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乾九三

9、第 9 章

　　道长以一介凡人之身活了数百年，行走世间会的本领当然不少，画符炼丹，卜算阵法，观天文识地理，皆不在话下，但对于对战切磋，这些就不适用了。
　　道长之前都是把青冥幽火当武器用的，只是如今和青切磋，就不好再用了。
　　道长沉思了一会儿，把承影剑拿了出来，这是他早年在历阳修剑时所用的。
　　——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是为承影。
　　承影作为商天子三剑之一，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剑，列子曾以商天子三剑喻道，剑即是道，得剑即是得道。承影剑对于道长这种修道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梧桐镇外，荒野山头。
　　道长持剑而立，承影之剑，目视之不可见，触物而不可感。剑虽不见，却心可见之。有风从朔野而来拂过衣袂，道长偏了偏头，身影乍起，直接朝青掠去。
　　不见承影，却可察觉到承影的剑气无处不在。就像有万千利箭齐射而来，剑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无法分辨，无法判断，不过就算青能辨别出，但时不我待，眼下他也不能这么去格挡。

　　既然如此，他索性聚风为刃，一招平分秋色平平荡出，将所有剑气都挡在了十尺之外。剑气与风刃相撞，激起层层气流，若山峦崩摧，天地倾颓。
　　一招既毕，道长再次提剑袭来，直朝青胸膛刺去，青反应也不慢，只是风刃刚刚散去，不好他正面相抗，故而他猛地一错身，承影贴着他滑了过去，并未伤到他，却也割坏了衣裳。

　　道长一招未中，反身格杀，青以灵火化出青冥剑，抬手抵挡。
　　刹那间，金石相撞，訇然乍响，剑气荡出半里，裂山碎石。
　　两人身影瞬间错开，然而不过一霎，又纠缠在一起了，从山头打到树上，从树上打到河边。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手几百招了，打的浑然忘我，不分上下。
　　青抬起手，再次化剑为焰，青冥幽火跃然而上，青色的火焰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令人望而生畏。青抬手一甩，青色的火焰向前疾驰而去——
　　道长自然清楚这青冥幽火的厉害，半点不敢掉以轻心，他将剑横在身前，运势起剑，一时间荒野风石大作，剑光斐然，一剑挥出，如金石相撞，“铛铛铛铛”数声巨响。
　　若有人细细数来，便知一共是十三声，只不过挥剑人出剑太快，看着好似只有一剑罢了，这是道长的成名剑法之一——平湖十三剑，是道长在平湖时自创的剑法，以快制胜，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砍十三剑，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强似一剑，少有人能躲得过去。

　　数声之后，青冥幽火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一分为数，继续朝他疾驰而来，似乎要将他围起来。
　　道长顿时危机感加重，他十分清楚若是被青冥幽火包围就别想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天地孕养的灵火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瞬间就决定要突围，虽然可能受点伤，但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道长以剑为锋，内力为刃朝青冥幽火直接砍去——
　　青冥幽火却在承影触到的前一刻骤然消失！！

　　青从远处走过来：“点到为止，这回算我输，受伤了吗？”
　　“没事，一点小伤”，都是外伤，算不得什么，道长抬眼也打量了青一下，大多数也都是外伤。
　　说实话，他没打尽兴，但想到刚才……，他决定还是算了：“走，回去吧。”
　　青见他把承影收起来，慢悠悠地跟在身后问：“唔，这次在梧桐镇打算待几天？”
　　“三天，后天早上走。”
　　“哦。”
　　道长思索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两样？”
　　“你”，青直言不讳。
　　道长还再想着刚才的切磋，闻言一怔，偏过头睨着他，冷笑：“调戏我？”
　　“没”，青立刻改口：“我是说，你做的我都喜欢！”
　　道长冷哼一声随他去了。

　　走在街上，道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又被青拉来逛街了。他本意是想回客栈呆着去的，但被青一撒娇，迫于无奈又被拽来了。
　　看了几百年，虽说人物不尽相同，但故事总是千篇一律的，爱恨情仇生老病死，只是青却从不厌烦，极热衷于此，青说，这叫风月有情。
　　道长不懂，道长虽然行走世间，人情际遇交际往来却多有避讳，他不善于此，也无意于此，像个冷眼旁观人。
　　入世也出世。
　　至于妖灵精怪之事，那是道长的管辖范围，职责所在。打的交道多了，倒多了几分情分。
　　都说物以类聚，但对于道长来说，这大概像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