沈栖舟抬眸:“季北淮?”

      她冷哼了一声便往偏殿走:“算了,本宫今日是去见父皇的,就放过他一马。”

      大太监颔首:“若是陛下知晓您来了,定是会欣喜极的。”

      他看了沈栖舟一眼,见她面上并不排斥,便继续说道:“陛下可是挂念您极了呢,见您前日胃口不好,还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多做一些送去府上呢。”

      大太监的声音轻轻的,说话慢条斯理。

      可沈栖舟听了,却莫名觉得有些酸涩。

      她上辈子最后一次看父皇时,他躺在棺里,脸色惨白,双眸闭合,这是沈栖舟一辈子的梦魇。

      现如今,她马上可以见到父皇了。

      欣喜,激动,还有些胆怯。

      沈栖舟抬头看向大太监,她点了点头:“本宫知晓了,辛苦你照顾父皇了。”

      大太监听她这话一顿,急忙开口:“殿下折煞奴才了,侍奉陛下,是奴才之职。”

      前边传来动静,许是议事完了。

      沈栖舟眼前一亮,起身便往里边走。

      人还没进去,便唤了一句:“父皇。”

      沈栖舟小跑着往里边去,这御书房她来过无数回,从幼时玩闹的记忆,到最后被沈适那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压去囚室。

      不过沈栖舟脑海里的这些全部化成乌有,唯独剩下了对自己父皇的思念。

      她脚步轻快,衣裳也被风往后刮了,她像一只蝴蝶一般,莽撞地冲进了殿内。

      “父皇,女儿好想你。”

      她冲到上座,一下握住了父皇的手,头也缩进了她的怀里。

      顿时,殿内一片寂静无声。

      陛下摸了摸她的头:“栖舟,这是受欺负了?”

      沈栖舟眼里含着泪,抬头时却摇着头。

      她带了贪恋的看着自己父皇的脸,便想到了前世父皇驾崩后,那如履薄冰的日子。

      沈栖舟再度低下了头:“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同您吵了。”

      陛下有些奇怪,可见着她这一副模样心都软了几分,他声音温柔:“朕的乖女儿,别哭了,父皇心疼。”

      他用指腹将沈栖舟眼角的泪给擦了,又转过头来看向堂下:“叫爱卿看笑话了。”

      沈栖舟缩了缩鼻子,有些不解的往下看,她正疑惑中,便一下就对上了季北淮含了笑意的眼睛。

      沈栖舟:“宰相大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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