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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战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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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魏红玉就收到消息,说黎成七带着人过来找她。
她正想问他关于李季的事,也并未多想,就让人把他带了过来。
黎成七穿着一身素色的锦衣长衫,大模大样的进了营帐。而皮皮则跟在背后,身上还背着两个巨大的包袱。看到她之后,黎成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吗?”
魏红玉道,“哪一句?”说着看他面色不对,又道,“如果是你能在望夏城安稳三个月,我保你平安的话,肯定算话。”
黎成七斜瞪她一眼,硬着脖子道,“你少瞧不起人了,就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让我去什么营的事。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能反悔!”
魏红玉想起来了。
那天她刚从边关巡视回来,是自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正好看到他仗势欺人,欺的还是她魏家军的兵。她没忍住,上前抽了他一鞭子,还把他胳膊抽的脱臼了。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把他安排到旗鼓营去,去扛旗抬鼓练力气!连老子一鞭都挨不过,还算个男人?!’
想来也是,黎成七对她能这么仇视,估计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魏红玉笑了一下,把手中的书册随手扔在桌上,向后倚着椅背,轻松地道,“那你和我说,为什么现在想要入营了?早干嘛去了?”
“小爷我想什么时候入营就什么时候入营,还需要和你汇报?”黎成七道。
魏红玉盎然地挑眉,“那还真不巧,现在大将军不在,你还真得给我汇报,没有我的批准,我看哪个营敢收你。”
“你!”黎成七气的拂袖,“我去找夏将军!”
看他转身就走,脚步却越来越慢,魏红玉在他的脚磨蹭到帐帘时,才配合地开口道,“夏将军可不管军营的编制,这不是他的职责哦。”
黎成七松开帐帘,转身看魏红玉满脸调笑的脸,他心中怒气大盛,真想转身就走。可是又想到昨晚他喝了那么点酒,答应了李季要帮他给他和魏红玉创造机会,这才过去半天又不能反悔,他只觉胸中像憋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李兄是眼瞎了吗,怎么会喜欢魏红玉这样粗俗无礼,野蛮强壮的女人!
他自己也真是的,喝了点酒还真就不管不顾地揽起事来了。
都怪皮皮,关键时候竟顾着偷懒了,也不知道劝着点自己。下次出门,坚决不能再带他了!
皮皮被他明晃晃的瞪了好几眼,抱着包袱默默地后退到了凳子后面。从早上到现在,世子爷的这个眼神他已经承受过好多次了。皮皮也觉得冤,昨晚明明是他把下人们都赶出去的,说要和李公子谈心的,结果谈心谈出事了,到头来却怪他们这些下人。
不过谁让世子爷是他主子呢,皮皮嘿嘿地对黎成七无声地笑笑,扭头示意他回答魏红玉的话。
黎成七甩了一下左手,道,“小爷我在养伤呢,魏大将军派过去的军医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康复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皮皮看魏红玉笑而不语,便朝黎成七小声地提醒,“右手,是右手!”
黎成七心里正烦他呢,也没听清他的话,张口斥道,“右什么右,右什么右,信不信爷我用右手揍的你残废啊!”
魏红玉‘啧’了一声,“真是野蛮!他是提醒你,我当时抽你抽的右手,你转什么左手,欲盖弥彰了吧黎世子!”
黎成七回想了一下,她当时抽的还真是他的右手。现在想来,还能想起那股尖锐麻辣的痛意。他的右手也随着这股感觉,莫名地抖了一下。看魏红玉那副无所谓的神情,黎成七也不想和她多讲了,双手抱胸坐在她对面,命令道,“我不管,反正我行李都带过来了,今天我必须入营!你赶紧给我安排个轻松的活!”
看时间夏将军也该过来军营了,魏红玉爽快道,“行!不过既然入营了,那就要遵守军营的规矩,侯爷既然把你送过来,应该知道我爹的性格,你要是在他的军营里撒泼,到时候别说侯爷了,谁也救不了你,知道吗?”
计谋得逞,黎成七也没有多想,不耐烦地道,“行行行知道了,那我现在去哪?”
魏红玉把营帐外的守卫喊了过来,“去旗鼓营找一下徐守备,就说我找他有事。”
黎成七耳尖地听到她的话,问道,“旗鼓营干嘛的,我可告诉你啊魏红玉,我可是侯府的...”说到这里,他想起之前李季说,魏红玉最烦人拿身份压她的话,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过来可不是受罪的,别想我去干活啊!”
“干什么活呀,你可是堂堂的侯府世子!”魏红玉道,“就是去学学敲鼓,随便挥两下棒槌就行。棒槌你知道吧,就是两块木头...”
