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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八章 ...

  •   卫启明跑出食肆,已经冷静下来。
      他又能怎样去质问沈自芳?
      因为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而是喜欢琅琅,所以你妒恨交加,跑来食肆找琅琅的麻烦,是不是?
      他有什么资格就这样跑去质问沈自芳?
      沈自芳喜欢他,不是她的错,可,也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这弄人的命运。
      卫启明猛地捶了捶弄堂旁的墙壁。
      此时此刻,他无法面对温琅。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样的痛苦自责负疚,他已经尝受过一次,他没有勇气再领受第二次。
      叶良韬接到卫启明的电话,立刻放下手头工作,驱车赶到一间茶餐厅。
      走进餐厅,已经看见坐在靠窗位置的卫启明。
      “启明,怎么,想起约老友出来吃下午茶了?”
      “良韬,我害怕旧事重演。”卫启明情绪十分低落,并不转弯抹角。
      叶良韬听了,心中一惊。
      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启明现在许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许是满怀雄心的开拓者,亦或是功成名就的富家子……可是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平凡普通的教书先生。
      当年的事,他全程旁观,最知道个中曲折。
      明明,错不在启明,甚至,启明也是那一事件的受害者,然而,却只得启明,负疚感最深,一直背负十字架到现在。
      他知道启明一直怀有一种深深的自责,觉得整件事,他负有连带责任。这些年,启明的行为,近乎清心寡欲,生活单调到近于乏味。这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新好男人谦谦君子的表现,可是在他看来,却与苦行僧似的自我惩罚无异。
      曾经,卫启明一如他的名字那般,是个星辰般耀眼的男孩子啊。
      “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心?”叶良韬问。
      他早已想剥开启明心中那看似愈合了的伤口,清除那里头深深埋藏着的毒瘤,而现在,也许是个契机。
      卫启明喝了一口奶茶,慢慢将发生在温琅身上的事,已经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叶良韬。
      “如果事情真像你推测的那样,并且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你会怎么做,启明?”叶良韬推一推自己的眼镜,是,当前正在发生,并且将要发生的事,简直如同当年旧事的再版,除开人物不同,核心别无而致。
      卫启明沉默,脑海里浮现当年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长发女孩手里滴血的剪刀,短发女孩腹胸间骇人的血洞,以及他口中无声的惊叫……
      那时年少,自恃家境过人,自己成绩优秀,轻松游走在女同学之间,对一个人微笑,又朝另一个人霎眼。他只是贪玩,从未打算真正在感情上许诺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样似是而非的举动,已经深深造成了伤害,而他却不自知。
      沉默寡言内向的长发女孩,以为他对她的微笑温柔,就是告白。
      开朗善辩外向的短发女孩,以为他与她的志同道合,就是宣言。
      所以当长发女孩看见他和短发女孩在一起讨论辩论赛的内容时,那沉默少女积压长久的自卑自怜和嫉妒,终于酝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惨剧。
      她用美工剪刀,狠而准地捅进了短发女孩的胸腹之间,眼也不曾眨一下,然后抽出,再一次捅了进去,再抽出……
      等到他恍然意识到要上前去制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短发女孩两侧卵-巢破裂,不得不全部摘除,终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长发女孩精神分裂出暴力攻击反社会人格,一直被关在疗养院进行治疗。
      虽然以卫家的能力,极力将事件的影响压制在最小范围里,可是,他的人生,从此改变。
      他再回不去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笑闹随心的阳光少年。
      卫启明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已经老去。
      如果不是,遇见了温琅,他的心也许会这样沉寂一生罢?
