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暗夜提灯

20、第 20 章

　　夜雨打落花无数，晨风唤醒梦中人。
　　一夜荒唐。钱韶比颜郁河要醒得早，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竟然有种恍然如梦，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过来一会儿，颜郁禾才悠然转醒，醒来看到钱韶的脸也是一脸怔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咳，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钱韶被颜郁禾看得不自在，感觉心里也有点忐忑。毕竟昨晚事发突然，现在颜郁禾已经神智清明，对于昨晚的事情会抱着怎样的心态钱韶现根本连猜都不敢去猜。
　　“对，对不起……”
　　大概是想起了昨夜混乱又荒唐的那场情事，颜郁禾的脸霎时染上红粉，颤了一下从钱韶怀里挣脱出来。
　　随着怀里的温暖骤然离去，钱韶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好在没等钱韶多想，颜郁禾就自顾自地自责起来。
　　“昨晚我强迫你……嗯，对不起，都怪我……你一定很生气吧？是我自己忘了易感期的时间，身为Omega却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我真的，很抱歉……”
　　颜郁禾说着眼眶都红了，好像随时准备哭出来一样，看得钱韶心都揪起来了，也就忙安慰道：“怎么能怪你？你失忆了，忘了易感期的周期也是很正常啊。”
　　颜郁禾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钱韶话一说完，他突然就抓住钱韶的手，急切地说：“我会负责的！……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让我负责的话……”
　　钱韶愣了，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个，你看。”颜郁禾咽了口口水跟钱韶分析起来：“你是没有伴侣的alpha，我是没有伴侣的Omega，我们还是关系那么好的朋友，那不是很适合吗？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看法，但，但是……”
　　颜郁禾整张脸都红得要低血一样，有点害羞又带着点壮士断腕的决心道：“但是，我很喜欢你。其实，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撇开昨晚的那场意外不谈，我也是，正打算追求你的！”
　　“追求？你说，你要追求我？”
　　钱韶就像听到什么外星语一样，一脸的不可置信，脑子里轰地空白了一下只能木木然地，机械地重复反问颜郁禾的话。
　　“你可能觉得我这样的Omega很出格，很，不知羞耻……”颜郁禾红着脸垂下头，但拉着钱韶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好像代表着他的决心一点，把那只大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牢牢地，严丝合缝地紧紧握着。“但我真的很喜欢你，从睁开眼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觉得非常非常喜欢你了，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心跳声鼓噪得连脑神经都好像被震得发麻，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像是一辈子没吃过糖的孩子猝不及防地被人塞了满嘴的糖，除了开心之外难免还有惊惶无措，对于钱韶来说都好得太不真实了。连回馈都不敢奢望的人怎么敢妄想别人先对自己付出呢？明明是连做梦都不敢去妄想的事现在却真实地一一发生。如果没有自知之明，贪婪地腆着脸接受的话，在颜郁禾恢复记忆之后，马上就会美梦破碎吧？到时候，谎言不攻自破，阴谋水落石出，必定也注定会比跌落地狱更痛苦，比一开始就一无所有更可悲。
　　可是，即便是这么想着，钱韶还听见自己说： “那，我们在一起吧。我也喜欢你。”语气虔诚，犹如十年前婚礼上的那一句“我愿意”。
　　“两情相悦”的诱惑太大了，所以即便明知摆在面前的是个毒苹果，钱韶也义无反顾地要抢在颜郁禾反悔将它收回去之前一口咬下去。

　　交往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新奇的事。特别是对钱韶来说，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就跟灰姑娘的舞会一样，必须分秒必争地珍惜才行。
　　没有恋爱经验的两个人一起筹划了一天，才决定去钱韶名下某个新开的商场逛逛，顺便再去看个新上映的电影，看完了电影正好可以在商场顶层的露天音乐餐厅用餐……听起来虽然是个毫无新意可言的约会行程，两个人却像初恋的小情侣一样出奇的兴奋。
　　“对不起，因为要配合我，你明明那么忙还特意抽空出来。”
　　钱韶发现颜郁禾失忆之后变得爱道歉了，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小心很多，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照顾自己的情绪一样……
　　“不用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已经是……情侣了，我也很想跟你待在一起。”
　　婚后漫长的岁月里，钱韶虽然对颜郁禾好得百依百顺，但因为性格内敛的缘故，他很少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现在换了另外一种场景和身份说出来，才发现过去的岁月里自己也不够坦诚，只顾着患得患失地担心对方不爱自己，自己呢，却连一句简单的“我爱你”也不曾跟对方说过……

