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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说爱如捕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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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醒来时又是极昏暗的黎明,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微薄的光芒,让空气显得舒适而厚重。
莫筱在大床上翻了个身,又看到孙妈妈趴在地毯上清理的身影。
难得有如此负责数十年如一日的老佣人。
“莫先生醒了?喝碗汤暖暖胃吧,我们少爷晚上就到家。”她平静地说。
莫筱恩了声,回答:“晚上我有同学聚会。”
孙妈妈皱眉:“少爷特地赶回……”
莫筱起身微笑:“我没生病,真的没事。”
火锅店布满这冷漠都市难得的温暖。
毕业快半年了,还整日躲在屋里懒着,莫筱见到熟悉的同学们互聊着工作人情,也插不上话,只满足的贪恋着人多热闹。
“筱筱,你在哪上班啊?”一个曾熟络的女生问道。
莫筱黑亮的美眸弯了弯,顺嘴胡绉了少爷最近负责的游戏软件公司:“做音效。”
不错的工作又引来新一轮的劝酒与欢闹。
大家所言天南地北。
“你们说什么伤最痛?”最近小腿骨折的同学惹出话题。
“看你那样就是断手断脚呗。”
“结石超疼的,活活痛死你。”
“十指连心啊。”班花露出可爱的指甲。
莫筱呆呆地听他们议论,心里忽然划过个冰冷的名字。
杜若峰,原来这人世间的诸般痛苦你都让我受过。
你说你最挂怀我,这好笑不好笑?
南方的夜雪,也是一样的寒冷。
饭后,莫筱挥别众人,瑟瑟发抖地绕到不远处酒店的停车场。
他直到坐进车才发现,身边的人不并是司机,而是那熟悉的高大而俊美的青年,严谨的书卷气和冷静睿智的眼神,仿佛永不会改变。
莫筱微怔:“兆征,怎么在这儿了?”
王兆征挑挑眉:“说要见你,当然要见到。”
信念坚定,不愿等待,这特点可以在他所有的行为举止中体现出来。
莫筱见怪不怪,只倦倦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座上。
王兆征把放着参茶的保温杯塞给他,默默地发动汽车。
可还未开出停车场,莫筱的手就发疯似的抖了起来——指骨和韧带被人硬生生地折断,再好的医生,也不能令它复原。
王兆征见状,立即停车接下杯子,深邃的眼睛闪过沉色,握住他的手腕道:“别怕。”
莫筱的手渐渐不抖了,心却仍旧颤栗。
他回味起刚才聚餐时的情景,想到自己几乎毁掉的人生,难过到五脏六腑一起抽搐。
王兆征温柔的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说:“不烫了,我给你拿着喝。”
谁知莫筱却因不知何如发泄,竟猛地把茶打打翻到他身上。
都说人生而平等,但人和人却真的不同。
像王兆征这般矜贵的公子,是没有多少理由忍气的。
但他不仅忍了,还轻轻抱住莫筱低声道:“会好的。”
莫筱在温暖中用了压抑,终于哽着嗓子说:“烫着了吗,对不起,我……”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记着,我说过让你忘记他,让你变好,都是会成真的。”大少爷的话语依旧掷地有声。
王兆征的生活极忙碌,尽管富贵,却从来不及享受。
但这几个月来,莫筱却常常能在睡醒时见到他的面庞。
又一日的晨光微熙。
王兆征枕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莫筱还是连骨头都痛,他皱眉:“累。”
王兆征轻抚过他的眉头,声音却又冷酷起来:“睡觉时你喊了他的名字。”
杜若峰,杜若峰。
即便不在梦境中回味,又怎能轻易忘怀。
若十九岁那年不认得他,莫筱定然比现在快乐更多,若没有选择爱过,也换不到现在的悲惨兮兮。
可有的人天生便那样璀璨耀眼,一经得见,便若苍穹中的星辰坠落,生生的烙进心灵。
杜若峰便是活例。
那两三年,莫筱真的把他当做了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02
夜色是善于蛊惑的精灵。
邂逅杜若峰的夜晚在莫筱的记忆中格外美好。
在酒吧街最苛刻的舞台上,他若生于摇滚中的精灵,一把Ibanez玩的光芒闪烁。
热爱浪漫的莫筱惊见了,旁边等足五个小时才迎上他说话:“他们说你叫杜若峰,你的歌唱的真好。”
可这被美少年称赞的傲慢男人却只是冷哼了声,露出看向蝼蚁的那般鄙夷眼神,好像瞅见了世上最愚蠢的生物。
俩人再度相见,是莫筱在酒吧外被陌生人纠缠时。
本就是好奇才偶尔来闲逛的音乐学院的学生,面对不休的搭讪有些难于应付,谁知就忽然有那么只有力的手揽过他的肩,步履傲慢地带他离开事件中心。
莫筱喜见杜若峰犀利的眼,对迎上句冷冰冰的话:“小孩子来学大人喝酒,好笑,还不赶快回家。”
话毕便走。
“喂!”莫筱不服气地叫他,却叫不停他的背影。
情急之下,这傻孩子竟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差点把他抱倒。
杜若峰恼火的甩开莫筱,问道:“你干吗?!”
