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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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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皇宫里,柏旻正在处理要文,一只鹰落在了窗台,歪着脑袋看他。旁边的仆人立马会意,直接去厨房准备些生肉。
“有话就说,别这样看着我。”柏旻突然开口,引得旁人面面厮觑,主子这是和谁说话?
“少主,这是……?”仆人不敢妄自猜测,恭敬候在一旁,窗边的鸟叫了几声,柏旻依旧埋头工作,又接着说道:“想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窗边的鸟儿又不满地鸣叫了几声,直接飞走了,刚拿肉过来的仆人,只见那空落落的窗台,全然不见那只少主格外宝贝的鹰。
“轻鸿野惯了,不喜欢被人伺候,下次别喂了,如今我喂它也不吃,就由它去吧。”柏旻又批好一份图纸,命人交代下去部署。
“主子,苕统领来报,说……目标去了那个大病窟。”手下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看柏旻,只听见“啪”的一声,主子手中的毛笔活生生被折断,转手就换了另一支。
“苕三仪没拦住?”
手下看着那支断裂的皇家御笔战战兢兢,如此顶好的物件就这么在主子手下报废,主子不太喜欢舞文弄墨,但却有收藏癖,对这些精美的御用之物格外爱护,如今竟活生生折断那支御笔!他表面上平静如水,实际上心里早就掀起了千层浪了吧?手下不敢多言,小心应道:“苕统领受了重伤,没拦住。”
“人怎样了?”柏旻接着画图,但没了原先的心情,画的布防图错漏百出,索性直接把纸揉成一团丢了。
手下继续答道:“苕统领伤得甚重,是从疾行的马背上摔下来的。”
柏旻皱了皱眉,声音不受控地高了些:“我是问目标怎么样了。苕三仪怎会从马背上摔下?以她的身手,可不会连匹马都控不住。”
“苕统领……驱马撞……撞向目标。目标无碍,倒是苕统领摔下马后,目标便直接脱身了。”
听到“目标无碍”,柏旻的语气可算好了些,看着座下头都不敢抬的手下说道:“去请森大人前去医治。”
“是。”手下得令,可主子没说让他下去,他不敢擅自离开,依旧在原处待命。
无心工作的柏旻在思考。苕三仪会受重伤,怕是因为不敢伤到甘棠才留了手吧?这个节骨眼上重将受伤,怕有变故,上虞那边又蠢蠢欲动,万一九王卷土重来,他便会失去一个指挥,罢了,先把苕三仪调回来,留几个暗卫跟着甘棠,派苕三仪去跟踪,着实浪费了。甘棠为了脱离他的监控,竟剑走偏锋,去如此危险的地方,她若是想逃离他的控制,缘何又留下了那医女和甘翠翠?难道她们不足以成为她的软肋,只不过是她战术性抛弃的棋子?还是特意留下掩人耳目,打探消息的?可这么弱小的两人,能干什么?甘棠当年也很弱小,而今却能把他的统领摔成重伤,永远不要光看表面,这还是他教她的。
“派别的暗卫去,受了伤的,就带回来。时刻盯紧目标,若出了什么事,采取强硬措施,将目标带回来。”
手下可算得令告退,立马溜之大吉。
这笼子似的皇宫,毕竟曾经是女皇的宫殿,用起来格外不适应,屋外尽是装修的声音,时不时传到他这里,听起来格外恼人。柏旻不知甘棠想干什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以身犯险,是想利用他的关切逼他出手去救那些中了疫病的人吗?还是单纯想脱离他的掌控?可如今资源匮乏,他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一城弃子?她做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不就是想告诉他,别再管她,甚至将苕三仪重伤,以此宣告莫再小看她。
那便由她去了,经历那么多事,总该懂分寸了些。
距离灵台城甚远的重疫区的城墙外尽是死相惨烈的尸体,他们为了逃离,选择跳墙,殊不知这高墙活活截断了他们的生路,大多直接摔死。甘棠还在树上与城里的幸存者交涉。她已经脱离了暗卫监控,若想彻底脱离,只能进城,可城内疫情不知发展到何地步,贸然进去,终归有风险,她可不是医生,染上了病,会和这些人一样听天由命。
甘棠看着城上眼巴巴期待着她的回答的男人,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城中百姓如何了?幸存者还有多少?”
“病情三月来,愈演愈烈,外边断了粮,城中有大夫,可奈何草药不够,无力回天,我们这些没染上病的,怕是过不久就要病死饿死。”
“我此番前来,本就是来帮助大家的,城中医者可是有了解法?”
