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跳出卖了你》糖盐

12、扑通扑通

　　白清今天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回了一趟白家老宅。
　　她想回去找点儿东西。

　　白清虽然现在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云湾的别墅住着，但是她有很多以前的东西都留在了老宅自己的房间里。
　　白清回去的时候白蓉也刚刚从公司回家不久，正坐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看一部毫无营养的玛丽苏电视剧，看见白清进门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回来啦？”

　　白清正低着头换鞋，一听这话就乐了：“我现在的家庭地位都下降成这样了吗？以后回个家是不是还得提前打报告等批准啊？”
　　“又开始和我贫了。”白蓉说着睨了她一眼，然后从面前的桌子上拿了一盘刚刚切好的冰镇芒果给她：“看来这就是咱们母女两个的默契，刚从冰箱拿出来，快吃吧。”

　　“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啊。”白清笑嘻嘻的接过来，然后挨着白蓉坐下，说道：“我今天下午去公司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准备开始重新工作了。”
　　“这么说来你的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呀。”白蓉笑着说道：“看来我得好好谢谢小言。”

　　“......”白清一脸无语的转头看着白蓉，开口问道：“妈，你去谢他干嘛啊？关他什么事？”
　　白蓉有些无辜的问道：“怎么不关他的事啊，难道认识小言之后他没有带给你什么积极的影响吗？你这么快恢复状态，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吗？”

　　白清被白蓉的话噎了一下。
　　有......吗？
　　就言明烁那个小屁孩儿，那么闹腾，又是个麻烦精，还总是说一些腻腻歪歪的话，一点儿都不知道害羞......

　　白清愤愤地吃了一口芒果。
　　不过吧她又仔细地想了想，其实，好像，大概，也有那么一点点他的原因吧。
　　不过，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白清别过脸来盯着电视机没接话茬，转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妈，我和言明烁真的有娃娃亲啊？”
　　“对啊，这个事情骗你干嘛。”白蓉点头笑着说道：“我和你乔木阿姨是很好的朋友，虽说小言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六岁了，但她就是很喜欢你，说一定要你做她的儿媳妇，还和我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她家的小崽子可以抱两个金砖，这是他的福气。”

　　“哦。”白清听完点了点头，她吃了几口芒果，又问道：“可是我对乔木阿姨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的那个病吗？”
　　白清一直都知道她自己有一些问题。

　　白蓉原本还因为电视剧的剧情一脸笑容，听到白清这么说之后，她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看着白清，说道：“清清，妈妈一直觉得，那不是病，而是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所作出的应对机制，你不要觉得自己有病。”

　　白蓉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乔木阿姨一直都在泠南生活，已经好久没有回北城了，我和她平时工作都很忙，平时除了电话联系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再说了，你只在小时候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对她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再去拜访她。”

　　“对了。”白蓉笑道：“小言和你乔木阿姨长得很像，你要是再和小言见面的话，你可以问他要一下照片，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问他要照片啊，你和乔木阿姨是好朋友，你没有她的照片吗？”白清有些奇怪的问道。

　　白蓉看着她一脸不争气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清清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去找小言，这不就正好增加了你们两个人的接触吗？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啊？”

　　“谁，谁要多和他接触啊......”白清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他就是个小屁孩儿，你还当真以为我会去和他谈恋爱，真是笑死个人了。”
　　白清说着就站了起来，抱着芒果往自己的房间走，说道：“你自己看电视吧，我要回我自己房间待着。”

　　白家老宅是一座古典园林式的住宅，白清从主客厅出来之后一路穿过荫凉幽静的长廊，来到了自己的住的小院，过来的时候她还碰见了买菜回来的李伯，李伯说他今天去买了鱼，排骨还有竹笋，要白清吃了晚饭再走，白清笑着说好。

　　白清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里她虽然现在就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住几天，但是平时都有人一直打扫，屋内明亮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白清把抱着的果盘放到一边，自己走到床边的柜子前面。

　　这是个衣柜，以前的时候放的都是白清的被褥和衣物，后来白清搬了出去，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被她整理到了云湾的别墅里，而现在柜子里放的则都是她小时候的一些小物件，比如说各种奖状，奖杯，玩具，还有别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很久没有动过这些东西了，白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个相机。

　　再往里看，白清又找出来一个小木盒，这是个小首饰盒，白清想了一下，然后打开看了一眼。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确实没有。

　　白清拿着相机回到客厅的时候白蓉还在那里看剧，看见她回来便说道：“刚才你的手机响了一下，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哦，好的。”
　　白清正低头捣鼓着这台有些老旧的相机，电池应该是没电了，怎么也打不开，她就干脆先把相机放到了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紧接着，笑意慢慢弥漫眼底。

　　“对了，李伯刚才还在问你排骨说想吃蒜蓉的还是糖醋的，你过去告诉他一声......”
　　白蓉还在说着话，结果一转头就发现白清已经背上包在门口换鞋了。
　　“不是，你这是要走吗？刚才李伯还说你答应了要留下来吃饭的。”白蓉有些疑惑。

　　“不了不了，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了。”白清急匆匆的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喊道：“下次再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饭，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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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已深，连隐藏在花园里的各种热爱鸣叫的昆虫都已经熄敛了歌声，微凉的晚风中满是静谧的气息，满怀心事的人们却在别人的酣睡里辗转反侧。

　　二楼卧室的窗户里透出一片温暖柔和的橙光，和小区里的路灯遥遥相望，白清一身轻薄的雪白色的长裙坐在窗边，窗帘裹着微风摩挲着白清的双腿，她低着头，认真又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相机。

　　十几年前的相机在现在看来已经有些老古董了，所幸机器被白清和白蓉保存的很好，到现在各种功能依旧很好用。
　　白清低着头一张一张的看着里面的照片，虽然画质在现在看来有些不太清晰，但是那种略带朦胧和磨砂质感的画面，就像是给当初的记忆增添了一套时光滤镜，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时候的白清总喜欢拿着相机到处拍，不过渐渐的长大之后她便很少拿相机了，更多的时候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场景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来拍一张。
　　说实话，她还是觉得相机比较有仪式感。

　　相机里大概存了有几百张照片，看日期都是在白清十岁左右的时候拍的，有她在海边玩儿的照片，有她在游乐场的照片，还有她过生日的时候在家里举办生日派对时候的照片......