莫筱笑容在深夜闪闪发亮:“你装做不理我,还是记得我了吧?”
杜若峰淡漠不睬。
莫筱呵呵的报上姓名学校,说:“来找我。”
二十岁的他开朗乐观,美丽得宛若灿烂葵花,生活全合心意,是任谁都会喜欢的大男孩。
所以莫筱几天后再在校门遇见杜若峰也不诧异,微笑迎上去道:“终于见到你啦,我请你吃饭。”
杜若峰依旧不语,硬生生地把他塞进不远处的名车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莫筱非常诧异,一路惴惴不安,最后竟被带至奢华酒席。
杜若峰推着他往里走,害他差点撞上高贵的宴会主人。
身着华裙的中年女人对着杜若峰的朋克打扮气愤不已:“你这是什么样子,这是你的订婚仪式!”
而后又指着茫然的莫筱问:“他是谁?!”
杜若峰反而笑了,笑意优美而危险:“妈,我要让你失望了,他是我的男朋友。”
话毕,就在一片哗然之中拉过莫筱强吻住。
这是莫筱的初吻,意外到梦幻。
俩人逃出酒店的时候莫筱仍旧是懵懵的,直到被位少女拦住。
她瞪着大眼睛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若峰说:“不想娶你的意思。”
少女再欲讲话,却被低而磁性的男声打断:“别闹了。”
少女讪讪回首:“哥。”
来者高挑俊美,眼神深邃睿智,他只朝莫筱冷冷一笑,竟像野兽般令人恐惧。
——莫筱永远忘不了他对王兆征的第一印象,就是感到胆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令人无所遁形。
但当时杜若峰远就在身边,小小的胆战心惊也很快便随之抛到脑后。
事后到温和的中餐厅里吃饭,杜若峰瞅着埋头夹菜的莫筱,终于说了句略带友善的话:“对不起。”
莫筱把嘴塞的含糊不清:“你不是开玩笑吧?”
杜若峰微怔:“啊?”
莫筱眨眨眼睛:“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杜若峰沉默,而后又无奈的轻笑。
陪他练吉他,陪他吃饭,陪他唱夜场,陪他喝酒,陪他看画展,陪他发呆,陪他发神经,陪他偶尔想聊天。
十九岁的尾巴里有那么一段日子,莫筱就像不知疲倦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杜若峰左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爱情来了。
也终于有那么一天,杜若峰终于说:“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永远不要背叛我。”
莫筱欣然许诺。
那时候,他对于爱情和生活都是好的幻想。
喜欢杜若峰的锋芒和闪闪发亮,并以为能够一直平安无事的喜欢下去。
直到某天下课,被人劫持、弄晕、醒在陌生的房间里,才开始被月球背面的黑暗慢慢腐蚀。
一位略熟悉又很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高高在上,宛若拥有足以掌控所有的力量。
莫筱吃惊的趴在地毯上,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他只记得与其在订婚宴有过紧张的一面之缘。
男人站起身,淡淡的说:“我是王兆征。”
好名字,但莫筱无暇欣赏:“你这是干什么?”
王兆征问:“你觉得呢?”
莫筱道:“报复……”
王公子大笑,蹲下捏着他的下巴:“离开杜若峰,本不关你的事。”
03
年轻的莫筱是极骄傲的,听到这话立刻扭头冷哼:“我最讨厌命令。”
王兆征也不恼,依旧平静:“这世界容不得你喜恶。”
话毕便出门。
而后五天衣食无缺的软禁,消消磨掉了莫筱骄傲的气力,待他终于再见王兆征,猛地便扑上去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放我出去!”
王兆征推开他整整领带:“明天你就可以离开。”
那夜王兆征留下,沐浴后便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手红酒,一手报纸。
莫筱躲在地毯边角,越加忐忑之后终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兆征拉起他,突然便重重的吻住其脖颈,莫筱惊呼,可转而又被甩在地上,不禁恐惧而气愤,想站起来狠狠踢他,却又不慎摔倒,看得王兆征一阵轻笑:“抢了我妹夫,还问怎么回事?”
