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黎羕

11、第 11 章

　　沈易安难得乖顺，“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萧策揶揄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孤自然是理解，只是你应知晓，一月后孤的妹妹就会与你成亲，往后该如何，你应当明白。”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以后定会收敛。”沈易安俯身行礼，乖顺应下。

　　萧策耐心道：“你能由此觉悟，孤也能放心把妹妹交付你手上，往后你定要好好照顾她，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臣，谨遵圣命！”

　　陛下下旨赐婚沈家公子和萧玉公主的事早已成了私下里口口相传的趣事，明面上都说是金赐良缘，私下里则是换了副嘴脸，嗤笑新国君不过如此，竟想着以联姻来巩固自己和沈将军的君臣之情。

　　济安堂里，林念坐在油灯下看着师父前两天刚给的药案。

　　“阿姐。”林和推门而入，脸上溢着笑意。

　　林念放下手里的药案，朝他招了招手，“怎么过来了？”

　　“方才听王婆婆说，过几日公主成亲，阿姐到时候咱们去看看吧？”

　　林念愣了愣：“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

　　“我……以前沈易安哥哥经常来，以后是不是就不来了？”

　　林念挑了挑灯芯，捏了捏林和的脸，“小傻子，沈易安只是来取药，你这小脑袋莫要想东想西。”

　　林和摇头晃脑道：“我才不是小傻子，沈易安哥哥每次来一直盯着阿姐，阿姐才是小傻瓜，居然没发现。”

　　林和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才多大，小小年纪懂什么，快去睡觉。”

　　林和叉着腰气呼呼走出去关上门，眨眼间门又重新推开，他探头探脑倚在门上，“阿姐，你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林念忍俊不禁，起身来到他身前，弹了弹他的额头，“快去睡觉。”

　　翌日，林念背着药箱，前往萧毅的住处。

　　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案几前的萧毅。

　　“青冥说你身子不适，我瞧着你的样子精气神挺足。”

　　萧毅握拳在嘴边，假意咳了几声，“是有些不舒服。”

　　他其实有私心，不日他便要离开红渊，往后再见兴许就难了。

　　“坐吧。”萧毅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与姑娘相识，蒙姑娘所救，是我之幸。”

　　四目相对，林念低着头看着案几上的杯盏微微出神。

　　“萧玉公主大婚，你是打算有所行动了吗？”

　　萧毅微微点头，欲言又止，“伤好了吗？”

　　“好了。”

　　放下杯盏，林念托腮望着他，“祝你接下来一切都好。”

　　萧毅定了定心神：“愿你平安顺遂。”

　　林念饮下一口茶，素手端着瓷白杯盏，“你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倒是叫我佩服。”

　　他早已不是当年她惊鸿一瞥的男子，终究岁月磨灭了他，仇恨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林念都懂，可还是暗自惋惜曾经的少年终是不在了。

　　“大婚之日，一切见分晓。”萧毅缓缓开口，“事若不成，你我就当从未相识，也不必为我伤怀。”

　　林念蜷缩手指叩响案几，“成与不成，我数次救你，世子可别忘了救命之恩比旁的重要的多。”

　　她眯了眯眼，像只狡猾的狐狸。

　　萧毅怎会不知她的意思，心底涌上丝丝缕缕的暖意，“好。”

　　蛰伏几年，险中求胜。每每入睡，阿姐那张满是血渍的脸窜入脑海里，夜不能寐。仇恨压着他喘不过气来，只有萧策的项上人头才能让他彻底安眠。

　　林念从药箱里拿出瓶瓶罐罐来，整齐排列在案几上，“身为医者，似乎也没别的拿出手的东西，希望你用不上他，也希望若真有一日用上，它可保你平安度过。”

　　她仔细讲解每瓶的药物。萧毅但笑不语，显然不在听。

　　林念冷哼一声站起来：“我回去了。”

　　“我送送你。”

　　林念拎起药箱拒绝了他的好意，“长风万里相送，若是有缘，必会再见，珍重。”

　　她如来时般，款款离去。

　　“林念。”

　　走到门口，萧毅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若事成，你可愿离开红渊？”

　　林念脚步一滞，没有转身，“就此别过。”

　　一月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顺着城街一路向皇宫而去。围观的百姓很多，喧闹嘈杂声更是不绝于耳。

　　人群里突然涌出一批将士，正是贺尧其带领的宇文军。他们列队排开，挡在马车前，杀意直起。

　　沈易安看着宇文家的旗帜，脸色大变，“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贺尧其高举军旗，怒吼：“给我杀！”

　　一声令下，双方和很快厮杀起来。

　　沈易安虽有些拳脚功夫在手，但到底斗不过常年在军营里操练的贺尧其。

　　大街上遍布尸体，好好的一场婚礼变成了丧礼。沈易安被士兵压跪在地上，不复平日里矜贵姿态。

　　萧毅终于从人群里出来。

　　他换了一身银色铠甲，面色凝重，一步步走向沈易安，一脚踩在他的肩上。

　　“我早就说过，有朝一日必会亲手杀了你！”

　　沈易安并无悔意，叫嚣怒骂着。

　　萧毅举起沾血的利剑，眼底戾气更甚，“那你就去死吧。”

　　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头颅滚落在一旁。

　　曾经砍下萧红头颅的沈家之子终是为他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而他的死，仅仅只是开始。

　　萧毅环顾四周，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当今陛下，乃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夺兵权，不惜残害老国君，残害长公主，其心可灭，其罪可诛！”

　　“今日，我萧毅在此立誓，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定要萧策的亡魂来祭奠！”

　　任凭你萧策如何巧言令色，瞒天过海！他萧毅，定要揭露他恶心的嘴脸，让世人看清他做的勾当！

　　一番话，说的追随将士们热血沸腾，他们高举长刀，拥护萧毅的口号声浪震天。

　　正在给人看病的林念似有察觉，她回头看向门外，搭在脉搏的上手微微收紧，直到病人叫了疼，才惊觉自己竟如此紧张。

　　萧毅当街砍下沈易安的头颅，引起群臣哗然。

　　钟离早早偷走了宇文寒调令禁军的虎符，一时间有兵不可用，偌大红渊城竟乱成一团。

　　宇文寒勒住马望着杀红眼的萧毅，明明近在眼前，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当真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