　　白清停下按键的手指，眼睛微微睁大。
　　现在屏幕上的照片是她当初拿着相机的一张自拍，照片里的自己那时看起来还十分稚嫩，一头茂密的长发披在肩头，头上还带着一个过生日的时候去买蛋糕都会赠送的生日皇冠。

　　当时的小白清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香槟色丝绒的首饰盒，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条闪着光的项链。
　　而这条项链，就是言明烁脖子上的戴的那条。
　　白清微微皱起眉头，她看了一眼照片的拍摄时间，正好是她十二岁生日那天。

　　白清又继续开始往后翻照片，翻了大概几十张之后，她找到了一张她与一个小男孩儿的合照，而这张照片她不久前刚刚见到过，就在言明烁卧室的书架上摆着。
　　照片的日期，是那年的十二月十五日。

　　白清靠在窗边，仔细地看着相机里的这张照片。
　　那个时候的言明烁也才六岁吧，这么小一只，看着又瘦又黑，跟个小猴子似的，白清不住的在心里吐槽，然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这张照片很有意思，因为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笑容。
　　两个小朋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起，让这张照片的整个氛围显得死气沉沉的。

　　从照片上来看，虽然那个时候的言明烁又瘦又小，还是个小屁孩儿，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就已经能够发现他的五官十分精致，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英俊帅气的男生。
　　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时候的小言明烁的眼中满是胆怯，琥珀色的眼眸中没有光，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这就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本身的帅气，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瑟缩。

　　害怕什么呢？
　　白清看着照片里的那双眼睛。
　　她忽然觉得，与其说是害怕什么，还不如说是害怕一切。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着恐惧。

　　白清又把目光转向站在言明烁身旁的自己。
　　看，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
　　这是白清看到照片时候的第一反应。

　　但是再仔细看，照片里的自己，未免也太过冷漠了一些。
　　什么表情的都么有，漂亮的眼睛空洞无神，她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毫无灵魂。

　　白清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将头转向窗外，看着无尽的黑夜当中微微闪烁着的几颗星星，忽明忽暗。
　　原来是那一年啊。

　　————

　　那天是她的生日。

　　楼上不断传来激烈的争吵和摔打破碎的声响，十二岁的白清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她站在父母卧室房间的门前，透过门口的缝隙，看着正站在里面激烈争吵的两个人。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一定要在今天提这件事情吗？”
　　白蓉原本精致的发型和妆容都已经完全凌乱，泪水糊了满脸，她悲哀的，又带有一丝乞求的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无动于衷的元伟恒。

　　“这件事情本来早就应该处理好了，是你一直在找理由和借口推脱，所以才一直拖延到现在。”元伟恒冷漠的看着白蓉，语气是说不出的冷酷：“白蓉，我早就已经和你坦白过了，我不爱你，你何必再纠缠着我不放。”

　　“那清清呢？清清是你的女儿，你也不爱她吗？你都不知道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白蓉说着又开始流泪，她无力的撑着桌子，嘴角扯起一个可笑的弧度。
　　“也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你从一开始就不爱我，你只是看上了白家的钱，所以，我生下的女儿，你又怎么会关心呢......”

　　“是，我是不爱你们，但是这十几年来我应尽的义务我也已经尽到了，现在我受不了了，我只想离开这里。”
　　元伟恒将桌子上的几张协议放到白蓉面前，催促道：“签吧，所有的手续办完之后我马上就会带着蓓蓓母子两个人出国，以后我们再也不见。”

　　“元伟恒你没有心！”
　　白蓉走上前去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她哭喊着，抓起桌子上的那几张纸狠狠的扔了出去。
　　“你要走，好，那你就带着那个小三和她的孩子赶紧滚，我咒你们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永远都要良心不安！滚！”

　　元伟恒没有再说别的，他干脆的转身离开，房门推开时，他看见了跌坐在地上浑身不断颤抖的白清。
　　白清的怀里还抱着那个丝绒盒子，她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却正对上了对方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

　　元伟恒沉默着，然后快步从白清的身边走过。

　　楼下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空荡明亮的别墅里，白清的耳边只剩下白蓉无助的哭泣。
　　她把目光停留在落在自己脚边的的那张离婚协议书上，不知不觉中，眼泪就流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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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窗台跌到了地上，白清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她弓着身子，浑身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剧痛，痛苦从身体内部蔓延至全身，像是要将她浑身的血液都榨干一般。
　　眼泪在脸下堆积成一块不小的水洼，她紧紧的抱着自己，连胳膊上都是指甲陷进肉里掐出的红印。

　　她想大声的哭喊出来，但是她做不到，连喉咙都在痛。
　　不知过了多久，断断续续的呜咽终于停下，白清脱了力一般侧倒在地上，长发混着眼泪糊在脸上，她剧烈的喘息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力的破碎感。
　　她看着被自己仍在不远处的相机，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其实，那些你自以为是的爱，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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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言明烁：“我那颗真心比真金还真啊！”