“这个年代怎么可以勉强别人结婚!”莫筱想法简单,眼睛也透亮而直率。
王兆征恩了声,又笑:“所以要让他自己愿意。”
莫筱气结:“他不会的,他爱我!”
这话没得到任何回应,说出来便摔到地上碎掉了。
这世上偏有那傻孩子,还觉得玻璃似的爱比钻石还坚固。
“你并不了解杜若峰。”王公子放人之前忽道。
莫筱不解。
黑色轿车缓缓的停在琴房门口,他跑下去,三步并作两步便抱住思念的人,笑意不止。
杜若峰怔向他的脖颈上的吻痕,也笑。
王兆征在车内亦笑,挥挥手随后扬长而去。
没心没肺的莫筱拉着杜若峰进屋,看到满地打包的乐器:“这是怎么……”
杜若峰脸色变冷:“放开我。”
莫筱不明所以。
杜若峰甩开他便开始收拾东西。
莫筱追问:“怎么了,你不在这儿练琴了?”
杜若峰回说:“不玩了,明天去公司上班。”
和他一起做音乐是莫筱最大的幸福:“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若峰忽的直起腰,一字一句:“回家和订婚,我只能选一样。”
莫筱发愣。
杜若峰盯着他的脖子怒道:“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可你呢,你和他干什么了?”
莫筱本就惊怕,被怀疑不禁气急败坏:“他耍我们的,再说不是因为你,王兆征抓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遭罪了没?”
谁知话音刚落,就挨了一巴掌。
杜若峰眼睛发红:“所以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莫筱哪受过如此委屈,下意识的捂住脸,半晌后回神便不顾一切的往外冲,临走还踢翻两人的吉他,宛如打翻了这段日子所有的的甜言蜜语。
多日没有吃好睡好,加上急怒攻心,他回到小屋就发起了高烧,倒在床上天昏地暗。
朦胧间觉得口干舌躁,迷迷糊糊的想起从前杜若峰即便睡觉被推醒,也会起来给自己倒水的体贴,不由委屈的哭了起来。
莫筱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也许就是这样,有了无缘无故的爱,就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不想娶我妹妹,是为了莫筱,还是为了你自己?”
“想见那个男孩,就来订婚。”
“我没能力管你的事?除非你爸妈干涉,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好。”
“不管怎样,你只是一枚棋子,控进退由不得你自己。”
王兆征那些傲慢的话语,又在睡梦中蚕食着杜若峰的自尊,他猛然惊醒。
卧室华丽,却冰冷而空荡。
杜若峰念及莫筱在怀中安睡的美丽模样,暗自后悔那日对他的无名火。
虽是午夜却也睡不着,开车急驶向莫筱家,用力敲门却无人应声。
杜若峰用钥匙进去一看,才发现他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害怕的摸上去,觉出那惨白的脸颊泛着滚烫的温度。
莫筱在医院发了三天高烧,再醒来时,人变得憔悴而虚弱。
杜若峰闻讯赶来,西服革履,神色忐忑。
他坐在床边握着莫筱的手道:“对不起,工作上有急事,没能陪着你。”
真是温柔有加,让莫筱觉得曾经一巴掌不过是噩梦。
杜若峰见莫筱满眼矛盾之色,便又拥住他说:“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
莫筱才十九岁,心性太简单。
他顿时便红了眼眶,挣脱开杜若峰道:“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杜若峰苦笑:王兆征论相貌家事莫不是翘楚,谁能不动心?因不懂莫筱爱自己什么,所以信不得他。
但这些话见不得光,杜若峰只道:“害怕你被骗走。”
莫筱很容易便原谅他这孩子心性,却忘了自己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04
笔记本,文件夹,热咖啡。
蹲坐在沙发上看着杜若峰埋头工作的样子,莫筱觉得很恍惚,就像不久前他在舞台上的璀璨肆意,不过一场梦幻。
杜若峰察觉抬头。
莫筱弯起美丽的眼睛:“我想听你弹吉他。”
“等我把事做完。”
“我们去吃烧烤吧。”
“可是今晚有应酬。”
莫筱不再说话,闷闷的蜷缩起了身子。
最近杜若峰一直如此,赚钱工作之于他变成了最要紧的事,而爱人反而成了多余的陪衬。
见莫筱不高兴,杜若峰松开鼠标,坐到他身边说:“我们不可能玩一辈子的,既然我决定帮我父母做事,就要做到最好,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对吗?”