话是好话,但配合她那夸张的表情,黎成七总觉得她在坑自己。
不过一时半会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破绽,所以在徐守备过来的时候,他只得让皮皮跟着自己一起过去。
却被徐守备拦住。
他皱着眉,对魏红玉道,“少将军,旗鼓营现在只有一个入营名额了。”
看魏红玉表情要变,好像要同意徐守备的话。在她张口之前,黎成七立刻道,“皮皮是过来伺候我的,他必须跟我在一起!”
“那我也没办法,人家只要一个人。要么你进,要么皮皮进,要么你俩一块,”她伸手指着外面,“滚蛋。”
黎成七可以肯定地道,魏红玉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他回到京都,一定要狠狠地欺负一下魏红玉的兄弟姐妹,报仇!报仇!
他怒吸一口气,“我去!”
只剩一个人了,可徐守备还是不满意,他指着皮皮身上的包袱,冷冰冰地道,“不属于营里的衣服,不准带!玉佩香囊,不准带!银票钱粮,不准带!还有,个人物品不能超过三件。按照规定,属下要先检查一下。”
看他双眼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黎成七气的看向魏红玉,“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就你们那破棉布衣服,本世子穿了身上起疹子怎么办,你负责吗?!啊?还是你魏红玉负责!”
魏红玉平静地道,“营里有军医。”
末了觉得他不信,又补了一句,“世家,医术很好的。”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成七攥着拳头呼口气,闭着眼睛道,“皮皮,打开包袱,让徐守备检查!”
看的皮皮都有些不忍心了。
在徐守备仔细检查的时候,还想张口求情来着。结果被他轻飘飘的一眼,给吓回去了。
到最后磨蹭许久,黎成七留下了一支笔,一块墨,和一个用了小半的空白书册。
留的东西很奇怪,魏红玉刚想伸头看,就见他迅速的把东西用包袱包起来,抱在了怀里。
旗鼓营位于营地的高处,坐落在一个斜山坡上面。黎成七跟在徐守备的身后,看山坡上的训练场地被划分成了两个区域,一块上放着五颜六色的旗子,另外一处则放着不少大鼓。
不知为何,看着它们,黎成七的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些激动,好像他天生就和它们很熟悉一样。
呸!
黎成七反应过来,暗暗地唾弃了自己一口,谁和它们为伍!
徐守备也听到了他的‘呸’声,皱眉朝着旗营的场地挥手,“三娃过来。”
一个长相黝黑,却显忠厚的少年跑了过来。
徐守备指着黎成七道,“新人,你带一下!”
说完也不和黎成七说话,背着手走到了旗营的场地,黑着脸训斥着场上的人。
目送他离开之后,三娃朝黎成七嘿嘿地笑着,话中略带着家乡的口音,“俺叫三娃,你以后就跟着俺吧。你叫啥名啊?”
他应该是在太阳下训练很久了,身上有股清淡的汗味。
黎成七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道,“本..我叫黎成七。”
三娃暗自琢磨了一下,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恍然大悟地拍着黎成七的肩膀,“哦俺知道了,是‘成器’吧,你说话咋还带口音哎。恁爹给你起这个名儿,是不是指望你成器呢?这个名儿好,比俺的好多了。成器啊,看着俺比你大,以后你就叫俺三娃哥吧,放心,到了旗营,俺会照顾你的。”
黎成七抱着包袱的手紧了又紧,才强忍住要走的冲动,“你多大?”
“俺啊,俺十五了。”三娃笑呵呵的,指着前方的营帐道,“对了,这就是咱们睡觉的地方,正好我旁边有位置是空的,你就跟俺一起睡吧。”
十五,比他还要小一岁。
可是三娃整个人看起来,饱经风霜,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黎成七有些惊讶,不自觉的跟着三娃进了营帐。
刚进去,他就被空气中隐隐的脚臭味熏得回了神。
帐内左右两侧是两张他从未见过的木床,上面各自放着整齐的七床棉被。
看他有些排斥,三娃解释道,“这地方就这样,回头掀开帘子通通风好了。兄弟们在外面累了一天了,有时候也会偷个懒少洗个鞋袜,成器啊,你可别嫌弃啊。”
黎成七强忍着咬牙问道,“我能换个别的地方睡觉吗?”
他活了十七年了,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难闻的空气!
三娃依旧笑呵呵的,“不能!”
“那我不干了总行吧,你去告诉徐守备,不,你让徐守备把魏红玉给我找来,我不干了!”黎成七道。管他呢,大不了以后在李兄面前低一头而已,到时候回了京都,他就给李兄找个十来个妻妾,全都比魏红玉好上无数倍,他敢保证不到一个月,李兄准把魏红玉忘得根儿都不剩!
三娃摇摇头,道,“那俺觉得可能也不行。”
“为何?难道你们还能限制我的人身?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宣阳侯府的世子!本世子要想出去,看谁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