      可是,那个夜雨迷离,灯光昏黄的晚上,他一眼望见了站在天井里的温琅,仿佛在等候归家的旅人的温琅,以及她嘴角浅淡却沁人心脾的微笑,他心中的冻原,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苏醒过来。
      所以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接近,认认真真地守侯,只为了有一天,可以向温琅,打开自己世界的大门。
      然而,旧日最最血腥梦魇的阴影,却从记忆的坟墓里,展开了它黑色的翅膀,笼罩现实。
      “良韬,我真的害怕。”
      “启明,如果害怕旧事重演,那么,去说清楚。暧昧不明,有时最最伤人。我们往往被自己编织的美好幻象,而蒙蔽了真实之眼。与其等到最后,被别人揭破虚幻的梦境,不如由你亲手打碎。残酷一时,好过她痛苦一世。”叶良韬对老友推心置腹。
      当年身为知名律师的父亲,全程参与了卫家对那两个女孩子家庭的赔偿事宜,拟定了所有相关协议。等事情尘埃落定,第一时间,将他送出国去,父亲没有多叮嘱什么,只说:不爱,就不要给对方错误的信号和希望。
      那件事,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动一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如今,看到启明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他乐见其成。
      更何况,令启明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的,是温琅,那么温柔又坚韧而美好的女子。
      “良韬,谢谢你,坚定了我的决心。”卫启明朝老友举了举茶杯。
      两个少时好友,隔着时间的河流,相视微笑。

      温琅不知道卫启明心中煎熬计较,她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
      君君说,“琅琅,你总孵在家里,那检测报告也不会早一天出来的。不如我们出去玩罢?你看秋高气爽,正是出游天。”
      温琅含笑,点了点头。她知道君君是待不住的,能陪她在食肆这么久时间,实属不易。
      “你想去哪里?我不能走得太远,免得检测结果出来,不能第一时间去拿报告。”
      “知道了,我不会去太远,就在城中走动,嘿嘿……”
      温琅被君君的“嘿嘿”一笑,笑得头皮一麻。
      温琅记得君君第一次这样冲她笑时,把她带去了城中最有名的舞厅。
      当那舞厅高挑的穹顶在午夜慢慢展开,露出一片墨色的夜空时,温琅记得自己在沙丁鱼群般拥挤的人群之中,忘记了摇晃身体,而是仰起头,遥望夜空。
      事后君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琅琅你晓得伐?你周围好多人停下来和你一道注视夜空,要不是我把你拉出来,恐怕要传染给整个舞池里的人。”
      君君第二次向温琅嘿嘿笑,是画着浓重烟薰妆,死抓着她,陪她去向大她们一届的一个师兄告白。
      那位师兄由始至终没能看清楚向他告白的君君的真颜,倒把在一旁当陪客的温琅打量得一清二楚,温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给君君一平底锅。
      事不过三,以后凡君君对她“嘿嘿”笑,温琅总是要提高警惕的。
      “哎呀,琅琅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君君嗔笑。
      “警觉地眼神,就酱。”温琅右手食指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君君。
      可到底还是被君君拉着上了街。
      君君与温琅走在一处,从来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君君着一身黑,发间始终别着白色绉纱山茶花,足蹬八英寸高跟鞋,即使已不再以哥特女王妆示人,但是伊脸上冷艳的神情,还是让她保持着极高的回头率。
      温琅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君君在外头永远是焦点,可是回到家中,却始终被父母冷落。
      君君曾自嘲地说,先知在本家永不受尊重。
      连耶稣都这样说了,可见是真的。
      与君君相反,温琅穿粉紫色碎花雪纺连衣裙,外头套一件水洗牛仔布料短夹克,踩一双紫色浅口抽带平底芭蕾舞鞋,足足矮了君君一个头,白白嫩嫩肉鼓鼓的脸颊,以及一副好脾气的微笑表情。
      君君常常会捏着温琅的脸颊肉肉,然后感慨,“琅琅,你一看就是一副宜室宜家,男人过尽千帆之后,愿意停泊下来的温柔港湾的模样。”
      以前的温琅听了,会得微笑。
      现在的温琅听了,会得“切”地一声,不以为然。
      谁要做花花公子千帆过尽后的港湾啊?!
      谁?谁?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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