莫筱仍病着,靠着他的肩说:“不是想玩,只是觉得你不快乐。”
杜若峰笑了下:“你应该明白现在我的快乐是什么。”
莫筱点头,无奈的握住了他的手。
人们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从前并不富裕的生活反而充满阳光。
如今桀骜不驯的杜若峰翻身一变成了商场精英,时常令莫筱产生错觉,好像挚爱的恋人被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杀死,再也回不来了。
而每次这样琢磨,又要暗笑自己幼稚任性。
毕竟杜若峰是为了彼此才如此辛苦,真不该多责怪些什么废话。
平日里相聚的时候越发稀少,难得的节日便更得好好珍惜。
平安夜莫筱特意准备了许多美食和酒水,从中午便开始忙忙碌碌,直到准备妥当才打电话给他:“你几点回来呀?”
杜若峰的声音充满疲倦:“不回了,有客户来。”
莫筱失望:“不是说好了吗?”
“我也是刚知道的,乖,你和同学去玩吧。”杜若峰有些不耐烦。
莫筱咬住嘴唇沉默片刻:“但今天也是我生日……”
杜若峰说:“明天给你补,就这样。”
讲完话筒里就只剩下盲音。
莫筱呆了许久,最终依然是叹息,拿起外套便离开他的家往学校去了,反正老师安排的谱子还没改好,忙一忙也省得胡思乱想。
腹痛袭来的很突然。
刚刚走进学校,莫筱就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了。
他皱着眉头蹒跚到了宿舍楼下,实在是难以迈步,发着抖坐下来便给杜若峰打电话。
对方不接。
痛苦越来越难形容,简直要把人撕成两半。
莫筱手指抠进肉里面,拼命的发出短信:“我肚子好疼,在宿舍。”
杜若峰还是没有反应。
莫筱讲不清自己的心情,真想就这么死过去算了,他不愿自己所爱的人失掉全部可爱和激情,变成原本彼此最讨厌的模样。
酒店的饭局觥筹交错。
大家都表面谈笑风生,私下打着算盘字斟句酌。
跟着老妈和王兆征讲生意的杜若峰非常累。
他一直没管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后来短信亮起,看了看也没回复。
王兆征在旁边瞅到:“干吗不理人家?”
杜若峰是觉得自己已经很疲惫了,不愿再被莫筱的任性制住,却也不愿意明说:“没事。”
王兆征又喝了两口酒,起身道:“干妈,刘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杜若峰的母亲巴不得儿子的竞争对手消失,笑的很开心:“好,注意安全,若峰还不快给刘董倒酒?”
王兆征离开空气密度过大的包间,深喘了口气。
他也讲不清原因,只觉得莫筱长了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是不会讲任何谎话的。
因此没来由的便决定去看看情况。
肾结石。
被送到医院时莫筱已经陷入昏迷,皮肤跟白纸似的没有任何血色。
医生帮他输液,骂道:“这种病最难忍受,怎么不早些送过来?”
王兆征未料得如此严重,也听过结石痛起来甚于女子生产,尴尬道歉:“对不起,以后会注意。”
“没……事……”床上的莫筱气若游丝。
王兆征俯身问:“醒了?好些没?”
已经打过止痛的麻醉针,莫筱恢复了丝元气,吃力的点了点头。
王兆征说:“真是蠢,生病要打120,指望别人就是等死。”
“我只是想看看他……还关心我吗……”莫筱苦笑:“是够蠢的……拿身体开玩笑……”
王兆征摸摸他的额头:“好好休息吧,想吃些什么?”
原本的盛气凌人莫名的和颜悦色。
莫筱不解:“你……怎么会来?”
王兆征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不是走不开,只是不想走开,懂吗?”
莫筱摇头。
“征服一个喜欢的人,和征服一种渴望的生活对男人而言是一样的。”王兆征抚平他的留海,又重复了句从前的话:“你不了解杜若峰。”
不被了解的男人猛然闯入。
看到王兆征的亲昵动作,大步而来的杜若峰粗鲁的将他拉开:“你装什么好人?”
王兆征不气不恼:“举手之劳,算不上假装。”
杜若峰瞪着他:“是吗,什么样的举手之劳让你平安夜去看他?”
王兆征挑了下眉:“我和你没有可说的。”
讲完这话,立刻便毫不留恋的离开。
杜若峰发泄似的摔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
莫筱愣愣的躺在旁边输液,半点也不明白他怎么会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自己半眼。
05
结石病逐渐治好了,可却仍旧有什么顽疾侵入了彼此的心脏,让人坐立不安。
出院这天莫筱很早就打包好了行李,杜若峰来接他,两人因无事可做变得面面相觑。
“别再为我过不喜欢的生活,我不需要这样。”莫筱忍不住说道。
本已拎起包的杜若峰停住脚步,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莫筱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上你吗,就是因为当初你看起来那么自由那么纯粹,就算脾气不好,也句句都是真实,现在呢?”