　　商场坐落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地价不菲，当然，人流量也非常可观。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商场里的人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不少。
　　钱韶自己身为老板，却也只在商场前期规划的时候参与了这个项目，到了真正开业，他忙着赶下一个项目，连过来看看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进到商场里，也不得不站在大指示屏幕前按着屏幕查看方位。
　　“UI做得屎一样，设计这么烂，到底谁负责的？”
　　钱韶是做开发出身的，平时出入商场也是视察的场合居多，这时候就免不了要犯职业病。像“微服私访”的领导一样一边戳着屏幕一边嫌弃。
　　颜郁禾不想坏了心情，赶紧拉住他的手说：“算了算了，反正时间有的是，我们随便逛就行了。”
　　对着屏幕发火的钱韶被颜郁禾拉住了手，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低头看着两个人紧贴着的手心，轻轻“嗯”了一声。
　　商场面积很大，没有看地图瞎逛的话还很容易迷路，可是两个人人却都不急，手拉着手一家店一家店地闲逛着。连儿童玩具店以及女生饰品店都光顾到了，可谓“雨露均沾”。
　　路过男装店的时候，颜郁禾看了一眼钱韶身上的定制西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给你买身衣服吧。”
　　颜郁禾说。
　　“给我？我衣服多着呢，我的助理不久才给我订了些，要不给你买几身？”
　　“……”颜郁禾拉着钱韶的手稍微紧了紧，想了一下说：“以后，别让他给你买了，让我给你买。”
　　钱韶有点受宠若惊，赶紧应好。心里却忍不住想：原来，被颜郁禾喜欢着就是这种感觉啊……半生理想一朝达成，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他怕自己体会上一次就会上瘾，以后恐怕再戒也难了。
　　得到钱韶的答复，颜郁禾换了一个表情重新说：“就是想给你买几身舒服点儿的……咱们以后出来玩穿着也方便……”
　　颜郁禾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温柔体贴，钱韶哪里抵抗得了这种攻势，恨不得举着卡说“买，全都买！”

　　婉拒了售货小姐地跟随，颜郁禾挑了几件运动款的风衣让钱韶去试衣间试，自己则坐在店里的沙发上摆弄手机。一个不小心就听到远处几个售货小姐的窃窃私语。
　　一个大概就是刚刚过来接待他们的售货小姐了，她说“哇。那个是真的Omega吗？好好看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性Omega，刚刚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脸都热了！”
　　一个又说：“可惜，人家有alpha了！”
　　颜郁禾听见有人夸他颜好，起初还有点儿乐，接下来却听到一个售货小姐说：“就是他的alpha也太普通了吧，虽然很有钱的样子，但是虎背熊腰的，长相也很一般，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话才说完，她口中的“牛粪”就从她身后的试衣间里走出来了。那种距离，想来想听不到都难。几个售货小姐脸色一僵，赶紧作鸟兽散。
　　钱韶款步走到颜郁禾身边，脸上并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故作自然地问颜郁禾：“怎么样？好……合适吗？”
　　钱韶本来想问的是“好看吗？”可是大概是心里觉得自己穿什么都不会“好看”，话到了嘴边却打了个转，变成了“合适吗”。
　　“不好看。”
　　颜郁禾说。
　　钱韶脸绷不住，垮下来有点失落的样子。这时候就听见平时说话嗓门并不大的颜郁禾刻意地提高音量说：“这里的衣服都太差了，服务态度也差，别买了，我们走吧。”
　　第一次被颜郁禾维护了的钱韶感觉心间开满了花，好像连每一口呼吸都能闻到馥郁芳香，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这么一逛，那边电影都快开场了。两人看了眼时间，都暗自惊叹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得不加快脚步往电影院赶。

　　堪堪在电影播完广告后，两人才入了场。Alpha的视力天生比Omega的要好一些，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钱韶捧着颜郁禾的手，像捧着珍宝一样，一脚深一脚浅地带着人走过楼梯，找到自己的座位。
　　两人都没有刻意地选片子，几乎是看时间合适就订了票的，进来了才知道是部爱情片。片子里有搞笑的情节也有煽情的场面。颜郁禾看得很投入，跟前面那些小女生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荧屏反射的光在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明明灭灭，美眸里的水光流淌着荧屏上的五彩斑斓，脸上的泪像是海底深处孕育出来的珍珠，美得惊心动魄……颜郁禾看着电影，钱韶却盯着颜郁禾怎么也移不开眼，鬼使神差地，在颜郁禾落泪后将脸凑过去，轻柔地吻掉他脸上的泪珠。
　　颜郁禾被吓到了，盛着泪水的美眸朝着钱韶望过去。他的眼里有光，眸底有情，惊讶过后望着钱韶笑了笑，然后往前探过头去，有样学样地也在钱韶的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