“虽不能药到病除,但能缓解病情,仙女救我!我还未染上病!带我走吧!”
“病情如此之烈,为何还有未染上病之人?”
“未染病的都隔在各处,减少接触,可终归不是办法,城中已无多少活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我们从未做错什么,我要走!再待下去,我也会死!”
“这位兄台稍安勿躁,我说了来帮助大家,一定会帮助大家,可否麻烦兄台请城中大夫过来?”
“不可!大夫也已染上了病,我可不去!”
“眼下想脱困,必须解决疫情,我知道你害怕,可若不知解法,我又如何帮你们?如何离开这魔窟?”
“仙女就不能先带我离开吗?求求您了!您带我出去,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这样,你找个法子将大夫的医治之法告诉我,我就带你出来,如何?”
男子终归妥协,可又怕甘棠离去,急忙说道:“我……我,我想办法!你可别走啊!”
“不走,我这里还有些干粮,饿坏了吧?若是拿到了法子,这干粮也是你的。”
城墙上的人吞了口唾沫,沿着城墙走,无论如何都没有下去,他朝着城墙下喊着,城里人快死绝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正当绝望之际,总算听到了大夫的声音。大夫蒙着布,说话如蚊蚋,已是染病已久的样子,可他依旧坚持着帮助病人,能救下一个算一个。
“祁大夫,外面有位仙女想见你,她是来帮我们的。”
“咳咳,莫说笑了,这女权之国,哪里还有什么仙女,若是姿色上乘,还不被乱军掳了去。”那医师说话间伴随着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蒙着布,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城里人都知道这位出自医者世家的祁大夫,曾经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大难临头,祁家医者纷纷在一线救死扶伤,可医者难自医,祁家医者三月里不同程度染上了病,现在尚能行动的,也只剩这祁家二公子了。
“祁大夫,一定要信我!不信你来城墙一看?”
祁儒又是一阵咳嗽,看着那墙上还活蹦乱跳的张二狗,皱了皱眉:“那城墙是仅剩不多的净土,祁某可不愿将它变成病区。”
“仙女说若是能将医治之法告知于她,她在外面会想办法的。”
祁家二公子冷嘲道:“怕是乱军派来的探子,这人间炼狱,还有什么可探的?”
“可……”男子没法说服祁家二公子,可城外的女人的条件就是要医治之法,他若是想出去,必须达到对方的要求。
“罢了,祁某把药方写下来,对方若是真心想帮忙,不如去寻些药材来,说不定还能多救几人。”
祁儒咳了好几声回到屋内,男子见他愿意合作,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总算有盼头了,日日在城墙上看着有无好心人,等了三个月,失望了三个月,如今竟真的等到了人。过了好久,甘棠等到了那个男人拿着药方而来,他将药方丢到墙下,甘棠下树拾取,她在海上已学字颇久,可这药方上的字晦涩难懂,好几个不认识,男子见她皱眉,不由得大急。
“仙女!我既已将医书传到,是否可以放我走了?”
甘棠在墙下研究着药方:“莫急,待我研究一番,此处最近的城池是何处?我去抓药来。”
“仙女救我,我与仙女一起去!”
甘棠抬头看着那个都想跳墙的张二狗,那眼里的希冀混杂着绝望,再不将他救下,怕是要疯了。“你能带路?”
“能!”
“可你身处疫区,我若是放你出来,潜藏在你体内的疫病突然爆发怎办?”
“祁大夫说我未染疫病,他医术高明,定不会错的。”
“你可愿听我的?我自幼习剑,普通人可逃不过我的追杀哦~”
“仙女莫担心,我也想城内乡亲早日脱困,我张二狗若是离开了这城,一定会跟着仙女解救乡亲们的。”
“说的倒是好听,可不就是不想与他们待在一起,怕死。”
“仙女,人都怕死,您不也怕死?才会一直不进城。张二狗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的公子,但也比那些权贵爱惜人命。”
甘棠想不到张二狗竟如此直接,他的确想出来,但也想救城里的人。甘棠没有经历过这座城的绝望,体会不到那城墙下的尸体生前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杀,人为了生存会不择手段,但炼狱中却也会存在光明,这张二狗出去了,还能想到折返救城里人,已然是人性光辉尚存,他完全可以直接撒手离去。
城门是不可能开了,她只能另想法子将张二狗带出来,甘棠看着远处的树林,顿时想到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