杜若峰皱起眉头:“人怎么能什么都想要?”
莫筱说:“我就要你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不管那生活里有没有我。”
“筱,坚持过去就好,只要我能在事业上有自己的天地,就不会再发生从前那种不愉快的情况,你懂吗,我需要力量保护你。”杜若峰难得说出这种话。
莫筱矛盾而不语。
杜若峰扶住他的肩:“相信我。”
莫筱当然相信,却坚持道:“记得,不忘初心。”
杜若峰笑了一下,转而说:“但你要答应我,不再见王兆征。”
莫筱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杜若峰道:“你不明白吗?”
讲完他毫不犹豫的便率先离开了病房,压住了心底时常泛起的怀疑。
或许杜若峰并不真的懂莫筱为何爱自己:自己有的王兆征都拥有,甚至拥有更多。
所以不安,所以嫉妒,所以憎恨。
原本一份自由的爱,恍惚间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相持。
就算从未明说,可莫筱依然知道杜若峰偷听自己电话,翻看自己短信,总是不说一声便突然出现。
那个在舞台上会发光的无牵无挂的男人哪去了?
如果这就是爱,那爱真丑陋。
即便生活圈子相近,王兆征却和杜若峰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自小便读书努力、功课优异,接管家里生意以后也是步步为营从不松懈分毫,所以如今才能显得自若。
其实本不喜欢妹妹的未婚夫,也不关心他们的婚事,直到那天被莫筱冒冒失失的闯进眼里:清新自然,没有名利场的半丝矫揉造作,犹如冬日里的一缕可爱的阳光。
自私如杜若峰遇到这么个人真是走运,怎奈看起来根本不懂珍惜。
送莫筱去看病之后,王兆征就有点瞧不起他的疑神疑鬼,在某个派对上偶然遇见,也是故意笑着打招呼:“筱筱身体好了吗?”
杜若峰本来平静的脸顷刻变了颜色:“你和他很熟吗?”
王兆征端着剔透的高脚杯,换了个更为优雅的姿势:“本来不熟,谁让你给我机会让我当他的救命恩人?”
“真看不出你还有好心,离他远点。”杜若峰尚且年轻的心已经拧巴成一团。
王兆征道:“莫筱很好,别辜负他。”
杜若峰气道:“用你多嘴?”
“若峰,过来!”紧盯着儿子的杜母见他又要惹事,赶快皱眉呼喝。
王兆征目光平静,可越平静便越令有心人感觉愤怒。
莫筱在音乐学院成绩优异,在大二课程不紧张的情况下会时常打工维持花销——像杜若峰在金钱上的资助他是不要的。
每个周二周四的晚上,他都在高级餐厅弹钢琴。
这天也不例外。
谁知刚刚结束一首曲子正准备休息时,服务生忽然走进道:“筱筱,有客人点生日快乐歌。”
这餐厅为了保持格调是不准点曲子的,莫筱抬眸瞅去,好奇到底是谁来头这么大,结果竟是当初的绑架犯加救命恩人,因而笑了笑,随手弹过之后还即兴为他唱了一遍。
花朵似的大男孩,怎么都显得赏心悦目。
王兆征只是一个人,却也很愉快,独自用餐到很晚。
等到莫筱下班,他才跟出去道:“今天谢谢你。”
莫筱正打算去找杜若峰,摆摆手说:“我该谢你才对,上次幸好你送我去医院。”
“没什么。”王兆征道。
莫筱疑惑问:“今天是你生日吗,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难得好日子,何必被虚情假意打扰。”王兆征回答。
莫筱露出漂亮的小牙齿:“也对,生日快乐。”
王兆征风度翩翩的问:“没想到会遇见你,喝杯咖啡?”
因为杜若峰隔三差五的警告,答应显然不明智。
但从不想做乖乖牌的莫筱却故意点头:“好啊,我请你。”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个越来越紧的茧束缚住了,实在痛苦难当。
不可否认,王兆征很成熟体贴,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也未让氛围尴尬,甚至非常愉快。
待到回到杜若风那里,夜色已经深了。
莫筱正不解为何客厅黑压压的,就听耳畔一声阴沉疑问:“去哪了?”
杜若峰在生气。
“不是上班吗?”莫筱回答。
杜若峰追问:“上班上到现在?”
莫筱觉得很烦,顶嘴道:“不要你管。”
“你和他约会当然不用我管!”杜若峰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拉住莫筱道:“你当我死了吗?”
莫筱吃惊:“你又跟踪我?”
杜若峰反问:“不跟踪怎么知道你做这种事?”
“我做什么事了!偶然碰到,他救过我,今天还过生日嘛!”莫筱被这段日子的压抑逼得有些忍无可忍,借故大喊起来。
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杜若峰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过生日的人多了,没见你给人弹琴唱歌的啊!”
甜蜜的爱情在这刻终于维持不住完美假相。
莫筱颤抖的捂住脸,气愤道:“我受够你了!你疯了!”
“现在说够了?我讲过,和我在一起就不能背叛我!”杜若峰的声音在黑暗中很可怕。
莫筱不甘示弱:“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你是要逼死我吗?”
话毕挥手便把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这下杜若峰彻底失控,两人很快便扭打成一团。
莫筱的头在混乱间撞到茶几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到杜若峰吼道:“你是用这只手给他弹得琴吗?!我不准你这样做!”
“啊!!!”莫筱失声惨叫,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的右手强压到地上用力一折。
连心的十指,被心里住的那个人,生生的摧毁到了再无知觉。
06
“再也不能弹琴了。”
连夜送往医院后,医生说了很多,莫筱却只听到这一句。
音乐是他毕生的梦想,他爱钢琴就像他爱杜若峰。
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下来,简直把生活的希望全部燃烧殆尽。
被送到医院以后,莫筱就再没讲过话,任杜若峰怎么道歉怎么认错,都没办法找到心神去面对。
风平浪静的生活了二十年,受过最大的伤害,竟是他给的。
真让人只想大笑几声,叹这人生多诡谲。
听到消息后的王兆征第一时间赶往医院,所见的莫筱已经瘦了大圈。
他震惊的瞅见那被石膏所包裹的手,半晌才哑着声音问:“是因为我吗……”
莫筱木木的摇头。
的确不是,压抑已久的杜若峰只不过找了个引子,他早就怨气冲天。
王兆征喜欢他弹琴的模样,能体会此时莫筱到底有多难过,平日里的能言善辩不由得只剩下两个字:“抱歉。”
讲的很真诚。
莫筱仍旧摇头,还伴着声叹息。
“不可以在他身边了。”王兆征早知杜若峰冲动,却没想到能够冲动至此。
不料身后立即响起冷声:“那是要在你身边吗?”
端着饭的杜若峰破开虚掩的门,目光尖锐的瞅着王兆征。
向来斯文得体的王兆征竟挥手重重的给了他一拳。
两个大男人瞬时开始厮打。
“出去……”莫筱看得心惊,终于吃力的阻止。
这是他受伤后讲的第一句话。
王兆征愤怒的推开杜若峰,擦了下嘴角的血丝,用力推门而去。
莫筱闭上眼睛:“你也走吧,我再不想看到你了。”
杜若峰想责问,有碍于他伤势严重,欲言又止之后只能站到走廊抽烟。
医院干净的走廊里,已经积满了他扔下的烟蒂。
爱人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情,要如何才能求得原谅?
就连莫筱自己都不知道。
令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等来的不是洗心革面,而是杜若峰始终苛刻的母亲。
杜母一袭精致的风衣,拿着手包坐在病房的椅子上问:“好些了吗?”
她总还是长辈,莫筱点头。
杜母道:“这次若峰的确过分了,可你要知道他从小就是这样子,和他在一起之类的情况在所难免,孩子,你又是何苦呢?”
莫筱找不到友善而得体的答案。
杜母从包里拿出了张支票:“我的小小心意,此后你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负责,就算不能弹琴,你也可以拿着这钱找些别的事做。”
“若峰呢?”莫筱不接。
“他明天起要去北京分公司掌事,年底又要结婚,我想你们还是分开的好。”杜母微笑。
莫筱无法相信:“我要见他。”
杜母淡漠打量了几眼,起身便拉开门道:“进来。”
杜若峰竟然就等在外面。
莫筱掀开被子站起来,质问道:“你妈说的是真的?你让我变成这样,就给了我这么个结局?”
“你先养伤,我们需要冷静。”杜若峰皱着眉头,好像有话不能说。
杜母冷笑着离开了。
“筱筱,我妈难得把分公司给我了而不是我哥,我不想放弃这机会。”杜若峰避重就轻。
“你要结婚?”莫筱红着眼镜直问。
杜若峰沉默片刻,看着空气道:“你等我三年,我会给你想要的未来。”
莫筱失声笑了出来,坚持说:“你现在就带我走,我什么都不再追究。”
杜若峰道:“成熟点好吗?”
莫筱扶着伤痛的手:“成熟?你连我给王兆征弹一首生日歌都不准,可想过你结婚我是什么心情?!你要去北京,我们就恩断义绝!”
杜若峰看向他。
莫筱放软了声音:“别去,好吗?”
杜若峰却终于道:“筱筱,你以后会明白我的。”
“我现在就明白了,我们的爱情没有了。”莫筱后退半步,一字一句。
话毕,他光着脚便拂袖而去。
杜若峰竟也没有追赶。
手伤未愈,心伤更重。
从医院离开的莫筱在街上恍惚前行,止不住的疑惑为何自己只想简简单单的爱一个人,到最后却搞到支离破碎、满地残骸。
他终于还是哭了,眼泪犹如心中的不舍,狼狈的湿掉了脸颊,顺着尖尖的下巴缓慢滴落。
哭到路人侧目,五官扭曲宛若孩童。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你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王兆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莫筱抬不起胳膊,尴尬的垂首。
王兆征摆了摆手让司机先把车开走,到他面前执意扶起他的脸:“想哭就哭,遮遮掩掩不像你。”
莫筱无法再做戏,失声哽咽:“他怎么就会觉得这么做更好,口口声声说爱我,就连爱也牺牲掉,这是什么道理?!”
王兆征拿出手帕帮他擦脸,叹息:“何必骗自己,你本来明白。”
“是啊,他更爱自己。”莫筱又哭又笑,心脏像被人挖走了,血淋淋、空落落,杜若峰在酒吧里深情唱歌的模样和刚刚冷静残酷的告别在脑海交相辉映,混乱宛如闹剧。
王兆征目光深沉的扶住莫筱受伤的胳膊:“不要怕,我会让你忘掉他,我会让你变好。”
莫筱难过的说:“我是弹钢琴的,变成这样了,怎么叫好?”
王兆征依旧镇定自若:“会好的,信我。”
如果说杜若峰的出现像一道夺目的闪电,那么优雅的王公子之于莫筱便是水滴石穿。
耐心的陪着治疗,帮忙在大学转专业,时常在出差时带不贵却用心的礼物,听他诉苦,看着他哭,逗着他笑,事无巨细的关怀。
整整一年之后,莫筱才和王兆征在一起,虽然彼此也合意,却总有什么的隔着道透明的墙,让感情止步于咫尺之间。
莫筱想,也许自己应该给王兆征的那唯一的宝贵的东西,早已经被杜若峰拿走了,毁掉了,连尘埃都不剩。
07
“那游戏公司新来了主管,最近人事变动很大,你要不要趁机去上班?”这早王兆征边喝咖啡边问。
莫筱穿着睡袍无精打采的坐在旁边,犹豫道:“恩,好啊……”
两年没弹琴,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王兆征放下财经报纸:“若是嫌累就在家待着。”
莫筱结巴:“我、我还是去吧,过一阵爸妈来上海看我,我想看起来精神一些……”
年纪终于大了,性向问题也不再是秘密,王兆征的强势和莫筱的憔悴让双方父母都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听到这个王兆征说:“恩,我安排一下。”
“什么时候报道?”莫筱问。
王兆征笑了笑:“既然有心情,那就今天吧。”
莫筱本以为自己身体的特殊和老板的照顾,在公司里做事也是闲职,谁知到匆匆培训完便被安排了做不完的琐事。
帮着选曲子,帮着剪辑,帮着协调修改。
就算两只手不太好使,也为正在开发的游戏折腾的不可开交。
不知道第几晚把没完成的活儿带到家里来弄。
王兆征半夜出差回来,见莫筱还在电脑前带着耳麦入神,便过去合上笔记本说:“晚了,休息吧。”
被打断的莫筱急了,大眼睛露出生气的神色:“干吗啊,不要捣乱!”
久违的精神气儿。
王兆征笑了:“你爸妈哪天来,我安排好时间,好陪他们。”
“不用了,又不是没到过上海。”莫筱边打开电脑边说,他知道王公子平日为了生意要累到什么程度。
王兆征道:“懂事点,要照顾好长辈。”
他总是如此,对人好便有办法不准人拒绝。
莫筱抬头:“……下礼拜一。”
王兆征解开领带,嗯了声便往外走。
“谢谢。”莫筱忍不住道。
王兆征停下了脚步,似是破天荒的犹豫了一番,而后回身扔下句话:“他从北京回来做事了。”
莫筱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这个“他”是谁:“那又怎样?”
当初已经走到那一步,忘不忘的掉是一回事,缘分毕竟早已不在。
王兆征坦诚道:“他离婚了。”
书房在瞬间飘过丝沉重的安静。
莫筱以为自己心里会波涛暗涌一番,结果却只是苦笑,倔强的反问:“那又怎样?”
王兆征弯起嘴角:“不怎样。”
逝去的爱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尽管道理无需再提,尽管确实时隔已久,可那段有音乐和初恋相伴的时光,仍旧无法在莫筱的心底全然褪色。
他似乎晓得杜若峰为何回来,也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只未料得面面相觑的仍旧那般突然。
“小姐,这几件睡衣替我装好。”莫筱下了班便跑去给爸妈置备必需品。
近来王兆征似乎对他格外放心,甚至可以不叫司机和保镖跟着了。
谁知刚拿出钱包结账,身边便出现了点异样的压力。
侧目,总在梦里出现的脸赫然间与现实完全重叠了起来。
精品店的落地窗外已经华灯初上,人来人往,呆立在柜台前的莫筱却像被凝固在了时光之中,半点都动弹不得。
杜若峰成熟了很多,依然棱角分明。
他道:“在外面看着像你,便进来瞅瞅。”
在王兆征的身边,莫筱终究变了很多,他看出杜若峰气度已然不凡,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理,他也装的出淡定,微笑了一下:“好巧。”
最后那次见面,莫筱还似个不懂事的大男孩。
人生的路是可以选择的,但选过之后,便永远不能回头。
这两年杜若峰偶尔会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离开莫筱,一切又会怎样。
答案云里雾里。
“我赶时间,有什么事吗?”莫筱看了下手表。
杜若峰说:“你和他一起?”
莫筱颔首。
杜若峰露出了种如我所料的表情。
莫筱不再激动,也不再想做任何解释,只是道:“我现在很开心,希望你也是,时间不够,我得走了。”
讲完这话,他摆了摆手便朝外走去。
精品店明亮的灯光照在脸上,一如许多年前酒吧里璀璨的光照在彼此的身上。
在最初的时候,莫筱以为天地之大只剩下彼此。
其实不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很多的措手不及与很多的阴差阳错。
王兆征如约把父母如机场接来,四个人在酒店用餐愉快,乘车欣赏过上海夜景,在高耸的顶楼上看黄浦江两岸灯火璀璨。
看到至亲开心,莫筱也愉悦,忽然坦诚道:“我今天有遇见他。”
王兆征抬眸:“我知道。”
莫筱沉默。
王兆征扶着栏杆说:“因为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有安排人跟着你。”
莫筱笑了笑,欲言又止站在床边。
夜风吹得彼此发丝微动。
“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很爱他。”王兆征不知为何忽然这样讲:“所以你不管有任何打算,我只求坦诚就好。”
莫筱始终不解:“你不嫉妒?”
“当然。”王兆征握住他的手,慢慢抬起来道:“可是嫉妒把你害成这样,我憎恨嫉妒。”
莫筱发了几秒的呆,问道:“还记得我们在一起那天,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忘不了。”王兆征依然言简意赅。
“所以啊,你就是我唯一的打算。”莫筱露出温柔的笑。
王兆征习惯性的揽住他的肩膀。
莫筱眺望着粼粼的江水,清透的眸子里也映着隔岸的光。
有的话,就是毒,烂在身体里永远好不了,本从不知如何谈起的他忽然有了勇气,轻声说:“杜若峰走了以后,我也曾没有出息的期盼,他会像故事中说着的那样,终有一天架着七彩祥云回来找我。”
王兆征不语。
莫筱摇了摇头:“可今天真的见到,我却不喜悦,我忽然发现,全世界我最想待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靠上他的肩膀。
王兆征难得露出微笑。
一见钟情,一生相守,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运气。
但这并不是人得不到幸福的理由。
也许初次见到那个该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人,你恨着他、你忽视他、你瞧不起他,但你们终究会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这就是命运。
“筱筱,来拍照。”老妈在不远处高兴的呼唤。
莫筱拉着王兆征过去,也是笑颜如花。
灯光、星光、静夜、相守。
这就是上帝所能勾勒出的全部幸福。
他们在一起的那天,正是在此处上海的高空中。
新年夜看完烟火,王兆征说,他没有杜若峰那种拥有他的好运气,但可以用努力来争取那个人所放弃的幸福。
他还说,圣经里讲爱如捕风,风永远都捕捉不到,人会因为这样而失落而疲惫,可是无论如何,但凡有一天风再吹起,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所以正是这样,从那天起,莫筱的爱情就是王兆征,再别无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